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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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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酒儿一直往巷子深处走,没想到这条巷子竟是个死胡同,前面已无路可走了。
而她知道,那些守卫并没有放弃追她,只是藏在暗处不让她看见而已。她若从死胡同里走出去,定会与那些守卫撞上。
丁酒儿放下了抵在脖子上的发簪,茫然四顾。周围全是封闭的高墙,她该往哪里跑呢?
忽觉手腕一紧,似是有人从身后抓住了她的手,未等她回头看个清楚,手中的簪子便被夺了去。几乎与此同时,一件宽大的袍子将她环住,直接把她裹成了一只紧实的肉卷,两只袍袖也迅速围着她的腰身绕缠一圈,在背后打上了结。
丁酒儿本是站着挣扎,却转眼像条鱼一般横在了别人怀里,动弹不得。她猛一抬头,就对上骆寄风那张不断放大的面孔。
骆寄风的脸与她贴得极近,二人呼吸相接,目光交锋,一人喜怒不显,一人强掩心虚。
“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么?”骆寄风好声好气地问她,想看她有没有一丝悔改之心,哪怕只是认怂。
然而——
“混蛋!”丁酒儿开口便骂,“你这个混蛋!”
骆寄风:“……”
看这理直气壮骂人的模样,明显是没有悔改的。
骆寄风冷着脸抱着丁酒儿走向宅门。
丁酒儿因偷逃未遂而满腹怨恨,一路骂个不停,只差诅咒骆寄风原地归西。
都已经被抱回了房间,丁酒儿仍在锲而不舍地激怒对方。
“上辈子我死后,那位凝玉小姐将你带上道了是吗?都把你从一个无欲无求的男人驯养成一个饥不择食的色胚流氓了……”
“凝玉又美又娇的,身段那般迷人,看着不比我这个泼妇赏心悦目一百倍?你为何不去安王府找凝玉再续前缘?你们不是很般配吗?”
眼见骆寄风像耳聋般不理她,丁酒儿急了:“我在跟你说话,骆寄风你听见没有!”
骆寄风依然不理会,只将她脱了鞋放在床上便走出房间,转而对一名手下吩咐道:“去请大夫。”
在等待大夫过来的这段时间里,骆寄风一直站在房外没有进去。丁酒儿骂得没劲了,便渐渐消停了下来。
她被骆寄风的袍子死死裹缠,与被绑住没有任何区别。骆寄风就这么把她扔下走了,她连起身都困难,只能左翻一下右翻一下。
“大夫,里面请。”
小兰受骆寄风指使,将大夫引进房内。
见丁酒儿像只蚕宝宝似的横躺在床,大夫先是愣了一愣,而后便上前查看对方伤情。但由于丁酒儿被裹得太严实,大夫不知她伤在何处,也不好贸然去掀袍子乱看。
小兰主动拨开丁酒儿腿部覆盖着的袍子,又脱下她双足上的绸袜,向大夫道:“我们夫人伤在腿脚。”
大夫凑近一瞧,见丁酒儿的右脚脚跟已肿胀得十分厉害,且跟骨看上去有些变形,便试着用手按了按。
明明大夫用力很轻,丁酒儿却痛得叫出声来。
大夫随即得出结论:“这位夫人跟骨骨折了。”
丁酒儿:“……”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就意味着她至少三个月都不能正常走路。这次亏大了。
一旁的小兰吓得小脸煞白,一阵沉默后,忽抬头向外大声喊道:“将军,夫人伤到骨头了!”
丁酒儿:“……”
喊什么喊,喊那个家伙进来看她笑话吗?!
骆寄风闻声疾步走了进来,将大夫推开至一边,兀自落座于床沿,握起丁酒儿的右足查看,眉头越皱越深。
“胡闹!”
骆寄风罕见地怒瞪她,厉色呵斥,似是对她的行为引发的后果感到痛心疾首。
本以为丁酒儿只是崴到了脚,哪想到伤得这么重。骆寄风只怪自己对她太轻心了,也把她想得太强健了。他早该晓得,女人细皮嫩肉,是经不起磕碰的。
这下也不放心交给大夫处理了,还是他亲自来比较稳妥。
骆寄风让小兰付了钱送走大夫,并将大夫的药箱留了下来。
幸好丁酒儿的跟骨移位并不严重,若是好好休养还是不难恢复的。骆寄风的脸色稍有回暖,正要用他熟练的手法对跟骨进行复位,便听到丁酒儿不识好歹地骂他:“你滚开!我不要你装好心!”
骆寄风的脸又立时阴沉了下去。不识好人心也就算了,还胡乱踢脚不让他碰是个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实在太任性了!
“你确定不要我给你治?”骆寄风严肃挑眉,“你知道那些跟骨骨折却没有受到及时救治的人最后都怎么样了么?”
丁酒儿安静如鸡,呆呆盯着他的唇,只恨不得伸手撕开他的嘴,让他一口气把话说完。
“会变成瘸子。”骆寄风俯身凑到她耳边,坏坏道:“走路深一脚浅一脚,一拐一拐的,走起来可好看了,任谁见了都会回头瞧上两眼。”
丁酒儿:“……”
她才不信。
但事实上骆寄风并没有吓唬她,只是言语上像说笑。
“不治就算了,反正瘸的又不是我。”骆寄风起身欲走,摆出一副不想管她的模样:“转念一想,你瘸了也好,往后不能再翻墙,也跑不快了,倒是让我省心许多。”
丁酒儿气得眼红,没忍住骂出声:“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太可恶了!你的心肝都是墨水里泡出来的!”
骆寄风:“……”
“我给你治,你说我装好心;我不给你治,你又说我黑心。”骆寄风气笑了,“我在你这儿就怎么做都不对了是吧?”
丁酒儿默不吭声,显然是被骆寄风戳穿了她无理的一面。
骆寄风忍让道:“我再问一遍,到底要不要我给你治?不治我走了。”
丁酒儿拉不下脸说要,紧闭着唇不回应。
骆寄风果真没再巴结她,大步跨出房门,一走了之。
人刚走,丁酒儿便低低啜泣了起来,泪珠一颗一颗地往外滚,哭得可伤心了。
骆寄风偏着头站在门外瞧她,既好笑又心疼。这算是用眼泪来回答她需要么?
还别说,女人哭一哭真是有用啊,他都不忍心再跟她计较了。
骆寄风再次走了进去,先找了条手帕给她擦去脸上的泪痕,而后才轻轻捏着她的脸皮教训说:“又娇气又不安分,你还好意思哭?”
丁酒儿瘪着嘴,抽噎得更加剧烈,像受了莫大的欺负。
骆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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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层棉布给丁酒儿的脚包好了药,骆寄风又拿纱带缠上几圈,最后找来夹板帮她固定好受伤的部位。
丁酒儿已哭得两眼红肿,骆寄风看得心中酸涩。
他无奈道:“别哭了行不行?”
丁酒儿吸了吸鼻子,低声说:“你放开我……”
骆寄风瞥了眼她身上的袍子,含笑刁难道:“你亲我一下,我就放了你。”
丁酒儿扭开头,不肯答应这样的要求。
骆寄风却骤然低下头颅,在她唇上浅啄了一口。
丁酒儿一懵,他亲了她,应该也就相当于她亲了他了吧?
尽管她是这么算的,骆寄风却不认账。
“爬树翻墙逃跑是不对的。那棵树明天就要被砍掉了,你也好好反省一个晚上吧。”
“……”
丁酒儿挣扎着想要起来骂人,骆寄风却拉来被子,又将她裹了一层。眼下她便是想翻个身也做不到了,只能按照骆寄风摆放的姿势乖乖躺着。
骆寄风巍然站立在床前,静静注视她片刻,说:“等你什么时候反省好了,能保证不再逃,就让小兰来通知我。”
“混蛋……”丁酒儿痛骂,“你会遭报应的混蛋!”
骆寄风不在意地笑了笑:“这两个字我都听腻了,能换个词来骂我么?”
丁酒儿语塞,还没想出新的骂法,便见骆寄风转身离开了。
房门也随之被关上。
“有本事你把我也砍了呀!”丁酒儿朝房门吼道。
“吱呀”一声,小兰将房门推开一条缝,探头进来,眨巴着眼睛替骆寄风接话:“夫人,将军砍谁也不能砍您啊。您这么尊贵的人,怎么能拿自己跟树比呢?那棵树是害人精,该被砍的。”
丁酒儿:“……”
这辈子的小兰当真像极了叛徒,完完全全倒向骆寄风,半点也不帮着她,还学会颠倒是非了。
——错的是那颗树吗?
错的是骆寄风那个混蛋!
他若不关着她,她能被逼得去爬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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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辰太晚了,骆寄风今夜没再返回将军府去,他准备就歇在新宅的书房里。
让小兰到丁酒儿住的房里给他拿了身寝衣,他便去净室中就着凉水洗了个澡,回到书房时,已有一名得力下属站在里面等着他了。
“将军深夜传卑职过来,不知有何要事?”
问话的人名叫吴臻,是骆家收养的孤儿,自幼与骆寄风作伴,二人情同手足。
吴臻武艺精湛,心性沉稳,又不乏谋略,颇具将帅之才。骆寄风曾多次向皇帝举荐,费尽力气想要提拔他,却都只能让他做到一个小小副将。
如今骆寄风已离卸任不远,皇帝必然要找到一个人来补上他这个缺口,或许这对于吴臻来说会是一个大展身手的机会。
“——将军?”
见骆寄风眸光沉凝,半天未说话,吴臻又喊了他一声。
“嗯。”骆寄风回过神应了声,又抬眸看向吴臻:“我找你过来,是想让你去替我物色几个地方。”
不等吴臻细问,骆寄风便接着道:“你去看看皇城之内有没有可作武馆的大宅子。除了武馆,你还需到郊外找到一片适合修建校场的荒地,要足够宽阔才行。”
“将军为何突然要建武馆和校场?”吴臻困惑。
“过些日子你就知道了。”骆寄风不好告诉对方具体原因。
吴臻发愁地问:“是将军自己出钱来建吗?”
“……我哪里有那么多钱。”骆寄风揉了揉脸,“当然是奏请皇上,从国库里出。”
做将军的这些年,每逢朝廷号召赈灾,他捐钱捐得比谁都积极,本就没有给自己留下多少钱财,就连这座新宅子都是皇帝送给他的。
他现在都已开始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捐那么多钱出去,攒起来给酒儿买衣服首饰不好么,用不完的留着他们夫妻俩将来养老不行么?
等了却眼前这桩事,他也要学着做生意赚钱养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