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闭嘴》冬天吃雪糕

17、知足

　　见状，邵优心都凉了一截，怎么能有人见死不救啊！

　　怎么能！

　　“哥，大哥，我的好哥哥，救救孩子吧，这边上还有四个嗷嗷待哺的呢。”

　　江理笔尖都不带停顿的，又写完了一行。

　　“我错了，我不应该在你桌上放水管。”

　　江理的笔尖总算停了，接着邵优就看着他笔尖一转写完最后一个字，捏着纸张角落准备上交，心彻底冻住了。

　　他就不应该在江理桌上放水管！

　　他应该抄完默写再放的！

　　小恶魔的说话声在耳边响起：你以为你不放水管气他，他会就给你抄？

　　要疯了。

　　“邵优，你可以稍微抄的不那么明显一点。”徐舟摇出声提醒，他走过来，“让我看看你写了几句。”

　　邵优用手盖住写了的两行字，又勉强靠着残缺的记忆把一些碎片化的词写上去，假装自己轻轻松松就能默出来。

　　徐舟摇瞟了一眼，没细看：“七八分钟过去了，你的字就占了这么小范围的纸？”

　　邵优硬着头皮：“不是，我只是字小……”

　　徐舟摇：“手拿开我看看字有多小。”

　　“老师。”江理的嗓音清清冷冷的，他和徐舟摇身高相当，站在对方身前能挡住对方的视线，他把手里那张A4纸递过去，“我写完了。”

　　邵优正琢磨着自己会以怎样一种死法抄试卷，手背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

　　徐舟摇在低头看江理的A4纸，江理挡住了他的大半视线。邵优警惕地展开了被丢到手边的小纸团。

　　邵优：“？！”

　　难怪不肯背，原来某些人早就打好小抄了。

　　小纸团是约莫三指宽的正方形，上有被蹂.躏的痕迹，黑色水笔的字迹略微模糊，邵优平生第一次感受到考试作弊的感觉，心脏砰砰直跳，指尖都在发抖。

　　他把小纸团压在左手手腕下面，趁着徐舟摇还没抬头，往付百事那边挪了挪。

　　于是乎，邵优抄着江理的小抄，付百事抄着邵优的，以此类推，拯救一整排人。

　　徐舟摇没看多仔细，只让江理在旁边等着。他还惦记着默写不安分的邵优，走到他身旁观察了一会儿，邵优正好看完一行字，手腕压着小抄，自以为在徐舟摇的目光下“默”了出来。
　　殊不知，徐舟摇早看透一切，默不作声地走到了他们身后，靠着教室的内墙。

　　只见这五个人，自以为动作幅度很小无人可察地从旁边的人那里偷看过来，奋笔疾书。

　　江理站在一旁，手随意揣在校服口袋里，也目睹着这一切。

　　然而徐舟摇没揭穿他们，等着他们各自“默写”完，上交给自己，草草翻阅后，嘴角一勾不太正经地问：“这玩意不好背吧？”

　　除江理以外的五个人点头如捣蒜。

　　“知道不遵守纪律的后果了？”他摇了摇手里几张水分超标的A4纸。

　　五个人把蒜捣成蒜泥。

　　“平时对你们宽容，不代表什么事情都可以被允许。”
　　徐舟摇在吊儿郎当和认真严谨的状态中切换自如，此时的他正色道：“像这样的事每天都在发生，但得分清是什么情况。”

　　“打个比方，如果你是想一个人去海边看日出，却因为睡过头差点错过，你可以选择慢悠悠的，说不定在赶路的时候，也能欣赏到日出。但假如你约了一个人，就算时间来不及了，你也要用最快的速度赶到约好的那片海，抓住一点日出的尾巴和彻底错过给人留下的印象是截然不同的。”

　　“你们得分清楚遇到的事情属于哪一种情况，它是不是真的无关紧要？很显然，上课迟到属于后者，既然已经迟到了，你们该想着的是能不能早点到班，而不是破罐子破摔在路上喊得比早读声音还响亮。”

　　“别眼神交流了，别以为那天我没听到。”

　　“这是一个很严重的态度问题，要记住，对要做的是保持敬畏心的人永远比别人走得更远。”

　　“邵优。”徐舟摇的目光落在邵优身上，“我一直想找你谈谈。”

　　邵优抬头看着徐舟摇的眼睛。

　　“你很优秀，但优秀不是肆无忌惮的靠山，也不是犯错误时的免死金牌。”徐舟摇说，“因为你成绩好，所以就有即使你不到学校，上课迟到几分钟几秒钟，成绩也能甩别人一大截的想法是不正确的。没有想法，潜意识里这么做也不对。成绩好不代表一切，就像高智商犯罪一样逃不了入监狱。”

　　徐舟摇没有一直抓着邵优说个不停，目光在六个人脸上扫过：“刚刚的默写里有多少水分你们比我清楚，重点不在于你们默不默得出来，比起强制性的惩罚，我更希望你们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徐舟摇语气里的说教意味并不强烈，他反而像一个大哥哥在和他们谈天，神态舒适：“我可以理解你们的少年心性，这个年纪你们应该不畏手畏脚，敢做敢言，去表达厌恶和喜欢，做一些沙雕搞笑傻逼的事情，都无所谓。”

　　“不过，什么事情可以做，什么绝对不能做，又或者偶尔能做，都快成年的人了，这点判断能力还是有的吧？不仅仅是迟到，往后你们还会遇到很多类似的事情。”

　　“你们可以不听一场枯燥的会议，但必须要到场；可以在一堂不喜欢的课上划水，但不能破坏课堂秩序；可以在刚刚的默写里相互偷看，但不能在考试时作弊；也可以在属于自己的时间里躺平和摆烂，但必须随时调整好自己，进入工作状态。”

　　邵优第一眼见到徐舟摇，就觉得他是个对什么都不上心，天天领着工资，跟网络上那些00后整顿职场的段子演的一样，动不动就和领导吵架的人。
　　后来上了徐舟摇的物理课，才知道他只是私下里吊儿郎当，其实业务能力很强。

　　徐舟摇这段话很有说服力，因为他本人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会掐点上班但从不迟到；上课含金量很高，极少水课；该去的会议嘴上说着不乐意，但次次准时到场；会在属于自己的午休时间里摆烂；也会跟学生开着无关紧要的玩笑。

　　是个独特且优秀，矛盾又不违和的人。

　　“这些话我希望说一次就够了……”徐舟摇没再耽误他们时间，又说了几句，谈话就结了尾，“……回去午休吧，邵优你过来一下。”

　　邵优跟着徐舟摇进办公室，以为他有什么话得私下训，结果徐舟摇只是给了他一份走班的课表，他的生政历得去高一那边上。

　　徐舟摇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行了，回去午休吧，困死我了。”

　　回班时，邵优手里还攥着江理丢给他的小抄，他坐到位置上把揉成球的小纸团放到抽屉里。

　　午休时间很长，有一个半小时，十班大半部分人都会先写一会儿作业，离下课还剩三四十分钟的时候才趴下睡觉。不过邵优只要没别的事，几乎都一上课就趴下午睡，今天他睡前轻轻叫了一声江理。

　　“江理。”

　　江理还准备看一会儿书，闻声停下翻书，看过来。

　　邵优笑着把玩着手里的小抄问：“没想到你还会打小抄啊。”

　　“……”

　　江理继续翻书，忽地就听旁边的人没头没尾来了一句：“我现在觉得，能跳级来到十班真的很幸运，感觉所有人都很好，同学很好，老师也很好。”
　　邵优的嗓音染着点困倦，却不掺任何杂念，发自内心地说：“尤其是，你也很好。”

　　你还是那年站在台上让我觉得闪闪发光的人。

　　话音落下，邵优便开始午睡了，江理转过头时只看到了一个后脑勺。

　　抱着一沓语文答题卷从办公室回来的祝蔷路过，仿佛是听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捂着嘴小声跑回自己位置上。

　　林语佳也没睡，正在写化学作业，一路快走过来的祝蔷把语文卷子放到桌上，一边坐下一边激动得抓住林语佳的手腕语无伦次：“林宝林宝林宝……”
　　林语佳被晃得字都写抖了：“你说你说。”

　　祝蔷激动得脸有点红，小声说：“弟弟和江理好甜！你知道我刚刚听到了什么吗……”

　　祝蔷拿手遮在林语佳耳边，凑近轻声讲完了来龙去脉：“……还着重点一句‘你也很好’，我草草草，好甜，受不了了……”

　　听罢，林语佳下意识往斜后方看去，江理恰好抬了下眼，见她的目光转向邵优，略带茫然地也往旁边看了一眼，依旧是一个安稳的后脑勺。

　　“……”

　　继续低头看书。

　　林语佳转回了头，跟祝蔷相视一笑。

　　祝蔷圈地自萌：“哦对了，早上我们看表白墙有人捞他俩的照片，弟弟不是还穿着高一的校服嘛，现在换成高二的了，他那校服不是还没到嘛，所以……嘿嘿。”
　　林语佳说出她的心声：“江——理——的——”

　　坐祝蔷前面的马路阳听见，好奇回头：“什么激动的事情？我怎么感觉我听到了弟弟和江理的名字？”

　　祝蔷看着他，神神秘秘道：“你是敌方阵营的，告诉你就暴露了。”

　　马路阳：“？”

　　祝蔷不太想学习，趴在桌子上盯着自己马克杯上的萝卜图案发呆，过了一会儿，她悄悄坐起来，拿出一张活页纸，开始写东西。

作者有话说

　　感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