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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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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骗我?!”
知道骆寄风是装晕的,丁酒儿气得甩开他的手,不肯拉他起来。
见丁酒儿生气了,骆寄风除了继续装弱也想不到别的法子,便抬手扶着额头,又扯谎说:“我没骗你,我方才是真的有点晕。”
丁酒儿:“……”
晕你个大头鬼!上辈子怎么没发现这家伙还可以一本正经说谎话呢?要是他当初多来点这种花样,她或许还不会觉得他那么无趣。可惜晚了,这辈子他使再多花招都没用了!
“那现在还晕吗?”丁酒儿弯腰俯首,温温柔柔地问他。
骆寄风本想说不晕的,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
“还有点晕。”
丁酒儿便笑眯眯地向他伸出一只手:“我拉你起来吧。”
骆寄风心弦一动,沉醉在对方的笑意中,像狗狗一般抬起一只爪子放到丁酒儿手里,以为自己就要受宠了。
丁酒儿刚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都没等他站直,就悄悄退后一步,从背后突袭一脚,直接将骆寄风踹得面朝下趴在了地上。
身体着地的瞬间,骆寄风疼得皱眉,显然是摔下去的时候牵动了身上的伤口。
他正疼得想咬牙,就听到头顶上方传来丁酒儿的嘲笑声:“怎么样,这下应该不晕了吧?”
骆寄风:“……”
酒儿重生之后真是太凶悍了,动不动想打他也就算了,居然还用脚踹他?!
既然酒儿这么狠,那他也狠一点好了。
“你欺负我。”
骆寄风翻身坐起,像赖子一样抱住丁酒儿的一条腿,满眼委屈。
丁酒儿:“……”
骆寄风竟能做出这样的举动、说出这样的话,丁酒儿惊大了眼睛,整个人窒息了一瞬。
不得了哦,这绝对是个被武力耽误的人才。
丁酒儿试图抬腿将他掀开,可骆寄风将她的腿抱得死死的,硬是掀不动。
正在这尴尬的场面,巷子外有人走了进来。
察觉到路人投来的异样眼光,丁酒儿抬起一只手掌挡脸,侧着头,低声对骆寄风提醒道:“请注意你将军的身份和仪态。皇城里的老百姓眼尖又八卦,小心你英名尽毁。”
“哦,原来酒儿知道我是将军啊?”骆寄风唇角微挑,有在刻意观察她的表情。
丁酒儿淡定道:“很奇怪吗?没吃过猪肉的人都见过猪跑,你都在大街上骑马跑了那么多回,我早见过了。”
骆寄风:“……”
“你既知我是将军,为何不怕我,还对我这么粗鲁?”
丁酒儿被问住了。
骆寄风不想为难她,便笑着揭开话茬:“被人看见我抱你的腿,丢人的是我,又不是你,你捂脸做什么?”
丁酒儿翻个白眼瞪他:“你不觉着丢人,但我替你感到丢人,懂吗?”
“好吧,反正有你替我,我就一直这样抱着好了。”
“……”
丁酒儿被他这副没脸没皮的样子气坏了,愤愤道:“骆寄风你是不是有毛病?!还是被女山贼打坏了脑子?”
骆寄风疑问:“什么女山贼?”
丁酒儿撇嘴:“你自己心里清楚。”
骆寄风:“……”
他一点也不清楚,压根都听不懂。
丁酒儿懒得去看他那无辜的眼神。一想到骆寄风很有可能已经被女山贼扒过衣服摸了个遍,丁酒儿愈发不想直视他,嫌弃道:“松开你的脏手,别再抱我的腿。”
脏手?骆寄风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个掌心,刚刚摔下去时按在了地上,确实沾了不少灰。
“你带我去你家里洗洗吧。”他说。
丁酒儿:“……”
“洗不干净的。”丁酒儿讽刺地说,“脏了就是脏了。”
骆寄风愈发莫名,怎么就洗不干净了?
丁酒儿趁他松懈的时候抽腿就跑,跑回家里,“嘭”地关上院门,迅速从里面上了闩。
这下子终于消停了。
丁酒儿站在门内叉着腰大大地呼了口气,总算摆脱那个讨厌的家伙了。
却又听见背后咫尺距离传来一个凉凉的嗓音——
“酒儿,你认为关了门我就进不来么?”
“……”
丁酒儿大骇,她怎么忘了骆寄风会翻墙了!而且还一点动静都没有,就来到她身后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她转身面对骆寄风。
骆寄风兀自走到井边,打了桶水倒进盆里洗手,洗完手,又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这才重新走回丁酒儿面前,说:“我现在不脏了。”
丁酒儿:“……”
骆寄风见她不出声,便道:“我此刻想法不多,就想在你家中坐坐。所以,在我产生更多的想法之前,劝你好好款待我。”
丁酒儿:“……”
这还威胁上了是吧?
“我家里简陋,你若喜欢坐,那就随便坐吧。”丁酒儿冷声道。
骆寄风便心满意足地朝她笑了笑,凑过来与她坐在同一条板凳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绣花。
丁酒儿心头直发毛,脸上写满了不高兴。
从未见过如此不知趣的男人,她都对他甩了几次脸色了,他还在这里待得下去?不要尊严的吗?
“酒儿,你是在绣大饼么?”
骆寄风见她绣工极差,出言调侃。
丁酒儿羞得红了脸:“……你长的什么眼睛,我绣的是桃花!”
“哦。”骆寄风指了指她绣的桃花,又指了指样本上绣的桃花,忍俊不禁地说:“你绣的花,与别人绣的花,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一点都不像。”
丁酒儿反驳道:“你懂什么啊,我还没绣到最后,你就知道不像?”
骆寄风反问她:“走线全错了,针法也是乱的,你确定还能绣出花瓣么?”
“说得就像你很懂似的!”丁酒儿恼羞成怒,扔下针线和绣绷走开了。
等她冷静了一会儿再走回来的时候,她就瞧见被自己扔在地上的东西已被骆寄风捡了起来……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骆寄风拿着针线在绣花。
她走过来时,骆寄风已绣完一朵了,正在绣第二朵。这个男人穿针引线的手法极为熟练,没一会儿又绣完第二朵。
当骆寄风把第三朵桃花绣完时,丁酒儿才发现每朵花的细节都不一样。虽然形状大小一致,且都是粉红的花瓣、金黄色的花蕊,可表面纹理全然不同,明显是针法上的差异。她还特意偏头瞅了瞅反面的走线,也是平平整整一根不乱,精致得连个线头都没有。
她先前绣的“大饼”和这三朵花比起来,真是要多丑有多丑。
连个男人都这么心灵手巧,这不存心让她难堪吗?
丁酒儿窘得脚趾蜷曲,十根手指也绞成麻花,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你、你怎么会绣……”
“没办法,我长期在外,有时衣服破了,难免要自己补补的。”骆寄风笑眸看她,“若是在练兵时遇到心灵脆弱的人绷开了裤子,他们哭着问我怎么办的时候,我也免不了要替他们缝一缝的。”
“噗嗤——”
丁酒儿没忍住笑出声来,又敛笑问:“那缝完之后呢?”
骆寄风垂眸道:“让他们滚回家去。”
想到骆寄风黑着脸给人缝完裤子又发凶赶人的场景,丁酒儿又是一阵忍笑。
然而骆寄风并不是为了逗她开心而刻意说笑,实际上他前几年替人缝裤子这种事还真不少。京中有许多贵族子弟想要考取武职建功立业,但在参加武考之前,这些人都会以各种途径进入军营体验,个个都往他眼皮底下钻,想得到他的亲自指导。其父母长辈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央求骆寄风多多关照。
可那些贵族子弟太过娇气,吃不了苦,也经不起打击,骆寄风自认对他们的要求已经够低了,结果这些人蹲个马步还能把裤.裆绷裂,被其他士兵群嘲后便哭哭啼啼寻死觅活,不是要撞树,就是要跳河……若不是受托于人,骆寄风真想给那些人递把刀,让他们死了算了。
那些娇气包从军营回去后别的没学到,只会到处跟人吹嘘:“骆将军对我可好了,还给我缝裤子呢!”
而这样的吹嘘,往往会断送其家族与骆寄风之间仅有的一点交情。
……
丁酒儿若有所思地问他:“你现在还会给士兵缝衣服吗?”
“不会了。”骆寄风淡淡说,“早就不会了。那是前几年我太年轻了,才会傻到给他们缝。”
丁酒儿却有意挖苦:“那可惜了,你这么好的手艺,以后可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当然有用场,用场大了去了。”骆寄风探出一只手,五指包裹住丁酒儿小小的拳头,笑容洋溢地说:“我以后只给你一个人缝衣服。你独享我的手艺,不好么?”
“——谁要你缝?”丁酒儿恼道,“我自己会缝!”
“你学不会的。”
骆寄风怔怔地望着她,嗓音低沉:“前世我总盼着能穿上一件你给我做的衣服,可你在针线上实在太笨太笨了,指望你制出一件完整的衣服给我,那也是不太可能,我便始终不好意思开口向你索要。后来我想了想,哪怕身上能拥有你的一针一线也好,所以我故意把衣袍撕开一道口子,拿到你面前,让你给我补。可你补完后嫌太丑,想把线拆了重补一次,结果却在用剪刀拆线的时候把我那件袍子剪坏了,你硬着头皮补完两道口子,但却发现缝过的地方已经丑得不能再穿,于是你心虚地将袍子藏了起来,拿它去垫箱底,还骗我说弄丢了,找不到了……可你知道么,在你把它藏起来的当天晚上,我就已经把它拿走了,只是没有当着你的面穿它而已。针线这种东西,你学了五年都学不会,那就注定学不会了。”
一字不落地听完,丁酒儿两眼通红,身子不自觉地颤动,手心也沁出冷汗。
她站起来远离骆寄风,抵触地摇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骆寄风却朝她逼近,强行拥她入怀,紧紧抱住她,唇贴在她耳边说:
“你听得懂。”
“我知道你听得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