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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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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早就考虑到骆寄风也可能是重生的这一情况,丁酒儿此刻并未表露出难以置信。她只是不愿意面对而已。
现在骆寄风却要逼她接受双方都已重生的事实。
“酒儿,我觉得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骆寄风抱着她不肯松开半分,语调卑微:“前世是我不懂表达,忽略了你的感受,也是我辜负了你,没有尽到一个丈夫的责任,害你受尽委屈……”
“这次来你家的路上,我不停地在想,我究竟要不要挑明这件事,若我继续装作无事发生,你会不会更容易接受我?但是我做不到。我们都带有前世的记忆,你仍是你,我仍是我,面对这么完美的重逢,我装不下去。”
骆寄风眼尾泛红,眼底有水光闪动:“我重生后没有别的念头,只想一心一意对你好,我愿意把我的人和命都交给你,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依你。我是真心改过的,酒儿,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丁酒儿讨厌被他这样强搂着,全身僵直,紧闭着唇不为所动。
骆寄风却忐忑不安地凝视她脸庞,焦急地等待她回应。
双方大约僵持了一盏茶的时间。
丁酒儿冷漠开口:“不要以你的想法来左右我。”
“你认为今日是一场完美的重逢,可我并不这样觉得。”丁酒儿心硬如铁,嘴上未见丝毫松动,“相反,我对此感到很失望。”
听她这么说,骆寄风眸色慌乱,整颗心也不断往下沉。
“你和我认识的骆寄风不一样。”丁酒儿用一种极其陌生的目光打量他,一字一句地否定他:“从前的骆寄风是个进退有礼的君子,他稳重、矜持,从不强人所难。可你却将他仅存的优点抛弃了,变成一个厚颜无耻、死缠烂打的流氓。如今你身上已没有什么东西是能让我看得起的了。”
骆寄风语塞,心情复杂道:“我没有变,我本性即是如此。你若喜欢我以前的样子,我也可以克制自己变回去的。”
“我不喜欢以前的你,更不喜欢现在的你,你听得懂人话吗?”为了让对方死心,丁酒儿态度十分恶劣,专挑难听的话刺激他,“将军府这个火坑,我已跳过一次了,就算我是猪,都不可能再跳第二次。试问,嫁给你那五年我得到了什么?别的女子嫁人是为了找个依靠,可我的依靠在哪里呢?成为将军夫人之后,我每天都过得如履薄冰,不敢说错话,也不敢做错事,更不敢闯祸,因为我知道没有人会替我兜着,出了事只能我自己承担。”
“我也从来没有向你索取过什么,就连唯一厚着脸皮跟你讨要的一个孩子也惨死腹中……你是把我想得多贱,才会这么自信地觉着我还会再嫁给你?马都不吃回头草,何况我是人。”
丁酒儿言语决绝,不留任何余地。
骆寄风想起被自己祖母害死的孩子,那既是他的亲骨肉,也是压垮丁酒儿的最后一根稻草……神思痛到深处,胸口竟疼似万箭穿心,一股腥咸涌上喉头,骆寄风松开丁酒儿,仓皇侧过身去,喷出一大口鲜血。
丁酒儿没有去扶他,也没有关心他,只心无波澜地看着他吐血。
“酒儿……”骆寄风语气虚弱,仍执着地去拉她的手,“不会了,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了。我会处理好的,你相信我……”
“别再演了。”丁酒儿甩开他的手,“你若去别的女子面前演这一出或许有用,但我今天已经看腻了。别说你装吐血,现在就算你在我面前演个死人,我都不会改口。”
“若你就此与我划清界线,那我下次见了你,还可像上辈子那样和和气气地称你一声将军。可若你再来扰乱我的生活,我就只能拿你当仇人了。前世我到死都想着与你好聚好散,但愿你不要逼我彻底跟你撕破脸。”
骆寄风视野朦胧,双耳发鸣,四肢僵冷,浑身都冒了虚汗,早已无法集中注意力听丁酒儿说的话。
但他是不屑在他真正虚弱的时候装可怜的。
骆寄风转身,打开院门离去。
丁酒儿只当他知难而退,却不知他在返回将军府的途中昏倒了,还正正倒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
有几个好心的老百姓认出骆寄风,将他送回了将军府。
一夕之间,骆寄风病危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皇城。
皇帝更是吓得连夜带着御医出宫,前往将军府探望。
……
“骆老夫人免礼。”
皇帝疾步踏入骆寄风的房间,见床前坐着的老夫人要站起来给他行礼,他忙出声示意。
老夫人看了眼昏迷不醒的骆寄风,便抹着眼泪站至一旁,让御医和皇帝上前来。
因皇帝常来将军府,来时又极少让人通报,将军府的下人都已习惯了他的突然到来,没谁一惊一乍的。
趁着御医为骆寄风把脉查诊的间隙,皇帝看向老夫人道:“他早上还高高兴兴出门找女人,怎么回来就成这样了?”
“找、找女人?”老夫人讶然。
皇帝疑惑:“怎么,老夫人竟不知他有中意的女子?”
老夫人面露愧色,心中也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只泣声道:“老妇不知,只是方才听大夫说,寄风是气急攻心了……”
“禀皇上,”老夫人话未讲完,御医便走过来向皇帝说明情况,“骆将军脉象极其紊乱,若是单纯的气急攻心,脉象应当不会乱成这般,可微臣又查不出具体的原因,这着实有些蹊跷。”
皇帝冷言呵斥:“你是御医,你都查不出原因?”
御医低低埋下头,惭愧道:“微臣无能。”
“那骆将军可有性命之虞?”皇帝急问。
御医保守地回道:“暂时没有。”
皇帝:“……”
什么叫暂时没有?!
在皇帝暴脾气发作之前,御医弱弱补充道:“骆将军体内似有一股不可控的病源,微臣也不知将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皇帝怒问:“那你昨夜替他诊脉时为何不说!”
“昨夜……昨夜微臣并未发现任何异常,是在这次把脉中才有所察觉的。”御医解释道。
皇帝又问:“会不会是被人下了毒?”
御医摇头:“不似中毒。”
“即便不是中毒,那也一定是有人对他动了手脚。”皇帝一番推断,直接对影卫下令:“即刻派人去查,看看骆将军今日出府后与何人有过接触,凡是接近过他的人全部抓起来审问!”又转头对御医道:“你今晚就别回去了,在这儿给朕好好守着骆将军,需要什么药材只管遣人告知朕,朕会及时命人送过来。”
御医不敢违抗,躬身答是。
皇帝心焦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在骆寄风房内踱来踱去,迟迟不肯离去。在现在这个局面下,骆寄风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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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
林丰刚把咸鱼铺子的门打开,便祸从天降,被几名官兵套上枷锁抓走了。
就连丁酒儿也被抓进了大牢。
两人的罪名竟是……毒害护国大将军。
因事态严重,丁酒儿的咸鱼铺子和鱼粉馆子都被查封了,导致一大帮人失去了生计。
被派去侦办此事的影卫在抓捕了两名嫌犯之后,便回宫向皇帝禀报进度。
“皇上,昨日与骆将军有过接触的人一共有两个,一个是丁记鱼粉馆子的老板娘丁酒儿,一个是丁记咸鱼铺子的掌柜林丰。”
“昨日有目击者称,骆将军在咸鱼铺子与那林丰起了争执,曾揪着衣襟将林丰举得双脚离地,持续了约半刻钟才把人放下离去。”
皇帝:“……”
听着怎么不像是别人毒害他,而是他迫害别人?
偷瞧了眼皇帝的脸色,影卫又往下陈述:“后又有路人看见骆将军坐在地上,抱着丁酒儿的腿不放——”
“……”
联想出那幅画面,皇帝的眼皮猛跳了几下。
影卫道:“依卑职看,这两人中,丁酒儿的嫌疑更大。毕竟骆将军在她面前的行为太过反常……”
“你说得有道理。”皇帝道,“但先别对那个小姑娘动刑。——去把那个男的往死里打,看看能不能审出点什么。”
影卫应声答是,正要告退,却被皇帝叫住:“算了,还是把那个小姑娘带到朕面前来,朕亲自审问。”
愣了片刻,影卫道:“遵命。”
……
被擒住胳膊押进皇宫的整个过程,丁酒儿既畏惧又愤怒。
骆寄风这个混蛋!她真是高估了他的下限,得不到就要毁掉,原来内心这么阴暗的?
气愤之余,丁酒儿也后悔把他惹急了。要是她昨天不把话说得那么绝,骆寄风是不是就不会这样报复她了?
当今皇帝这么重视骆寄风,待会儿会不会杀了她?
丁酒儿心思百转,等真正到了皇帝面前,所有想法都化作跪地一声:“民女叩见皇上。”
见她抖得像个刺猬,皇帝严肃道:“你就是丁酒儿?把头抬起来朕看看。”
丁酒儿便缓缓抬起头来,眼圈红红地望着皇帝,好似受了天大的冤屈。
在看清丁酒儿五官的瞬间,有种诡异的熟悉感袭入皇帝心田,他怔怔地瞅着丁酒儿,仿佛在哪里见过她似的,心也不自觉地软了几分。
只温和地问她:“你昨日可见过骆将军?”
一进正题,丁酒儿便挺直了背脊,坦坦荡荡大声道:“我见过他,但我没有毒害他。”
“……”皇帝不明白这小丫头怎么一下子就支棱了起来,为让她老实交代,便稍稍板起脸加重语气吓唬她:“那骆将军为何在离开你之后便昏倒在大街上,身体也显现异常?”
丁酒儿不假思索地说:“他装的。”
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