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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8、第 5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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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酒儿返回皇宫,回到寝殿时,看到骆寄风在孩子旁边睡着了。
她悄步靠近,见骆寄风屈腿侧躺在床上,面朝里侧,睡颜很是动人。而里侧的孩子也睡得正熟,父女俩的呼吸仿佛都在一个节奏上,看着可和谐了。
丁酒儿坐在床边寻思着,骆寄风这家伙该不会是哄孩子睡觉,顺便也把自己哄睡着了吧?
也不知骆寄风是由于生病的原因变迟钝了还是怎么,丁酒儿记得上辈子,夜里稍微有一丁点风吹草动,他都会条件反射一般地惊醒过来,确定无事发生,才又躺下歇息。
如今,她都进来好一会儿了,骆寄风却无丝毫察觉,仍沉沉地睡着。
直到丁酒儿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他才蓦地睁开眼睛,撑手坐起来。
“公主。”许是睡得挺久了,骆寄风嗓音有些沙哑,“你何时回来的?”
丁酒儿道:“刚回来。”
骆寄风点了下头,就没再说话。
丁酒儿目不转睛地瞧着他:“你都不问问我这两日去做了什么吗?”
骆寄风微愣,他本来是想问的,可又怕丁酒儿骂他管太宽,就没敢。可眼下丁酒儿都这么说了,他就过问两句吧。
他温和道:“公主去做什么了?”
丁酒儿习惯性地朝他抬了抬下巴:“我去换了换口味。”
骆寄风:“……”
换口味,换的该不是男人吧?想必是危机感太强烈,骆寄风忍不住这样想。
又听丁酒儿接着感慨道:“为什么现在总有男人喜欢接近我呢?就为了当个驸马?他们也不看看我是什么德性,当了驸马他们会有好日子过吗?”停顿了下,丁酒儿怼到骆寄风脸上问:“你说对不对?”
骆寄风:“……”
看了眼丁酒儿,骆寄风很正经地说:“那么多人争着想做驸马不是没有道理的。公主是帝后唯一所出,是本朝除帝后之外最尊贵的人……并且,公主本身也很惹人喜欢。”
说最后一句话时,骆寄风有些腼腆地垂下眼睫。
“你这个样子好娇羞啊。”丁酒儿被勾起兴致去逗他,点着他的下颌问:“你说我惹人喜欢,那你说说,你为什么喜欢我?”
骆寄风红着脸,似鼓足了勇气才吐露出藏在心间很久的话:
“你笑起来让我觉得很甜。”
他说出这句话时,神情是那么真诚。
丁酒儿怔住,半晌才道:“就因为这个?”
骆寄风表情错愕,难道这还不足以成为喜欢一个人的原因么?但他就是因为这个喜欢上丁酒儿的……
丁酒儿审视着他:“我都让你吃了那么多苦头,你如今还觉得我甜吗?”
骆寄风坚定地点头。
丁酒儿哼了声:“我看你就是贱。”
被她这么一骂,骆寄风便抿着唇不出声了。
丁酒儿莫名窝火:“我发现你真是越来越像个小媳妇了,你不觉着你现在活得很窝囊吗?一个大男人,一个做过大将军的男人,怎么可以这么没骨气?我刚刚都骂你贱了,你都不凶我一下,这是正常人的反应吗?你哪怕离家出走吓唬吓唬我也好啊,不管我怎么对你你都像哑巴一样受着,你没有情绪的是吗?那你以前把我抓进宅子里关起来的时候怎么那么威风呢?”
骆寄风平静地道:“今时不同往日,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在公主身边站稳脚跟,我又有何不可?”
丁酒儿:“……”
被骆寄风这番自甘堕落的言语气炸了,丁酒儿生气地拿手指了他半天,最终道:“能屈能伸是吧?我倒要看看你能屈到什么程度!”
丁酒儿发完脾气,便找出那本已经积了不少灰尘的追妻秘籍,甩在骆寄风面前,强势地命令道:“自己选。以后每天晚上你都得给我选一个。”
骆寄风垂眸看着地上的书本,皱起眉头。
丁酒儿冷笑:“不想选是吗?那你骂我啊,说你要跟我断绝夫妻关系,再也不想见到我了,你说啊!”
不明白丁酒儿为何突然发难,骆寄风只当自己的死缠烂打已经令对方忍无可忍,所以丁酒儿才会一回来就跟他发这么大的火。
孩子也被吵醒了,哇哇大哭起来。
骆寄风连忙抱起孩子开始哄,丁酒儿却咄咄逼人地催促他:“我让你快点选。”
只见骆寄风毫不在意地说:“公主替我选吧。我怎样都行。”
丁酒儿惊住。
连这样的羞辱方式他都能坦然接受了?
她渐渐看不到骆寄风的下限。
……
两人各怀意志,骆寄风努力压制自己的男儿自尊,只为留在丁酒儿身边,可丁酒儿却狠了心要逼出他的男儿血性。
可惜这场无形的较量迟迟分不出输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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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易逝,转瞬之间又到了深秋季节。
小公主长大了很多,时常会对着大人笑,最喜欢骆寄风把她放进木盆里洗.澡了,一只大手托着她的小脑袋,任她在盆里自由地蹬腿、挥手,就像提前学习仰泳似的。
小家伙泡在水里舒服极了,当骆寄风问她要不要从盆里出来的时候,她竟像听得懂大人讲话一样,调皮地朝骆寄风挤眼睛,似在表示自己还想泡一会儿。
骆寄风被女儿逗得开怀,嘴角的笑意就没散过。
丁酒儿撑着下巴坐在矮几旁,看着骆寄风被一个奶娃娃哄得那么开心,她有些哭笑不得。
这几个月来,孩子多数时候都是骆寄风在照顾。因为骆寄风对孩子太上心了,都没有她操劳的份,似乎除了喂奶这件事,她在别的方面已经起不到作用了。
有骆寄风带孩子,丁酒儿真的一百个放心。
这日,她又想出宫去玩了。
本以为骆寄风会像以往那样老老实实地留在宫中给她带孩子,却没想到——
骆寄风抱着孩子,拎着一包尿布,追在她后头,像是要跟着她出宫。
丁酒儿:“……”
“你做什么呢?”她迷惑地问。
骆寄风道:“孩子有些吃不惯奶娘的母乳,我得带上孩子跟着公主。”
丁酒儿:“???”
之前都吃得惯,怎么一下子就吃不惯了?她女儿明明一点都不挑嘴。
丁酒儿瞥向骆寄风:“说吧,你跟着我有什么目的?”
骆寄风不吭声了。
原本他舍不得让丁酒儿被孩子绊住手脚,想让丁酒儿多出去走走,这样心情会好些,孩子由他这个父亲来带就行了。可丁酒儿出去玩的次数多了以后,他就感觉丁酒儿的脾气越来越怪了。
他怀疑是那个香云郡主在教坏丁酒儿,说不定香云郡主每次都带着丁酒儿去看男人。丁酒儿看多了外面的男人,回到宫中就看他不顺眼了,所以才动不动就朝他发火。
骆寄风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这时,丁酒儿又问他了:“出趟门都拖家带口的,你让别人怎么看我?”
骆寄风绷着脸说:“我就是要让别人知道公主是有家小的人,提醒他们离你远一点。”
丁酒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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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寄风果真带着孩子跟随丁酒儿出了宫。
丁酒儿与香云郡主是在一家专卖甜点和茶水的阁楼上会面的。
两个女子把这家的新品糕点都点上桌来尝了尝。香云郡主吃得嘴上全是糕点的碎屑,丁酒儿拿出帕子给她擦了擦。
骆寄风看得脸色一沉:“她自己有手,公主为何要帮她擦嘴?”
丁酒儿:“……”
香云郡主:“……”
“香云是我妹妹,我帮她擦擦怎么了?”丁酒儿无语地说。
没等骆寄风说话,香云郡主便凑到丁酒儿耳边说:“这个姓骆的好烦啊。一直用很凶的眼神盯着我。”
一听到香云郡主说骆寄风的眼神很凶,丁酒儿便侧转头去确认了一下。
——分明是很乖很本分的狗狗眼,不凶啊。
就是有点茶里茶气的。
香云郡主又拿起一块天鹅酥喂进嘴里,同丁酒儿说道:“昭华,我听说城西那家歌乐坊新来了一个男花魁,长得比女孩子还漂亮,又会唱歌又会跳舞,待会儿我们去看看吧。”说着,便掏出一袋沉甸甸的银两,“我们先去瞅瞅,要是那个男花魁真那么漂亮,我们把就他包下来,让他跳支舞给我们看——”
“不准去!”
骆寄风直接怒而起身。
他果然没猜错,这个香云郡主就不是省油的灯!他活生生坐在旁边呢,香云郡主都敢这么唆使丁酒儿去逛花楼,那他不在跟前的时候呢?!
怪不得丁酒儿整日都想往宫外跑,原来是被外面的花花世界迷了眼。
眼见骆寄风抱着孩子气得胸口起伏,丁酒儿只好对香云郡主道:“我们先去王府坐坐吧。”
“嗯。”香云郡主点头,“先回王府一趟也好。听说花魁很贵,我得回家多拿点银子。”
骆寄风:“……”
丁酒儿:“……”
……
到了安王府,丁酒儿先找个房间给孩子喂了点口粮,又看着骆寄风给孩子换好尿布,她才悄摸摸地去找香云。说实话,她的确也想去看看那个男花魁,瞧一瞧以色侍人的男子能美成什么样。
谁料,她和香云正在亭子里说这事,骆寄风就抱着孩子追过来了。
丁酒儿:“……”
天呐,好端端的男人,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的黏人精?
骆寄风一手抱娃,一手扯住丁酒儿,阻止道:“公主,去花楼闲逛实在有失斯文,你莫要跟她去。”
香云也扯住丁酒儿的一只胳膊,朝骆寄风狠狠一跺脚:“你这个跟屁虫,简直烦死了!你脸皮怎么那么厚,谁都知道昭华不待见你,迟早要休了你的,你怎么还有脸缠着她出门?拜托你搞清楚,你都要被休掉了,就别管那么宽了!”
丁酒儿夹在二人中间眨了眨眼,暂未发言。
只听见骆寄风扬声道:“我一日是驸马,就一日要管她,有问题么?”
香云无言反驳,便拽了拽丁酒儿,怂恿道:“昭华,要不你现在就休了他吧,不然他还挺狂妄。”
丁酒儿:“……”
萧浪靠在一边的柱子上看热闹,笑得正欢,便见丁酒儿陡然将目光转向了他,吓得他瞬间站直,笑也不敢笑了。
现场安静了一会儿。
几个人的视线全部聚焦在丁酒儿身上。
丁酒儿扭头看向骆寄风:“你,要么在安王府等我回来,要么回宫里去等我,反正不要再跟着我了。你这样真的很招人讨厌。”
骆寄风态度坚决:“我不许你去看男人。”
“我连看个花魁的自由都没有了是吧?!”丁酒儿登时火冒三丈,“我看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惯的你!”
丁酒儿把萧浪唤到身前,吩咐道:“去找根链子来。”
听了丁酒儿的指令,萧浪挑眉看了骆寄风一眼,便去找链子了。
看着萧浪找来的锁链,丁酒儿指了指骆寄风的右脚,说:“拴起来。”
萧浪声音洪亮地应道:“是!”
骆寄风再未言语,亦未做无谓的反抗,只是眼尾微红地望着丁酒儿。
萧浪将其右足脚腕缠束上锁后,便把链子的另一端固定在了柱子上。
丁酒儿又让人把骆寄风按到亭中的长椅上坐着,然后对他说:“我一会儿就回来了,你就在这里坐着等我。”
骆寄风不说话,也不看她,无能为力地由着她跟香云走了。
萧浪没有急着跟上去,而是停留下来看骆寄风的笑话。
“骆将军,你也有今天啊?”萧浪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以为抱着孩子跟着公主到处跑,就能博取公主的同情,让她心软,不忍休了你?”
面对萧浪的冷嘲热讽,骆寄风只淡漠道:“不关你的事。”
萧浪冷冷哼了一声:“我看你就是报应!想当初你仗着皇上对你的重视,将吴臻内定为将军,别以为我不知道。可笑你识人不清,费力提拔了一只白眼狼。你若肯像对吴臻那样好好栽培我一下,我铁定记你的情,也不至于看着你如今举步维艰而袖手旁观。”
对于萧浪空口而来的评断,骆寄风没有动怒,只平和道:“萧世子需认清一件事,即便皇上不用吴臻,也不可能让你去领兵。你这股怨气来得大可不必。骆某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和我能做的,绝无内定一说。萧世子若仍存有疑虑,可向皇上求证。”
萧浪哪里听得进去,冷声嗤笑道:“你撺掇我去找皇上求证此事,是想害我挨板子吧?我可长记性了,才不会上你的当。”
骆寄风懒得再与他说。
萧浪临走也不忘给骆寄风添堵,炫耀一句:“我去陪公主看花魁去了,你就在这儿慢慢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