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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第 4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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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酒儿发现骆寄风最近有些奇怪,总是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她。那眼神似探究,又似亏欠,隐隐还掺着点焦虑。
更可疑的是,她看见明明有好几次,骆寄风都想张口跟她说点什么,最后却默默把话憋回了肚子里,一个字也没对她说。
骆寄风这个样子,丁酒儿看得有些着急。
但对方不说,她也不好表露出自己的关心。毕竟她早就对骆寄风说过她不会做一个体贴的妻子,又怎么能自己打脸呢?
算了,既然骆寄风不说出来,她权当什么也不知道。等骆寄风藏掖不住,总会跟她讲的。
……
于是,日子就这么过了一天又一天。
骆寄风心底藏着事,已连续多日没睡过一个好觉。
尤其,他这几天晚上老听见丁酒儿说梦话,他害怕自己睡着以后也会乱说话,要是运气不好被丁酒儿听到什么就糟了。
所以,他现在有点不敢睡在丁酒儿身边,想去书房睡了。
这日清晨,丁酒儿一睁开眼便瞧见骆寄风像只温驯的家犬一般守在床前,两眼乌青,直勾勾地盯着她。
丁酒儿:“……”
这家伙的两个眼圈黑成那样,难道是晚上摸出去做贼了不成?
“你做什么啊,大清早就坐在床边吓我。”丁酒儿低骂。
骆寄风垂眸抿唇,迟缓道:“你昨夜一直在梦呓,说什么一定不能知足,知足了的话就连半颗心也没有了……我反复听了几遍,也没听懂是什么意思。”
丁酒儿一阵紧张,却很快恢复镇定:“梦话而已,我自己都不懂,你又怎么听得懂。”
骆寄风轻轻“哦”了声,并未怀疑她的话。
房间内安静了片刻,仿佛两人都在沉默中酝酿着什么。
丁酒儿低低说:“我昨晚是不是吵到你睡觉了……”
“没有。”骆寄风立时摇头,“你没有吵到我,是我这几日有点心烦,故才难以入睡。”
丁酒儿便顺着他的话问:“你在心烦什么?”
骆寄风深深凝她一眼,随即从袖中拿出那两锭原作为跑路盘缠的金元宝,摊在掌中伸到她面前。
丁酒儿眼睛一亮,一下将金元宝抢了过去,一手拿一个,说:“我的。”
骆寄风点头:“嗯,你的。”
“你怎么突然想起来还给我了?”丁酒儿瞟眼审视他。
“……不是想还给你,我是想问问,像这样的金元宝,你还有多少?”
到了此刻,骆寄风仍然心存侥幸,希望丁酒儿不是公主。
丁酒儿却像防贼一样,敷衍道:“没有了。有也不告诉你。”
骆寄风:“……”
丁酒儿紧接着说:“你别想打我私房钱的主意。”
骆寄风:“……”
酒儿怎么会这样想他?以为他要骗她的钱?
骆寄风凑近去冲她笑了笑:“那我能不能再问你一个问题?”
丁酒儿忙着玩手里的金元宝,没顾得上拒绝:“你问吧。”
“你的养父当真去世了么?”
“……你这话问得好不礼貌,人死了就是死了,这还有假?我亲眼看着他断气,也亲眼看着他被埋进土里,你还问我真不真,怎么,我养父给你托梦吓到你了?你怕他诈尸来找你?”
骆寄风:“……”
“下一个问题,你的养父会武功么?”
丁酒儿不耐烦了:“你今天到底有多少问题?!”
骆寄风轻柔地握住她的手腕,央求道:“反正你的嘴闲着也是闲着,就跟我说说吧。”
丁酒儿:“……”
什么叫她的嘴闲着也是闲着?
不过她相信骆寄风不会对她安什么坏心,那便费点口水回答他好了。
丁酒儿回忆道:“我养父应该会一点武功。我见过他射箭,也见过他赤手打死两只狼,还见过他飞身上树。但自从他开始酗酒,身子就不太好了,经常喝得烂醉,被别人按着打。他最终也是醉倒在外面被人打死的,我赶过去的时候他已经没气了……”
说到养父醉酒后被人殴打致死这件事,丁酒儿肉眼可见地红了眼眶。
当时她有去报官,可没人看见是谁动的手,官府也没办法去抓人问罪。这件事不了了之,她的养父就这么白白地死了。
或许是因为她天性偏于薄凉,自认为报了官、处理完养父的身后事便尽到了自己的责任,别的也不想去惦念了。
她那时甚至觉着,她的养父活得那样痛苦不堪,终日如行尸走肉般游离在外遭人唾弃,还不如早些死了的好。
丁酒儿正回想着与养父的点点滴滴,便觉脸上忽然有了种冰凉的触感。
——是骆寄风抬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珠。
可她却一脸恍惚,好像不知道自己流了眼泪。
“酒儿,”骆寄风心疼看向她,又将她圈抱入怀,热切地说,“别怕,你还有我,我会永远陪着你。”
丁酒儿没有回应,只静静依偎在他怀里。
骆寄风没舍得再问下去了。
其实到了现在,真相如何,他心中已然有数。
可是他不甘心接受事实,也无法面对这个事实为他带来的危机。
……
这天晚上,待丁酒儿熟睡后,骆寄风便换了身衣服出门,一径奔着丁酒儿之前的住处去了。
他在丁酒儿家里找出了那一大箱金子。
至此,由不得他不认了。
他虽承认事实,却不愿认命,卑鄙的念头也由此产生。
.
丁酒儿并不知晓骆寄风偷偷去她家里挖出了那箱金子。
在之后的几天里,夫妻俩相安无事。
直到——
丁酒儿某天夜里偶然惊醒,发觉骆寄风没有躺在她身边,她坐在床上等了很久也不见对方回来。到了快天亮的时候,骆寄风才回到她身侧躺下。
骆寄风的异常行为让她生了疑心,此后她便特别留意骆寄风夜间的动静。
每次骆寄风都是陪她睡到半夜,然后就掀开被子披上衣服走出房间,等到拂晓时分才又回房躺下,装作没有离开过的样子。
丁酒儿内心气闷,坚持观察了骆寄风一段时间,才知道他半夜里都去了书房。
想睡书房就直说,偏偏整得鬼鬼祟祟……丁酒儿都忍不住怀疑书房里是不是藏着个女人,所以骆寄风才每晚背着她往书房跑。
怀了孩子以后,她时常会不自觉地去思考男人的本能。
她与骆寄风已有四个月未行男女之事,加之大夫每次来诊脉时都提醒骆寄风,说她的胎象不是很稳,建议骆寄风不要在孕期碰她。骆寄风始终遵从着大夫的话,只字不提那件事,更别说开口向她索求了。
可她和骆寄风做了多次,她深知骆寄风那方面的本能有多强烈。没有女人的这几个月,他真的耐得住吗?
丁酒儿心里直打鼓。
她感觉到,她并不信任骆寄风。
……
这一天,将军府的下人急急忙忙赶来给骆寄风传话,说是老夫人让骆寄风立刻回去一趟。
听到老夫人召唤孙子,丁酒儿便主动从骆寄风身旁走开,不想听他多说什么。
而骆寄风这回也足够知趣,没去丁酒儿耳边聒噪,兀自离开了。出门时连个招呼也没敢打,就怕惹得丁酒儿不高兴。
然而他前脚一走,丁酒儿便去他的书房里探查究竟了。
丁酒儿想弄清楚,书房中到底有什么东西,能每天晚上把骆寄风引到这里来。
或者说难听点,她试图在骆寄风的书房里找出外来女人的痕迹。
可惜,书房中并无可疑之处。
除了桌椅、凳子和书架,就只剩一张硬邦邦的窄榻摆在靠墙的位置,榻上仅有一张叠放整齐的薄被,连个枕头都没有。
丁酒儿坐在榻边,伸出手捏了捏那张叠好的被子,实在太薄太薄了,以至于叠起来都是扁塌塌的形状,也不知那个人晚上盖着这张被子会不会冻着。
转念又想,并没有女人在这里等着他,那他半夜三更跑到书房来做什么?嫌两个人的被窝太热了,来找凉快?
就在丁酒儿苦思之际,她竟晃眼看到骆寄风的书桌上放着两个极其眼熟的罐子。
她拿起其中一个,用力拧开,鼻子凑上去闻了闻,是油炸鸡枞的香味。
按下心头升起的怒火,她又拧开另一个罐子,同样用鼻子闻了闻,是油炸金蝉的味儿。
确认这两罐东西都是属于她的,并且还是从她家里偷来的,丁酒儿气坏了。
这个贼!
闲着没事去她家里乱搜什么?
前几天才问了她金元宝的事,这么快就去她家里行窃了?
偷了她的东西,还敢吃独食?
丁酒儿把拧开的两个罐子对准光线瞅了瞅,都已被那家伙吃了一半了。
也不知那箱金子是否安好,该不会也被翻出来了吧?
一想到骆寄风每晚溜出来,可能一边吃着她制作的美食,一边数着她的金子,丁酒儿简直怒不可遏,连宰了他的心都有。
她真后悔没早点看出来骆寄风是个贪财的!
丁酒儿憋着火气回到房间,坐等骆寄风回来,好好跟他算账。
而此刻,骆寄风才刚到达将军府,一径步入老夫人房中。
一来到老夫人面前,脚步还未停稳,他便迎来一声怒斥:“跪下!”
骆寄风:“……”
走进大门之前,他有抬头看了看门楣上新换的牌匾,心知老夫人就是为了这个召他回来问话的。
骤然从“将军府”变成“骆府”,老人家一时必然无法接受。
老夫人有病在身,骆寄风不敢让她气狠了,便乖乖跪下听她训话。
用一双老眼盯了骆寄风好一会儿,老夫人也没盯出个所以然,只能痛心疾首地问他:“你犯了什么事?”
骆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