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Chapter 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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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5
「这一天下了一场雨，晚霞格外的美，听说雨停后有彩虹，可惜不是亲眼所见，故而彩虹只存在于照片之中。」
在那悠长而朦胧的晨曦边缘，温雨泽恍若游离于梦与醒的缝隙，不知夜色何时悄然隐退，亦不今日晨光是几时温柔地唤醒了他。
他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目光漫无目的地穿梭于那片无瑕的洁白之中，心绪却早已被昨日与言希那短暂而微妙的交集紧紧缠绕。
手机屏幕的微光打破了房间的静谧，时间静静地显示着7:10，一个对于周末而言尚显早的时刻。要是搁在往常的周末他一般要到8:00分秒不差才会起床，然而今天少年人却有点反常，在床上思考了许久的人生，翻身下床的时候也不过7:30。
起来了之后温雨泽又想不通了，大好的周末，不睡觉他干啥？！
算了，洗漱完，吃个早餐，出去溜达溜达吧，说不定吹吹风该忘记的也就都忘记了。温雨泽在心里想着。
但是却不曾想，清风拂面，记忆越发清晰，树上也不知道是何时多了零零散散少许的蝉，夏季在悄无声息中一点点靠近。
某年某月某日，是那么一个充斥着蝉鸣的盛夏，八月的阳光炽热而明媚，炙热的暖意承着夏风，他们因命运的巧妙安排，成为了初中同窗。
那时的日子，简单而快乐，言希居住的那条老街，见证了两人无数次的欢笑与探索。温雨泽频繁地穿梭于那条小巷，三天两头去串门，邻居们知道他们经常一起学习，时常会形影不离。
那个时候，邻里都只是打趣说他们玩得很好，关系特别的密切，像极了一家人。
那个时候的他们年纪都不大，但是却又都知道很多，小巷子里面没有什么秘密可言。
云卷云舒，凡事皆有因果，言希性子冷，可谓是大写的“生人勿近”，言希的冷漠，源自他早年丧父的创伤。
——他父亲早年因为醉酒肇事，不幸身亡，导致年幼的少年缺失了父爱。
——言希的母亲是一个很温柔的女人，出生于书香门第，打扮的总是很精致，对温雨泽也很好，温雨泽那个时候的母爱更多的可能是来源于这个女人。
他曾经经常将端木茹的身影与言希他母亲重合，甚至差一点以为这就是他的母亲。
但这样的假象很快就被打破了，他们曾经的生活在悄无声息中脱了轨，等到他们察觉，一切已经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美好的日子无比的短暂，紧接着便发生了两年前的那一件事情，打破了他们之间的平静，两颗年轻的心，在各自的世界里挣扎，却始终未能将那份深藏的情愫倾诉于口。
花飞花谢花满天，心悦君兮君不知。［1］
两年前的一场变故，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了他们的生活，将一切平静撕得粉碎。
温雨泽那个啥都不管他的爹，突然之间因为名声与面子把他拎去了国外。
如果不是那个时候他没有独立的经济，可能就不会有这两年吧，但是没有如果，不过好在他母亲将他带回了国。
祸总是不单行的，同样是那一年，紧接着好不容易从言父的死中走出来的言母，有了新的男朋友，但是她自己却病了，一病不起。
所有的担子一瞬间全部压在了年仅十五岁的言希身上，言希不得不独自承担起生活的重担，同时还要面对外界的流言蜚语。
还要照顾病重的母亲。
从此他们的生活变得一团糟。
这两年来，温雨泽对言希的近况一无所知，心中暗自揣测定是不尽如人意，却始终不敢轻易探问。
温雨泽只敢像昨天一样借着“醉酒”谈论一二，不过更多的过往已经随着两年前的他们一同被岁月隐匿在了那个夏末，这两年他们过得都很匆忙，谁都没有留意过身边的事情，脚步也如同按下了加速键一般不曾停息。
在这两年漫长的时光隧道里，温雨泽无数次幻想过与言希重逢的场景。
总会将国外身形和言希有点像的华人认成是他，正准备上前打招呼的时候，才想起来那只不过是人海茫茫之中某个擦肩而过的陌生人，理智回归才意识到那只是人海中的匆匆过客，不是他的言希，不是他的哥哥。
温雨泽一边想着，一边踢着小路上的石子，思绪万千，一抹熟悉的身影突然闯入眼帘，虽略显模糊，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疏离与清冷。起初，他以为这只是清晨的错觉，或是自己“认错人”的老毛病又犯了。
少年揉了一下眼睛，再次看了过去，那栋别墅门口的人回头，与他目光交汇。
早晨的微风拂过言希的面庞，带起他蓬松的发梢，浅浅的薄雾又使得他回眸的一瞬间变得朦胧。
温雨泽不由自主地轻呼：“......哥？”
温雨泽在这个地方轻声说出了那个习惯性的单字，言希是听不见的。虽知言希无法听见，但这个字已足以承载他心中万千情感。
言希的出现让温雨泽心中充满了疑惑，他不解为何言希会出现在这里。他记得言希好像不住在这里。
正当他沉思之际，别墅的门缓缓打开，走出一位气质出众的中年妇人。
中年妇人长得不错，保养得当，远远看去，衣着考究，大致可以辨认出她身上穿的蓝色连衣裙是一个大品牌，显然非等闲之辈
唯独可以确认的是——这个人至少不是言希他母亲。因此一时间让温雨泽更加困惑。
还没有等温雨泽继续脑补一个所以然，手机特别提示音响了，“那年春天”给他发了一条信息。
【那年春天】：[昨天说过的，明天我们还会再见的。]
这行字让温雨泽脸颊微红。
男生努力将昨日的记忆尘封，尽量将昨天的画面从脑海中移除，他失忆了，他失忆了，他真的失忆了！
温雨泽不愿深究其中的种种巧合与不解，也并没有深究如果他今天不出门何来的再见，又或者刚巧不在家又怎么会遇见。
他想要问言希，他进那栋别墅是去干什么的？
但是终究没有以冷冰冰的文字去问他。
【这年夏天】：[嗯！]
他迅速回复了一个充满喜悦的感叹号，仿佛借此宣告自己今天的好心情。
随后，温雨泽犹豫再三，又在输入框里面打了一行字——“我等你，不再放手”。
却未曾按下发送键，只是带着傻兮兮的笑容，静静地等待。
错过两年，他在等，他也在等，等前几天的回国，等那天的重逢，等还有两百三十天后到来的成年。
这一刻，他还在等，温雨泽坐在了花园里的长椅上面等言希出来，他想当面和他聊聊。
温雨泽感受着风，看着那茂盛的树木，脑海中是站在那里的少年。
不知道过了多久，几个小时吧，言希从别墅里面走了出来，和刚才的妇人道别后，自然是看见了温雨泽的，眉头一皱，看上去有点生气，但还是耐着性子走了过来。
他背着光走了过来，朦胧的阳光映射着微尘，温雨泽抿了抿唇，不由低下了头。
不过好在两个人不约而同，都没再提昨天晚上“醉酒”的事情，却都心知肚明，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又一朝回到解放前。
没有等温雨泽开口，他基本上都能够猜到，小朋友的任性等待是因为什么，于是主动提议去F2OI坐坐，“走吧，想聊聊的话，去F2OI坐着聊吧。”温雨泽欣然同意。
走进便利店，柔和的灯光下，面对面布置的座位显得格外温馨，避开了外界的喧嚣与窥探，仿佛为两人打造了一个静谧的小世界。
他们一前一后步入店内，步伐中带着各自的思绪，却又莫名地交织在一起。
“哟！老常客，又......”来了？
王老板热情地招呼声响起，目光首先落在了温雨泽身上，随即才注意到他身后的言希。
他不认识言希，但是认出来是上次那位不让温雨泽喝酒的冷面Bking。
不过，黄毛不认识言希也对，虽然温雨泽因为住得近，经常来这里，但是那个时候言希住的地方离这比较远，而且大多数时候是自己去小旧巷找他的。
两个人曾经一起在路边吃着热气腾腾的烤红薯，与摊子上笑眯眯且慈祥的老爷爷聊得热火朝天，谈笑风生。那份纯粹的快乐，与此时便利店内的氛围截然不同。
“这位是......？”王峰上次就想问了，只是上次溜得太快，没有问出口。
再者说，那天晚上言希可谓是气场两米八，气压极低，冻得让人发寒。
温雨泽一开始没有说话，偏过头看了看言希，想要听一听他会怎么回答。
但却见言希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微微向他瞥了一眼，又立刻收回了视线：“......我同学。”
少年低下了头，心中有种微妙的莫名其妙的失落感。
温雨泽心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但很快被言希接下来专注点单的模样所转移。
“两杯柠檬水，加点蜂蜜。”
原来后者一直盯着墙上挂着的点单用的小黑板看得出神，并没有留意他们的聊天。
“好。”
“一共......元。”
“滴——”
温雨泽就这么盯着另一个少年那骨节分明的，白皙的，拿着手机的手看着，乖巧的跟着言希在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后才开口。
“你怎么会去那里啊？你该不会，该不会......”温雨泽不是特别懂这种生活，但是突然又一个大胆的猜测，他不敢往下想。
言希沉默了片刻：“如你所见，我在做家教。”
温雨泽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实际上言希在那里做了两年的家教了，和主人家还算熟，之所以在那里，是因为他在等，等一个人的回来。
“那......那......”温雨泽抬头看着言希，“那”了一个半天，没有“那”出一个所以然。
言希转着手上的杯子，片刻后停下来手中的动作，看着杯子里面轻轻晃动着的淡黄色柠檬水，抿了抿唇，酝酿好情绪才不紧不慢地启唇道。
“我妈病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一切都挺好的......”
言希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报喜不报忧，说出口的话中从来只有别人，没有他自己，又好像这几年他一直活在空虚中，缥缈不定。
那你呢？
温雨泽知道一但面对这个问题，他是得不到真实的回答的，所以没有问。
温雨泽没有追问更多，他明白言希的性格，也尊重他的沉默。温雨泽不知道这场似“聊天”又好像非“聊天”是什么时候结束的，两人之间的对话似乎就这样自然而然地结束了，后来是王老板喊了他一嗓子才回的神，男生看了一眼黄毛，又低头看了一眼见底的杯子，许久没有说话。
“我觉得你们应该不单纯只是同学关系吧......”王峰直言不讳地开口。
温雨泽笑了笑，没有否认，只是淡淡地说，“就你想的那样。”
温雨泽拿着手机，停留在“那年春天”的聊天界面上，抬手在转账，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抬头。
【这年夏天】：[柠檬水，谢谢！]
这一次，对面并没有秒回。
离开便利店，温雨泽走在回家的路上，心中五味杂陈。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这两年是一场梦，如梦似幻，却又如此真实——当梦醒的时候，他们已不再是青涩的初中生了。
同样是昨天的那一条路，然而这一刻温雨泽却觉得今天的这条路无比的长。
人们常说“只要有路，就不会遥远”，但是此刻，回家的路，却长得没有尽头。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Chapter 1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