《薄雾》飞鸟琳

13、第 13 章

　　U 校是一所老校，恐怕谁也不敢轻率地给评语。若是一定要问梅宇回忆中的最鲜明印象，那就只能说句“有容乃大”。不过其实无论怎么样，对于梅宇来说也没多大区别。寝食不安的日子终于渐行渐远，取而代之的是机械的循规蹈矩。梅宇学的是理科，并不是第一志愿，而是受调配的，不过也没有太在意。姨婆留下的旧屋在老城区里，走读不方便，梅宇就开始了宿舍里的集体生活，只周末回去。
　　梅宇的长相实在很容易引人侧目，幸而他性格一点都不娘，不但不娘，而且还有点暴躁的倾向。同宿舍一屋子的男生，没人把他往那方面想。梅宇也没把自己列入异类，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如果心如死灰，那么性向什么的全都毫无意义了。
　　梅宇的奇怪之处在于他的没存在感。跟他说话，他会回答；大家一起讲笑话，他也会笑；让他帮点小忙，不会有问题；可是大家就是跟他没交情。
　　纯男生的宿舍，总是乱得一塌糊涂——个人的生活也不是不用心，该洗澡洗澡，该洗衣服洗服，可是要打扫屋子，那是绝无可能。独独在这方面梅宇是个异类，定时的就会扫扫地，擦擦桌子。每每有别屋的来串门，进来就睁大眼睛，说：“哇噻！你们屋里竟然是这个样子的！”在座各位当下自然是与有荣焉，事后总会大言不惭地开梅宇的玩笑：“你可真是贤惠呀。”梅宇只是笑笑，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大家转过头还是没把这事当回事，宿舍不过是宿舍，脏点儿干净点儿也都不是自己家，哪儿需要往心里去。
　　大学里偷懒的人不少，梅宇却不是其中之一。每天早早起来，好好吃早饭，接着有课上课，没课自习，听课则仔细记笔记，工工整整，下课则用心做作业，一板一眼。他似乎只是像个时钟一样的作息，无聊人士就算兴致来了嘲讽挖苦刻苦于学业的人，也懒得讲到梅宇身上来。
　　同宿舍里偶尔约着打打牌，联联谊，梅宇总是兴致缺缺，那张麻木的脸，那双空洞的眼睛，明明白白的告诉别人，他并不是孤僻要扫人兴，而是真的没有那个热情。久而久之，他淡出在人群之外。他只是一个若有若无的存在，就像摆在屋里千年不动的书桌或是角落里不起眼的书架，就算有天不见了，也不一定会有人发现。
　　这样的生活，其实挺好。梅宇觉得时间久了，他自然会慢慢好起来；大学毕业，找个正常的工作，他自然会找回生活的正轨。
　　但事实并非如此。
　　有些人，天生带着不安稳的因子。也许短期之内可以若无其事做出静如止水的表象，可是一旦诱因靠近，体内携带的不安定因子就会蠢蠢欲动。
　　不过短短的时间，梅宇就明白了自己的幼稚，他哪里会是心如死灰的那一挂人，他只是在拼命地压抑自己，掩饰自己。掩饰给谁看？给他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