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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相思之苦 ...

  •   他一脚踩在了国师的脖子上,怪异地问,“说!你偷偷给南野哪里送去了什么东西?!”

      国师瞳孔缩紧,呼吸也变的急促,他看向面前这个面容狠戾的青年,压下心头的惊惧,果然高家没有一个好东西,他先是惊慌,慢慢也就释然,最后竟然笑了起来。

      高滕抿紧下唇,有几分迟疑,“你笑什么?”

      因为被松开了遏制的喉咙,他开始激烈的咳嗽感觉像是已经去了半条命,胸口像是被塞进了沉甸甸的铁块,嘴里有了铁锈的味道。

      他阴着嗓子,“天家总是那么容易被欺骗。这难道不好笑吗?”

      “吾被欺骗。”高滕质问,“谁欺骗了吾?”

      “天家已知我卜卦,是离乱而生,以退为进。”

      高滕低语:“吉凶参半。屯卦,代表万物始生,充满艰难险阻。”

      “不错。”他气喘的厉害,语气已经明显的不正常了,“天家居于王都之上,本应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

      “离开王都本就是大忌。”

      “天家不该前往的,那里有很多的眼睛都隐在暗处,他们只是不能动,不然早已经杀过来了。”

      “天家莫要轻信了奸人的话,落入了圈套。”

      高滕背后一凉,他退到车壁了,已经退无可退了。

      是的

      高滕知道当年先帝在那里坑杀了一个族的人,用的也是极其古怪的阵法奇门。

      那些人现在是死是活,并无人知晓。

      只有只言片语的记载此族和那已经灭族的红覃巫族一样,神秘莫测能通神族。

      简直有些无稽之谈,但能让先帝惧怕如此,此族应该有他的莫测之处。

      高滕不敢掉以轻心。

      国师应该不会知晓此事,他也能算到这些确实有些古怪,这个人还不能杀,若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也不妨可以稍加利用。

      他冷笑:“吾离开了又如何,你给南野那群刁民送的东西吾也不想知道了,吾只需杀了他们把东西拿回来便是。”

      “你既然选择当了吾的狗,就不能生出异样的心思。”

      “吾的狗需要忠诚。”

      他的脚换了地方,关节骨撞击产生的脆响,听得令人毛孔悚然。

      那牙酸的声音听得都叫人发疼。

      车架外的小黄门惊恐的两股战战,快要晕过去了。

      到底是里面那个可怜的身体先晕过去了,小黄门听到声音进去将人抬了出来。

      一会儿,就有一个面无表情的医官前来复命。

      “天家,国师大人没有性命之忧,修养一段时间就好,只是......”

      “如何?”里面传来的声音冰冷淡漠。

      “只是大人......长期受人虐待毒打,身体已是灯枯油尽,恐怕没几年了。”

      半晌,里面传来轻叹:“国师大人居然有这样凄惨的遭遇,下去好生对待,吾要让他多活几年。”

      “诺。”

      高滕打开刚递上来的密信,低语道:“一粒药丸。”

      他又打开另一封密信,惊愕中有些难以置信的感受。

      没有出动一兵一卒就让赫金带着他的残部平了乱,后又安排了南野那个小子收尾,自己悄无声息全身而退。

      高滕的手掌越捏越紧,他皱了眉,喃喃自语:“国运?”

      他从袖筒里掏出国师批给姜舞的天命:困及凶恶九死一生。

      恐有五劫:坠崖、魂灭、身损、断首、消散。

      *

      南野烈端详着一粒药丸,看向木帆,“你确定那个黑袍人来自王都。”

      木帆点头。

      南野烈翻开那本从东境带过了的书,心里生出了无穷无尽的忧患。

      如若百日艳真的如同书上说的一样,那么姜舞就应该待在离他近地方。

      可她偏偏离他远去。

      她又凶又狠

      可行事总是出乎他的意料。

      她说话一点儿也不好听,南野烈纳闷,“为什么我那么喜欢她。”

      还有,王都的人为何会送他一颗药丸。

      这个药丸总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气味好像在哪里闻过。

      “木帆。”南野烈沉声说:“找一个隔间将这个药丸封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南野烈生出了无穷的战栗。

      那么无力,那么绝望。

      这一刻,有更加强烈的窒息像一座大山沉沉压在他的心头。

      他肃着脸问:“那个黑袍人还有再说什么吗?”

      木帆摇摇头,“他没有说话,只是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将此药丸交于少主君。”

      “少主君,不然将这个药丸送去神医谷看看?”木帆皱眉抚着胸口,“那个黑袍人看着阴森的很,当时吓了我一跳。”

      “他送的药丸,感觉也不像是什么好东西。”

      南野烈忽然说道:“但是,我总感觉这粒药丸以后有大用。”

      “......这个药丸总给我熟悉的感觉。”

      他问道:“木帆,你还记得我们是在哪里找到那本记录百日艳的书吗?”

      木帆即可说道:“是在西厢房,女君的故居。”

      “我阿娘的地方?”南野烈目光落到那本书和那个黑匣子上,他更疑惑了,他没头没尾地说出了一句:“一个很温柔的人。”

      木帆附和道:“是的,女君非常的温柔,她对您非常的爱护,我记得幼时她做的桂花糕最是香甜好吃。”

      南野烈有些迷茫:“桂花糕?”他继续问:“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南野烈努力想了想,什么都想不起来,她的音容笑貌,身高体态,衣着和声音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之后的印象都是黄叔和木帆告诉他的,一个温柔多情的女子,因为夫君心中另有他人,艰难度日,抑郁而终。

      南野烈问:“她生的如何,是何等的模样?”

      木帆的脑中也变成了一片空白,他努力思索,“我忘记了。”他十分沮丧,对自己的记忆力产生了怀疑,年纪轻轻的不至于这样的。

      他挫败道:“少主君,我也记不清了,前些日子老将军有让主君纳妾,派人去收拾西厢,他们把之前女君留下的东西都给我了,我都妥善保管起来了,回头我给您送去。”

      南野烈点头,他惊愕:“又纳妾?”

      木帆挑着眉头,有些不好意思,“对。”

      南野烈低语:“为什么要纳妾?”

      木帆缩头缩脑,有些不自然:“自然为了传宗接代......”

      “南野已经有我大哥跟我两个男丁了,二姐也快到了出嫁的年纪。”南野烈至今才发现东境南野真的如赫金说的那样很多的古怪之处。

      他说那个地方不知死了多少无辜性命和纯良女子,是个最肮脏的地方。

      二姐也说,以前他的眼里只有战马和他的刀。

      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东西。

      他站起身来,表情冷酷:“木帆,我们去会会赫金。”
      姜舞浑身的汗毛都要立起来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相思之苦。

      端起的茶杯是他。

      牵过来的马匹是他。

      府门口的大树是他。

      甚至连早起穿在脚上的袜子也是他。

      她揉了揉脑子,想把里面的水倒掉。

      梓阜的早晨又轻柔、又温暖。

      一大早阿园就跟着一群妇孺上山采药。

      姜舞慢吞吞地去膳房用膳,然后背着锄头下地劳作。

      今日膳房吃的是大饼和菜粥,大饼可以卷肉片和鸡蛋刷上浓浓的酱汁,吃起来又鲜又美味。

      吃了两口大饼她才回过神来,她谢过膳房的大厨就出发赶往田埂。

      路上的人都一一跟她打招呼。

      他们脸上挂着暖洋洋的笑意,心间光明坦然。

      这里街道屋舍井然有序,民众勤劳善良。

      梓阜早都不是前些年的破败残垣,这里万象更新,生机勃然。

      “舞儿,要下地啊。”

      姜舞笑眯眯地,“是啊,王娘子。”

      “舞儿姐姐,你也想跟你一起去。你今日便带上阿畅吧,我保证不捣乱。”

      姜舞拧眉:“我记得现在正是授课的时间,你既然已经逃课了这还不算捣乱?”

      买麻饼的大叔本来笑呵呵地看着,听到这话立刻火冒三丈冲上来,“好你个小崽子,你给我说今日没有授课。”

      “你胆子大了,学会撒谎了?!”

      “竟敢不好好习课,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阿畅逃得飞快,边跑边哇哇大叫:“舞儿姐姐,救命救命啊。”

      “我再也不敢了。”

      姜舞笑着说:“上次你也这么说,既如此还让你爹打到你长记性为止。”

      小少年听罢惊恐地护着屁股,大声抱怨,“可是,上学有什么用,王夫子一点儿也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再过两年就去从军,我学那么多字干什么。”

      “我学那么多字,护不住我阿娘,护不住我阿姐。学来有什么用......”小少年一脸的倔强,说着说着便红了眼睛,“我要学武功,上阵杀敌。”

      姜舞也沉默了,她招手让他过来。

      她敲着少年的脑袋,狠狠地问:“你咋这么能耐,你这样的还要去上阵杀敌。”

      “你可知道从军是为什么?”

      少年的声音又气又硬:“为了杀马匪,为了保护家人。”

      姜舞又问:“怎么杀马匪?”

      少年的眼睛直白懵懂,“用刀砍?用剑刺?用石头砸,我总能杀了他们。”

      姜舞笑的揶揄:“真是好手段,再不济你还能用牙咬?”

      小少年点头,一脸的凝重。

      姜舞看向远处的两人,提声问道:“王祈风,你如何杀马匪?”

      王祈风冷淡漠然:“我用的着自己杀?我可以做陷阱,找帮手,一呼百应坐镇围困。”

      “把他们围起来,叫他们自己杀自己。”

      王祈风现在脸臭的很,自打从遂宁回来他就不对劲的很。

      姜舞斜眼看他,冷笑一声。

      她看向公门和问道:“和哥哥,你如何杀马匪?”

      公门和的声音清朗和煦,说出来的话却狠辣无比:“借刀杀人或者花钱买命。”

      “我不耐烦想这些,马匪还不值得我出手,只要我想就有人给我办了。”

      姜舞勾了一下唇,声音细细的:“我如果要杀他们,那他们不活到下一个时辰,我有成千上百种杀人的手段,可以让他们生不如死,但是如果我没空,我也会设局让他们按我想要的死法去死。”

      她阴森森地低下头,“阿畅,你想要杀马匪就这点能耐还不够看的。”

      “你知道,你跟我们最大的区别在哪里吗?”

      小少年头皮发麻,他黑黑的眼睛转了一圈:“我觉得,我跟你们比,我没钱,我也没有权。”

      “但我要是个官老爷,一定很厉害的。”

      姜舞挑眉,“错了。”

      她制止了一脸不服气的小少年启唇说道:“我们跟你最大的不同,是我们可以自保。”

      “关键时刻,还可以护住身后的伙伴。”

      “我且问你,你去杀马匪是你一个人去,还是叫小六子他们?”

      小少年迷茫起来,他好像有些明白,声音变的低弱,“......我,我应该会自己去。”

      姜舞的声音冰冷响起,“可是小六子他们都会偷偷跟去,你们一起长大,他们管你老大,老大的叫。”

      “你要去单枪匹马杀马匪,他们焉能不去?”

      “他们去了,你能保证护住他们每一个人吗?保证他们每一个人都不受伤,不流血活着回来?”

      “就你现在。”姜舞打量他,眼神鄙夷,“你领着他们只能去送死。”

      “你这种杀法,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结果就只有两种:一种,你们去杀马匪,然后活下你一人或者一人半?”

      “第二种:最后你们一人也活不下,反倒马匪活下了几人。”

      “这,就是你所谓的......杀马匪!”

      “愚蠢!”

      这一刹那,那名叫阿畅的少年领悟了什么是降维打击。

      姜舞接着说:“我们这个世界,也并不会因为少了一个人而停止转动。”

      “但,家人的离世却让你我在这个酷暑的盛夏,内心冰凉,眼眶湿润。”

      “可阿畅,除了你阿娘你阿姐,你还有小六子,江小胥,小白杨他们许多许多伙伴,你还有你阿父,你要守护的人太多了,你必须学会很多字很多理很多知识,变得更加强大。”

      “而我......”

      姜舞站到公门和和王祈风的那一边,她的声音也变的柔软清冽:“我也有很多的挚友,亲人,同袍,甚至整个梓阜,整个云国都是我守护的对象。”

      “我也要努力变的更强,阿畅你懂吗?”

      “我们不是一个人。”

      少年人此刻眼泪汪汪的,他低下头,倔强地拧着身体用力抹着眼睛。

      林叔此刻心情激荡,想起惨死的妻女他何尝不怨恨愤怒,他也曾想过去找马匪共归于尽,但是阿畅还小,他还小,他的声音哽着,低低地叫了一声:“阿畅,你还小。”

      小少年再也忍不住回过身一溜烟跑了。

      他边跑边说:“我回书舍。”

      姜舞小声的嘀咕,“我还没有说完呢。”

      公门和一脸的兴味,他古怪地看着姜舞,“不然你给我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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