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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为情所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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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然失手打破了茶杯。
他脸色白的吓人,声音嘶哑恐慌,“那百日后呢?”
“百日后,会如何?”
姜舞摇头苦笑,不知。
“这药是姜灵换的,是不是她......”
姜舞摇头,“不是的。”
“她只是个棋子。”
“真正的下棋之人,早就算准了我。”
萧然问:“那南野烈?”
“他不知。”
不知过了多久,萧然问:“姜舞,你真的不怕吗?”
姜舞又沮丧又无奈:“怎么不怕,我怕的很。”
很怕很怕的那种怕。
这么多人跟着她,她还不想向任何人献祭自己的命。
她怕死的。
现在的她还死不起
萧然垂着脸看不清神色,“你以前总是无惧无畏,跳下河水就救这个救那个,那时可有怕过?”
还没等姜舞回应,他又自问自答地说:“可你不知道,你每次遇险醒来时就变的很不一样,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脾气性情也差别很大。”
他继续说道:“姜舞,但是我有预感,你这次如果真的再睡过去,你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姜舞突然被热意堵住了眼睛,她的胸口酸涩涩的闷堵着难受。
她深呼吸也抑制不住眼里的热意,她涩着嗓子,干巴巴地说:“对不起,萧然。”
萧然声音颤抖:“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对不起的是你的梦想,你的梓阜,你的高牧云和那些整天为你喊打喊杀的人。”
姜舞顿住:“什么我的高牧云?”
“高牧云是她自己的。”
萧然哭笑不得,“不是你们整日吵闹着将来你两要一起过吗?”
姜舞侧眸,却笑出了声。
气氛一时变的松快。
“你放心吧,我死不了的。”姜舞说给萧然,也说给自己听。
“这个毒甚是古怪,离的近了想亲近,离的远了身体乏力甚至会体弱生病。”
“心里......心里只盼着他高兴,平安,功成名就。”
姜舞苦恼:“我也说不上来,这是这个毒在作祟,还是我本身。”
“我的喜怒哀乐全都系在这一个人身上。”
“他亦如此。”
“我有时欢喜,有时忧愁,我已经尽可能的远离他了。”
萧然点头将这些全部记下,他脑子思索着所有医书古籍,还是没有任何头绪。
姜舞的眸光慢慢变的有点冷,她的声音也凉了,“既是百日,我还是抗的起的,百日之后自见分晓。”
“此人既然给我下了百日艳。”
“可不一定是要我百日亡。”
姜灵在她的屋内再也没有睡下,她的脑袋全是前世的今生的各式各样的人,各种各样的事情纷杂缭乱难以入眠。
国师说,黎子温的姻缘是天命注定,无法改变。
所以他的命中之人不会是她。
她不甘心的问,会不会是姜舞。
国师亦摇了摇头。
姜灵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黎子温,姜舞愿配谁配谁!
她只想早早脱离姜家,跟国师一起完成建国大业,然后从此富贵闲散,逍遥度日。
那时,什么姜舞,什么北廷王,什么黎子温都是一柸黄土。
既然她重来一回,自没有平庸凄惨的道理。
姜灵想通后打算欣然入睡。
此刻的敲门声却咚咚咚地响起。
她的神经一下子紧绷起来。
深夜的敲门声显得沉闷阴森,像是敲击在棺材板上。
她讷声轻问:“是谁?”
“是为父啊,我的灵儿。”姜万阴冷的声音从门外穿透进来。
姜灵瞬间被吓破了胆。
黑辰看到一脸要吃人的姜万进到了姜灵的房内,这才跳下房脊朝东面掠去。
按计划,乌尔图内部的狄皇已被劫返,那么咱们这云国的天家也自当返回王都,天子都应该待在离凡世更远的天边才对。
世俗不合适他。
待天家回去,他们也要启程回去了。
黑辰盯着王都的方向,神情莫测。
姜舞问:“梓阜一切还好吗?”
黑辰:“挺好的,黑炎回信,粮食今天收成不错,他们朝北边去探的矿石也是好消息,好像是铜矿。”
“流民都已经安置妥当了,西戎那边也已经处理了。”
姜舞点头。
“那我们现在就启程。”
黑辰看了看天,现在还不到卯时,天还是黑的。
他转身就出去套马。
南野烈回来的时候,姜舞已经出城了。
他脸上的血色一瞬间的褪尽,仿佛被人强行抽走了脊骨,身体也变得摇摇晃晃。
他白着脸,骑马追了上去。
车架被拦住去路,王祈风非常的生气。
这个狗屁地方他是一分钟都待不下去了。
他也生姜舞的气,也生自己的气,更气这个南野烈。
做了这么多却是为他人做了嫁衣,还遇上了王都的人,他最不喜王都的人了,自打老师说王都不详之后他就也不耐烦理会他们。
横竖他跟王都不会有任何关系。
所以他觉得趁着天未亮早早离开是最明智的。
结果这南野烈。
王祈风刺他:“你这时候不留在乌尔图安抚民众,斩首主将拦着我们是何道理?”
“我们可不能给你加官进爵,守城和监使会为你请旨你坐着等封赏就行,你不呆在城内,跑来作甚?”
萧然的脸色也不好,“南野将军请回,我们时间紧促。”
“我要见姜舞。”南野烈的心里空唠唠的,心慌的很。
总觉得他好像要失去什么此生最珍贵的东西。
“我要见姜舞。”
他嘴角下垂,心里慌张又沁凉。
为什么一言不发就要离开。
明明前些日子说,想什么时候寻她都可以的。
她在树林里还跟他很亲昵。
可她一转身,说变就变了。
叫人心肝乱颤。
心情跌宕。
为什么?
“我要见姜舞。”他一字一顿的。
一夜没有睡,他心里压着很多事,他惦记着姜舞,忧心着战时,还隐约感受到一个熟悉的目光,他实在无法集中精神来着收尾这样繁琐细致的工作。
好不容易局面稳定下来,北狄的人都被就地格杀,卫所、主城、军需处都被他控制,他才松了口气迫不及待地赶回来找姜舞。
想起昨夜她遇险,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说,她会背上祸国殃民的骂名?
为什么,她在遂宁遇见了谁?
她会不会有危险。
今夜没有月亮,外面漆黑一团。
但星空的明亮与大地的黑暗断然分割。
形成了两块不可能交汇的空间。
温度有些低,吹进脖子,还有些阴寒。
姜舞的神色看起来十分的挫败。
她坐在马车里,脸色非常的纠结,艰难地启唇,“南野烈,你留在这里,好好做你的守城。”
“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处理。”
听到姜舞的声音,南野烈刚顺的一口气,就又堵上了。
他有些茫然,留在这里做守城。
这不是他攻下了城,他虽然之前有过收复赫金的意思但还没有实施。
他还没有无耻到要坐享他人的劳动果实。
他南野烈是什么人
这也太可笑了。
萧然低低的出声劝诫:“南野烈,你先稳住遂宁边界,你既已脱离了南野,也应该有自保的能力。”
“南野的境遇你也知道,难道你打算一辈子就这样?”
南野烈脸色非常的难看,他生了一肚子闷气。
在乌尔图赫金讥讽他,主君的嫡子也叛变,那说明东境的南野本也就是凶恶之地。
他说那个地方不知死了多少无辜性命和纯良女子,是个最肮脏的地方。
南野烈恶狠狠地看他。
他骂了个脏字,“别以为我会怕你,要不是姜家那个娇女郎,我早就一刀砍了你。”
很显然,姜舞跟他见过了。
他不想也知道赫金发的什么疯,黄叔说之前赫金喜欢的一个女郎不知道怎得在东境中毒惨死,于是他就发了疯,带着一支精锐的骑兵逃离了。他离开时,拿走了南野的半块兵符,还骂了些不干不净的话,什么‘禽兽’‘畜生’之类的。
真的是有病。
南野烈走到车架的前面,他执拗地等着。
姜舞看看天色,无奈叹了口气。
她掀开车帘,站在车架上居高临下。
眼神睥睨:“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你做的到吗?”
“既做不到,就不要拦我的去路。”
姜舞十分的忧虑,好不容易打发走了热情过分的黎子温。
也安置好了拧巴别扭的南野烈。
可怜的她既要压制身体蛊虫的古怪,又要时刻提醒自己注意情绪的激荡,她快要累死了
什么见鬼的爱情。
这是老天对她不努力生活的惩罚吗?
现在她被情所困。
阿父和阿母反目成仇,天家和三王虎视眈眈,外族来犯,奸臣当道,她正好在这时候出头揽下重任。
现在好了,生出了只想恋爱的脑子。
她都恨不得去跳黑崖。
“南野烈,我们打个赌吧?”
“赌百天,百天之后若你还想见我,我便依你一个请求。”
趁着夜色,姜舞他们一行继续赶路。
王祈风抱着刀,躺在车顶对身后的南野烈嗤之以鼻。
以前他还觉得东境南野都是一群铁骨铮铮的汉子,可见了这南野熊南野洵之后,他就不怎么喜欢东境南野了,南野照还算明理,南野燕也是个爽利的人,南野烈不知道怎么的变的黏黏糊糊的,让他很反感。
就现在,他在后面已经跟出去五里地了。
天都快亮了。
南野烈狠狠吐出一口气,他返程清理了所有的车辙,并做出了很多混淆视线和方向的痕迹,才骑着马慢慢地往回去。
他在路上想了很多,只觉得心绪酸涩。
木帆在登架坡等他,一看见他就眼睛一亮。
他骑着马快速迎了上来,“少主君,这是一个黑袍人叫我交给你的。”
南野烈捏了捏眉心,不经意地接过来:“什么样的黑袍人。”
“没看清,但是好像是王都的人。”
“王都?”南野烈眼眸变的黑沉。
熟悉的目光?
南野烈的心脏猛地一跳,他伸手抓住木帆的胳膊,“木帆,你还记得咱们在府里看过的那本记载百日艳的书吗?”
“你带出来了吗?”
木帆顿感紧张:“带了,少主君那日说这本书有点古怪,要带在路上解闷,我就一直带在身上。”
“给我。”
木帆上掏下掏,急的满头大汗,“许是,许是放到屋内了。”
南野烈一言不发,面色凝重地打开那个木帆刚递过来的黑色木匣子,里面竟然是一颗散发着奇异药香的药丸。
他加快速度向主城府奔驰而去。
此时
正好有一辆马车低调的从小侧门出发,在去往王都的路上。
车内的人顺着马蹄声朝外望去。
正好看见南野烈回奔回城的身影。
他一身白衣,异常珍贵的龙涎香和血腥味充斥着整个车厢,此刻随着掀开的车帘往外流淌。
他残酷的眼里满是杀意,启唇轻语:“刁民。”
他强制压住自己胸中澎湃的杀意,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留在遂宁了。
不知道是谁走露了他在遂宁的消息,遂宁和乌尔图的百姓都对他恨之入骨,个个叫嚣着要他给这一城一郡一个说法。
半百年前为何舍弃云国子民。
如今为何出现战乱?
天家一来,战乱就来了?
天家是要用这一城一郡做再筏子吗?这一城一郡难道就不是云国人!
天家这样做有违伦理,不配为一国之君主。
“这些刁民总是如此轻易就受人挑唆,究竟是谁在背后搞鬼?”
现在整个乌尔图,遂宁都在传南野烈的丰功伟绩。
是他?
高滕眼里的杀意快要凝结成实质,当年乌郡已失,那些文臣书生啼血泣书整整闹了三年,现在他们诗词歌赋怕不是也要写上三年才肯罢休。
小小的一个南野烈竟也杀不得了。
现下北狄战事又起,为了战争的局面南野家竟然都杀不了了。
四王并治,四王并治
也是时候该洗牌重置了。
“天家,我们快些回王都。”
他的身后坐着一个身黑袍人此刻竟开口说话了,他的声音粗粝诡异似男似女,阴邪地连说话带出来的水汽都阴冷的紧。
他一直很少说话,都是写字。
今日难得开口。
但他一开口,恍惚有种错觉,他的身边整个世界都带着黑暗的狂怒。
高滕停顿了一下,然后他转身抓着他的胳膊将他摔了出去,黑袍人好似没有想到,他身体虚弱,高腾的力量又太强大,他被‘砰’地一声摔到了车壁上。
他疼的蜷缩起来,脸上的兜帽也落了下来,面目全非的脸上全是疤痕。
三分像人,七分像鬼,丑陋又下贱,实在叫人看不上眼。
高滕声音傲慢之中渗透着恶毒:“没想国师竟是如此面容龌龊丑陋。”
“你知天命,晓人和,明阴阳,懂八卦,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
“有无算过自己的死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