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3、第 53 章 ...
-
皇后和皇帝于沉默中对视了一眼,不明白丁酒儿为何总是放不下骆寄风,每当骆寄风该在场而不在场的时候,她似乎都会问起。
皇帝正要吩咐宫女去将骆寄风叫进来,却被皇后一个眼刀制止了。
皇后柔柔地朝丁酒儿笑道:“呦呦,骆寄风不配为驸马。我和你父皇早就想将他驱逐出宫,但考虑到你腹中的孩子,为了给孩子积德,我们才容他在你眼前晃了这么久。眼下你与孩子都平平安安,骆寄风就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了,你也不用再见他……”
因被激起强烈的反感,丁酒儿冷声打断了皇后的话:“这是我和骆寄风之间的事情,不要你们管。他何时离开,应由我来决定。”
“呦呦——”
皇后还想再说,却听丁酒儿坚持道:“我想见骆寄风。”
丁酒儿刚生完孩子,身体本就虚弱,皇后不忍惹她生气,无奈之下,只得示意宫人把骆寄风喊进来。
几乎是在宫人走到门口传话的同时,骆寄风便奔了进来,径直走到床前,屏着呼吸望着丁酒儿和孩子。
这时,丁酒儿将裹在襁褓中的小小婴儿伸向了他,并问道:“你要抱一下吗?”
骆寄风狂点头,随即小心翼翼地接过孩子,轻悠悠地抱在怀里。
他盯着皱巴巴的孩子,仔细瞧了瞧孩子的小鼻子小嘴巴,只觉可爱得紧,双眸也立时变得通红,似是震撼于小生命诞生时的神奇和美妙。
只短暂地抱了一会儿,他便把孩子轻轻放回床上,转而用力抱住丁酒儿。
丁酒儿正处在懵怔的状态,便听见他哑声说:“你受苦了。”
骆寄风其实还想跟她说,不管她再喜欢孩子,以后都不要再生了,太辛苦了,生一个就够了。可这些话骆寄风不敢说出来,他怕丁酒儿听了不高兴。
看着丁酒儿被汗水濡湿的发丝,骆寄风心疼得不得了,温声对她道:“你先躺下休息一会儿好不好?”
丁酒儿点头。
骆寄风便将她放平躺下,又把孩子放在她枕边,陪她一起睡。
而皇帝和皇后早已悄无声息地走出丁酒儿的寝殿。
丁酒儿刚刚入睡,一个嬷嬷便轻步走了进来,抱起孩子,对骆寄风说:“驸马,奴婢抱小公主去喂奶。”
骆寄风这才反应过来孩子出生后就要吃东西,便点了头,看着那嬷嬷将孩子抱了出去。
等在殿外的皇帝和皇后神同步地伸出手,去抱嬷嬷手里的孩子。
结果自然是皇帝认怂,他不敢跟皇后抢,主动谦让,把孩子给皇后抱。
眼见帝后对公主所生的女孩如此喜爱,嬷嬷适时询问道:“皇上,娘娘,稍后需要奴婢给公主开乳吗?”
未等皇帝思考,皇后便断然说:“不开!”
嬷嬷小声道:“以公主的体质,若是不早些开乳,那奶水肯定会很少,根本不够小公主吃的。”
“本宫就没想过让她给孩子喂奶!”皇后怒道,“找两个奶娘就能解决的事,也值得劳累本宫的宝贝女儿?”
嬷嬷被训得哑口无言。她见皇帝和皇后这么喜欢刚出生的小公主,还以为他们会让丁酒儿亲自哺乳呢。
此时,嬷嬷又瞥见皇后亲了亲小公主的脸,柔声对小家伙说:“乖乖,开乳很疼的。你就委屈一下,喝别人的奶吧,反正味儿都差不多。”
嬷嬷:“……”
皇帝:“……”
察觉到皇帝投来的无语目光,皇后蹙眉骂道:“看什么看,我说得不对吗?呦呦年纪轻轻就被人害得生了孩子,她都没好好享乐过,开什么乳啊,开了反倒麻烦。难道你想让她整日待在宫里奶孩子,被孩子牵绊着哪儿都不能去?还是交给奶娘喂吧,呦呦偶尔给她咂两口尝尝味道就行了。”
皇帝:“……”
他想起来,曾经皇后就是这么敷衍丁酒儿的。
皇后生丁酒儿之前倒是好好享乐过了,该玩的都玩得尽兴了,可生完之后她也照样没有给丁酒儿喂过几次奶。
不过这也怨不得皇后,后宫中的女子历来都是如此。
.
丁酒儿在骆寄风无微不至的照顾下休养了数日,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没有奶水。
她以为要生完孩子过个几日才会有,就没有去在意。这些天孩子都是吃别人的奶,她心里有些酸溜溜的。
这日,太医照例来为她把脉,她便忍不住问太医:“我生完孩子好几天了,为何还没有母乳?”
太医知她并非缺乳,而是缺少了一个疏通的过程,但又不敢说,只和蔼地笑回道:“许多女子生产后都没有母乳,这个很常见,公主不必为此焦虑。”
“我连自己生的孩子都不能养活,这还不足以让我焦虑?”丁酒儿语气冲了起来,“你的意思是,我以后都不会有母乳了是吗?”
瞅着丁酒儿脾气不好的样子,太医不敢把话说得太绝对,怕刺激得丁酒儿炸毛,便只含糊不清地说:“这个……微臣也说不准。”
“你是太医诶,这么一件小事你都码不准,我怀疑你是怎么来到皇宫里混饭吃的?”
太医:“……”
一旁的骆寄风:“……”
待太医汗颜离去,骆寄风才坐到丁酒儿身旁,温和地说:“不要动气,气坏了身子怎么办?”
丁酒儿斜他一眼,没有搭理他。
到了这天晚上,丁酒儿深夜难眠,翻来覆去都想着孩子的口粮,越想越觉亏欠。
丁酒儿是背对骆寄风躺在里侧的,骆寄风听着她不断地叹气,迟迟不见她入睡,心口便不由得犯疼,蓦然伸出手臂,从背后去抱她,温柔地安抚道:“公主不要忧心,你没有母乳,不是还有奶娘么?孩子饿不着的。”
“可是我想自己喂。”丁酒儿说话时隐隐带了点哭腔,“如果孩子长大以后知道,她的母亲连这种分内之事都要假手于人,她一定会很难过,会觉得我不爱她。”
骆寄风将她翻过身抱在怀里,皱眉道:“不会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丁酒儿不稀罕他这般风轻云淡的说辞,冷哼了一声,便无情地推开他,又翻身背对着他了。
骆寄风拿她没办法,只能开动脑筋去解决问题。
大约过了两刻钟的时间,骆寄风又试探着拍了拍她的后背,想看她睡着没有,却被丁酒儿扭头骂了一句:“你烦不烦啊!”
骆寄风:“……”
“我是想跟你说,若你实在想自己喂孩子的话,我帮你好不好?”
丁酒儿闻声转过来看他,将信将疑地问:“……怎么帮?”
骆寄风回答:“模拟婴儿吮乳。听说这个法子很管用,我娘生我时,我爹便是这么做的。”
丁酒儿:“……”
黯淡的光线下,丁酒儿望见骆寄风的眸子清澈得在发光。好似真的只是想帮她分忧,没有别的心思。
丁酒儿怂道:“你、你容我斟酌一下。”
“哦。”
骆寄风给出了点子,却也不勉强她,应了一声便不再讲话了。
不知又过了几刻,丁酒儿又出声问他:“你爹当时为何想到那样做?”
她在探究虚实,怕骆寄风是随口编个谎话来骗她。
骆寄风平静道:“听我祖母说,是因为我娘需要拿我开乳,可我太急嘴了,吃不到奶就可劲儿吸,好几次都把我娘吸出血来,我爹疼爱我娘,就不肯让我来做这件事了,他认为换他来才好掌握轻重和分寸。”
“你爹倒挺疼媳妇的。”丁酒儿感慨了一句,又突发一问:“那你祖母可曾为难你的母亲?”
骆寄风不吭声了。
他才六岁,父母就去世了,小孩子又哪会去想那么多。
但经丁酒儿这么一问,他才意识到这种事也许是存在的。
自他记事起,好像不论他的父亲去哪儿,都会带上他的母亲,从不把他的母亲单独留在家中与祖母相处。
父亲常常带着母亲外出经商,也正因此,在他六岁那年,父母二人便在归家的途中遇上匪寇,双双死于非命,一个也没能活着回家。
虽说父母身死是意外导致,可他的祖母是否也有责任呢?
事隔那么多年,猛被丁酒儿点醒,要说骆寄风心中不崩溃是假的。
若他的祖母能容下他的母亲,愿意与他母亲和睦相处,那他的母亲又怎会被父亲带着到处跑?
骆寄风越想越觉心寒。
丁酒儿在骆寄风的沉默和泪光中读出了太多东西。
她道:“看来你的祖母是惯犯啊,她祸害了两辈人?”
骆寄风仍旧一言不发。
丁酒儿摸着他的脸,用哄小孩儿的口气说:“你的祖母这么坏,能不能不要理她了?”
骆寄风摇头,语调沉重:“她是我的亲人,是她将我带大的。她再有不是,我也不能不管她。”
“行,你管吧。最好管到她长命百岁,把你磨死了她还活着!”丁酒儿窝火地说,“明日一早你就收拾包袱走人,专心去孝顺你那祖母吧!”
说完,丁酒儿还把他往床外推,不想让他挨着自己睡了。
怎料骆寄风的两条手臂紧箍着她的腰不松手,还把脸埋到她的肚子上贴得紧紧的,又是一副赖皮的模样了。
丁酒儿忍着不打他,只道:“之前怎么说的,看着我生完孩子你就走,你不会不记得了吧?就算不记得了,我这会儿也提醒你了,请你自觉点,快去收拾东西吧。”
骆寄风依然把脸埋在她的肚皮上,闷闷地说:“我不。”
“……”
不?
都敢直接说“不”了?
看样子是她这段时间对这家伙太好了。
丁酒儿扬起手来,忍了又忍才没打下去。
“你有胆给我再说一遍?”
“我不说。”
丁酒儿:“……”
男人果然惯不得,她这几个月的态度才软了那么一丢丢,就把骆寄风惯成这种德性了?
原来世上真有这么一种人,给点阳光就灿烂,隔段时间不打就忘了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