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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第 4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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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丁酒儿频频给出暗示,让本就心虚的骆寄风怀疑是不是那个刺客跟丁酒儿说了什么。
眼下丁酒儿限他明日给出交待,更是印证了他的这一猜测。
那个刺客绝对向丁酒儿透露了什么。
……
丁酒儿已钻进被窝里睡着了。
而骆寄风却被她的狠话吓得无法合眼。
真的要老实交待么?
交待之后该怎么办?
骆寄风深深地叹着气,在这两个问题之间反复斟酌,脑子急转转动,考虑到了所有的后果。
他悄然坐起身来,抬手捂着额头,又接连叹了几声气。
坦白吧。
坦白才能从宽。
刚在极度的挣扎中作出了决定,骆寄风便立即披衣下床,从书房里找来那本多日未曾翻阅的追妻秘籍。
丁酒儿让他好好想想明日该用什么姿势交待,时间紧迫,他一时半会儿又想不出来,就只能看看皇帝给他的追妻秘籍上有没有相关的指示了。
骆寄风点着灯,坐在房间里静悄悄地翻着书页,生怕把丁酒儿吵醒了。
也不知翻到了第几页,他终于在书上找到了他迫切需要的内容。
“向妻子道歉的标准姿势……跪搓衣板?”
骆寄风照着书默念出来,自己都惊得睁大了眼睛。
他皱着眉头想,跪搓衣板也太滑稽太不严肃了,能凑效么?
更何况,堂堂男子汉,跪搓衣板像什么话?
要跪也得跪钉板。
骆寄风合上书页,想好了明天要说的话和要做的事,心中总算又回归于宁静。
这份姻缘是他强求而来,他接受自己带来的一切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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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
丁酒儿一觉睡到自然醒,刚撑手坐起来打了个哈欠,便见床前跪着一个……
“——骆寄风!”
见骆寄风垂头跪在一块尖锐的钉板上,丁酒儿仅剩的一点困意都被赶跑了。
她喊话时有些岔气:“你给我起来!”
骆寄风却跪着不动,很郑重地对她说:“对不起,我错了。”
丁酒儿的心窝莫名有点疼,她柔声道:“我让你先起来。”
“我还没有开始交待。”骆寄风憨憨地说,“要等我交待完,你原谅我,我才能起来。”
丁酒儿:“……”
“那你讲吧,讲快点。”
丁酒儿内心焦灼,死盯着骆寄风的膝盖,怕跪久了会被钉子扎得太深。
……她承认自己心软了,只要骆寄风一五一十地跟她把事情说清楚,她就不再为难他了。
作为一个男人,骆寄风曾经喜欢过别的女子、娶过别的女子,这都是很正常的事,而她只是想知道骆寄风过往的那段感情是如何展开、又因何结束,这个过程对她很重要,她必须要知道。
却听骆寄风道:“我不该阻挠你与亲人相认,更不该扯谎骗你、吓你。”
丁酒儿:“???”
她完全听不懂骆寄风在说些什么。
这不是她想要的交待。
但显然,骆寄风隐瞒了她更多的事。
丁酒儿很失望,骆寄风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真诚。
没有打断骆寄风的话,丁酒儿不动声色地听他往下说。
“你的养父原本不姓丁,而姓宁。他曾是皇宫中的一名侍卫。他留给你的那箱黄金是皇后所赠,并非赃款。”骆寄风忽然看向她,“而你,也不是没爹没娘的孤女,你有家也有亲人。你的家在皇宫,你的父母是当今天下最尊贵的人……”
“你住口!”丁酒儿满眼的不可置信,只觉对方所言荒谬到了极点,她恼愤道:“骆寄风,没想到你为了掩盖你心里那个不可告人的秘密,竟不惜撒这样的谎来搪塞我……你接下来是不是要说,我是皇家的公主?你编造这样的谎话,有想过怎么圆吗?你真能把我送去宫中当公主不成!”
丁酒儿骂得很大声,气得头疼。
骆寄风呆呆看着她,眼神复杂。
待丁酒儿镇静下来,便听到骆寄风用肯定的语气说:“我能。”
怕丁酒儿不信,他又重复道:“我能把你送回皇宫做公主。”
丁酒儿恍惚感觉他疯了。
“你起来吧。别跪了。你所说的不是我想听的。”丁酒儿冰冷道,“以后就算你跪刀子,我也不会给你说实话的机会了。”
骆寄风茫然地望着她,不知道她想听的是什么。明明自己已经说了实话,对她没有任何隐瞒了。
在脑海中快速搜索了一阵,骆寄风也没有想到其它需要解释的东西。
丁酒儿见他迟迟没有起身,漠然道:“我让你别跪了,苦肉计对我不管用,你留着跪给别人看吧。”
“你不是因为这件事生我的气?”骆寄风惶恐地抓着她的手腕,红着眼眶恳求道:“你提醒我一下好不好?我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事对不住你,也许是我不周到,也许是我疏忽了,你提醒我一下好么……”
“想不起来就算了。”丁酒儿甩开他的手,眉眼无情:“我提醒得够多了。但凡你有一丁点的自觉,都不会想不起来。我不想跟一个不自觉的人浪费口舌。”
骆寄风闻言僵住,整颗心沉入了冰窟。
他缓缓站了起来,拿起沾上血迹的钉板,终没有再去烦扰丁酒儿,一径转身离去。
似在用这最后一个举动告诉丁酒儿——
他是自觉的。
被人极端厌弃的时候,他会主动离开,不会留在人前碍眼。
……
在书房中静坐了一整天,从早上呆坐到天黑,骆寄风才调整好心情,准备去见皇帝。
他拿出皇帝先前送给他的令牌,骑马前往皇宫。
凭手中令牌一路通行至最后一道宫门,守将将他拦下问明来意。
骆寄风道:“我有紧急的事需即刻禀告皇上,烦请通传一声。”
守将听他这么说,便立马去禀报皇帝。
皇帝本以为骆寄风辞去官职后再也不会入宫见他,此刻乍然听守将说骆寄风进宫且有急事相告,皇帝十分意外,略作思忖,便下令让人将骆寄风带过来见他。
见到皇帝,骆寄风先跪下行了礼。
皇帝示意他起身说话。
骆寄风却直直跪着,省去了多余的话语,开门见山:“皇上,您正在找寻的女儿就是我的妻子。”
皇帝:“……”
许是骆寄风说话太过直接,皇帝被他这一句话冲击得根本反应不过来。
等反应过来,就更加承受不住了。
皇帝面露惊愕:“你说什么?!”
骆寄风把话说得更清晰:“丁酒儿就是您的女儿。”
皇帝厉声问:“你从何得此结论?”
骆寄风便将丁酒儿拥有那箱金元宝的事以及其它的一些线索告诉了皇帝。
皇帝听完,喜怒参半,猛地揪住骆寄风的衣襟,质问道:“你是何时确认此事的?”
骆寄风如实道:“就在您出宫去找我谈及这件事的前几天。”
“好,好啊——”皇帝瞪圆了双目,怒意汹涌,“骆寄风你长出息了,都有本事欺君了?明知是朕的女儿,你还敢私藏不报?跟朕说说,你是何居心?”
骆寄风言辞坦然:“皆因一己私欲,恶念熏心。”
皇帝恨极,一脚揣向他的胸口。
回想起自己之前还教过骆寄风一些下作的法子去对付亲生女儿,皇帝懊悔不已,心痛如刀绞。他颤着声问骆寄风:“朕先前教你的那些,你全照做了?你有没有强迫她?说!”
骆寄风点了头。
从他强行把丁酒儿留在身边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无可否认的强迫了。
做了就是做了,他并不想为自己辩解什么。
皇帝气昏了头,一时间竟将所有的账算在骆寄风身上,并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可知欺君之罪当诛?”
“我知道。”骆寄风说,“您怎样处置我都可以,但求不要牵连我的祖母,也请暂时不要让她知晓我做了这么一件不可饶恕的事。”
皇帝冷厉地问:“你还有要说的吗?”
骆寄风低头想了想,说:“酒儿最近歇得早,这会儿应该已经入睡了。您先派人去宅子外面守着,明天再接她回宫吧。”
皇帝冷冷哼了下,便大声朝外喊道:“来人!”
吴臻与另外几名侍卫应声冲了进来,见骆寄风跪在地上,又听到皇帝发话:“将骆寄风押入天牢,等候发落。”
“皇上——”
吴臻一脸茫错,不知发生了何事,但见皇帝突然翻脸要把骆寄风关进天牢,他又怎能袖手旁观,当即上前两步,面朝皇帝跪下,想替骆寄风求情。
皇帝却抢先一步警告道:“谁敢给他说情,与其同罪。”
吴臻不怕被降罪,还欲张口之际,却见骆寄风抬眸瞪了他一眼。
他便不敢说话了。
眼睁睁看着骆寄风被其他侍卫押走,吴臻暗暗咬牙。
看出吴臻对骆寄风的忠心,皇帝面色阴沉地对他说:“你若想有一番作为,须知朕才是你的主子。若你对朕没有绝对的忠诚,朕是不可能重用你的。没人会养一条有二心的狗,懂吗?”
吴臻隐去所有情绪,叩首道:“卑职谨记。”
“光记住可不行,你得做给朕看。”皇帝说。
命人取来一条布满倒钩刺的短鞭,皇帝亲手把鞭子递给吴臻,吩咐道:“骆寄风犯了重罪,若不让他吃点苦头,朕怒火难平。你去替朕赏他五十鞭。”
“皇上……”
“一百鞭。”
眼看皇帝加倍处罚骆寄风,吴臻紧紧闭上嘴,不敢再多说一个字。
他明白了,皇帝有意逼他与骆寄风斩断情义,从今往后只听命于皇权。
用得着别人的时候百般器重,用不着了就拿来出气……看清了帝王的狠决,吴臻从心底替骆寄风感到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