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Chapter 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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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4
「世俗的恶意从未停止，他们在漫天的骂声里紧握对方的手，那是给彼此最大的勇气。」
在那昏黄而朦胧的灯光下，包厢内弥漫着一股微妙的氛围，仿佛时间在此刻凝固。
温小少爷温雨泽以他那不容置疑的口吻，轻轻吐出几个字：“把这杯酒喝了。”这句话，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言希，一位素来滴酒不沾的清冷少年，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要求，并未立即有所反应，反倒是旁边的人率先为他鸣不平。
“不是吧，谁不知道言希那可是滴酒不沾的！要是一杯倒的话，你负责啊？！”非当事人的反应却十分热烈。同学们纷纷投来讶异与担忧的目光，有人甚至直接叫嚷。
温雨泽思考了一下，认真地说道，“也不是......不可以。”他的回答，简洁而有力。
靠！
这什么虎狼之词啊？！
温雨泽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为之愕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
言希的目光温柔地落在温雨泽身上，仿佛能穿透一切阴霾，他轻声询问：“换一个可以吗？”
“不行。”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肯定的回答，没有商量余地的那一种。
旁边是当年的同学们，他们处于昏暗的光线之中，朦朦胧胧，半明半暗，兴致不高，看上去像是不太开心样子，又像是有点不舒服。
包厢内再次陷入了死寂，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又来！”有人感慨了一句之后，所有人便默契地变得默不作声了，无人敢轻易打破这份凝重。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就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整个包间就好像是他们的二人世界，气氛变得格外微妙。
“一定要喝吗？”言希看着那双干净的眸子，一遍又一遍的描摹着少年人的模糊朦胧的轮廓，轻声细语地问，难得的温柔，是在座的人未曾见过的那种。
“嗯。”温雨泽愣了好久，然后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而后少年人又自顾自地垂下了眼帘。
“温雨泽你在干嘛呢？！言希你不能喝酒就不要喝......”好好的氛围，怎么就有这么多不明事理的家伙呢？！
“我喝。”万籁俱寂，言希顿了顿，回了两个字之后，便伸手去拿酒杯了。
明明是温雨泽让言希喝的，然而此刻前者的眼尾却微微的红了，没有泪水，但是真的很难受。
他将所有的情绪都很好的隐藏在了这昏暗的光线之中，让人不易察觉。
温雨泽的手按住了言希伸出的手，又飞速拿开，先他一步夺下了酒杯，一饮而尽。
“你别喝，大冒险的话，你送我回去吧......”温雨泽他松了口，改口道。
温雨泽放下了手中空空如也的酒杯，“嘶”了一声，脑袋有点儿晕乎乎的，应该是上次的病没有完全好透。
此刻，他的眼尾微微泛红，不是因为酒精的刺激，而是内心深处难以言说的情感在翻涌。这一幕看在言希的眼中很是心疼。
言希偏头，垂眸去看坐姿随意，微躺在座位上的温雨泽，又冷不丁地看了一眼组织这场聚会的周宸宇，后者不明所以一哆嗦，一直没有说出口的话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喝多了，我带他先走。”言希自始至终都是拧着眉，表情不悦，脸色阴沉。
“我没醉，不走。”温雨泽向来有脾气，站起来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言希没有和他说更多的话，直接揽上了温雨泽的肩膀，就如那一天在走廊上时一样，温雨泽也无力反抗，软了下来，放弃了挣扎，跟着言希往外走。
言希带他离开像是在履行大冒险的内容，又像是出自内心。
那一刻，包厢内的灯光似乎更加昏暗了，言希与温雨泽的身影在光影交错中渐行渐远。
至于剩下的同学们，他们继续着未尽的欢聚，直到夜深人静，才依依不舍地散去。如果要问他们具体是几点钟散场的，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只知道——
言希带温雨泽离开的时候已经10点多了。
走出店门，昏暗的灯光被夜色温柔地吞噬，言希的身影在路灯下重新勾勒出清晰而干练的轮廓，周遭没有喧嚣的人群，唯有两人并肩的剪影，在昏黄的路灯下拉长。
温雨泽是清醒的，他尝出来了那一杯，似乎不是......不，不对，肯定不是。
但此刻的装醉，总比没醉来的好，只有这个时候，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叫他一声，“哥......”
言希的步伐因这一声“哥”而微妙地停滞，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
温雨泽不记得被送去医院的那一天晚上，不过言希记得，这声哥......无论是什么时候，只要是他喊的，对于他来说都很有触动。
因为言希想和他多呆一会儿，有了私心，他没有打车，或者是坐公交车，谷雨暮春的晚风也不算太凉，他便和他一路走，一路聊，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亲密。
温雨泽沉默良久后，终于开口打破了寂静：“你说，他们现在能接受我们吗？”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悄然打开了两人心中那段关于两年前网络暴力的沉重记忆。
那时，键盘侠们齐刷刷地拿起了键盘，攻击的对象是一群从未伤害过任何人的人群，却被迫贴上了“txl”标签的人群。
那一年尽管有少数勇敢的声音试图反抗，但由于力量的渺小，终被舆论的洪流淹没了。
后来，网络上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
“世俗的恶意从未停止，他们在漫天的骂声里紧握对方的手，那是给彼此最大的勇气”。
他们曾经经历过前半句话，却未曾做到过后半句话。
如果真的要回答温雨泽的话，言希会告诉他，肯定地告诉他，哪怕有些人不能够接受也没有关系，因为这一次他不会再放手了。
但这份坚定，言希选择深藏心底，未加言明。
温雨泽也在思考着什么，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这两年，我真的好累，孤身一人，远走他乡，没有你......”他思绪复杂，轻声诉说着这两年的孤独与艰辛，这些在清醒时分或许显得矫情的话语，在此刻却显得异常真挚。
或许，正是这份伪装，给了他一个合理的借口，让他能够毫无顾忌地向言希倾诉。
“我知道——”言希静静地听着，眼中满是温柔与理解。言希就这么看着温雨泽，总觉得后者没有喝醉，但是即便如此言希也并不恼。
言希只说了三个字，便迅速闭上嘴巴，抿上了薄唇。
他想听温雨泽多讲讲。
他渴望填补关于他那两年空缺的时光。
明明他们只有十七岁的年纪，却要理解这种久别重逢的感觉，话到嘴边不知道该如何说出口，似乎有很多要说，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头。
温雨泽如了他的愿，一个人开始自言自语，也不知道是真的醉得不省人事，还是故意说给一个人听的。
言希似乎也有许多话要说，但是动了动嘴唇，依然没发出任何声音。
走了不知道多久，但是这一段漫漫长路，此刻对于走的人来说，无比的短，无比的短。
与那一天一样，温雨泽在“F2OI”门口喝酒，被言希将杯子夺下了的画面缓缓重合，同样是在别墅区门口，同样是一个安静的夜，同样是他们两个人。
看着言希驻足于别墅区门口，温雨泽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明白什么。
温雨泽回头看了一眼言希，沉默了片刻：“哥......明天我们还会再见的，对吧？”
此刻温雨泽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脆弱，如同一只初经风雨的小猫，惹人怜爱。
“嗯，会的。”言希点了点头，这一次给出了肯定的回答，眸底含笑，一只手插在裤子的口袋里面，另一只手挥手与温雨泽道别。
哪怕是温雨泽进了小区，言希还是依旧就这么一直站在那里，一直目送着他。
直到言希放在口袋里面手机的振动打破了这份宁静，言希才收回视线，查看信息。
屏幕上跳跃着“周宸宇”的名字，附带一条未读消息。哦，原来是一个由于这次同学聚会，所以导致没有给这家伙开消息免打扰啊。
【周宸宇】：[言爹，儿子有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空白】：[说。]
【周宸宇】：[语音]
周宸宇发来的是一段语音，言希戴上了耳机，点开来听。
“就......就......”
我又不是你“舅舅”，“舅”你个什么鬼啊？！
“就是那个，他们在劝你......不要喝酒的时候我就想说了——”
“包厢里面没有酒，那一杯......只是汽水饮料而......而已——”
言希闻言，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望向温雨泽离去的方向，心中满是暖意，不由轻声感叹，“阿泽......还是那么的可爱。”
听完语音后，言希便不再回复消息，而是随即顺手将“周宸宇”的消息设置成了免打扰。
另一边，温雨泽踏入别墅，弯腰换鞋时，一抹不起眼的酸奶盒映入眼帘，那是解酒的佳品。
言希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给他一种错觉，仿佛真的醉了一般。
厨房里，荣姨仍在忙碌，有一些早餐，是需要在头一天晚上做好准备工作的。
里面的人听见门口传来了响声，探了一个头出来查看，“哦，少爷回来了啊！”
温雨泽踩着拖鞋，准备上楼的步子一停，“荣姨，您早点休息，我有点累，先上楼了。”
楼上，温雨泽的卧室里面，微弱的灯光下，书桌前坐着一个还未眠之人，他呆呆地看着那一盒酸奶，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酸酸的，涩涩的。
【这年夏天】：[在否？]
少年那白暂的手指慢悠悠地打着字。
【便宜儿子】：[爹，儿子刚想找你呢！]
【便宜儿子】：[喝了这么多年的酒，尝出哪里不对劲了吗？]
温雨泽来来回回将这一条消息看了一遍又一遍，这也印证了他前面的猜测。
【这年夏天】：[因为那不是酒。]
【这年夏天】：[虽说你这损儿子便宜，但好歹为人不错，不然我都会觉得你在杯中下药了呢！]
【便宜儿子】：[你是不是装醉了？！]
【这年夏天】：[有意见？]
【便宜儿子】：[那我要和你说一个天大的消息——我告诉言哥了！]
温雨泽本来就是装的，那么再装个失忆又能怎么样呢？
【便宜儿子】：[啊哈哈哈哈！想不到吧！鹅鹅鹅~]
又是一条信息提示，温雨泽将视线投向手机，觉得有些烦。
【便宜儿子】：[你也有今天！哈哈哈嗝！]
还来？！
温雨泽就这么看着他发，没有回话。
下一秒周宸宇还打算发些什么，但却发现发出去的消息旁边多了一个红色的感叹号。
周宸宇愕然之余，只能在心底暗自咒骂，要说狗还得是温雨泽狗：艹！！
而温雨泽则是淡然地退出了和周宸宇的聊天框，索然无味地翻看着聊天列表。
然后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看着月色陷入了沉默深深的沉思。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 1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