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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重新链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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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被她的低落和清醒怼的哑口无言。
姜舞再沉稳,也不过是个年少的女娘。
她也曾想过,以后成婚了日子将会过成什么样。
她的前半生残破不堪,她也期盼过会不会有那么一定点儿的温暖等着她。
她不会学她阿娘强硬倔强,也不会学她阿父滥情自负。
可是她长大后,看过了黎夫人的疯狂,看过了她阿娘的颓然,看过了上将军家里的鸡飞狗跳她生出了害怕的念头。
和相夫教子,实现传统意义上的幸福相比,她更需要的是满足内心不断向上攀爬、前进开路的欲望。
她是个自私冷漠的人。
她安慰自己,不管我们是不是相爱,能不能成婚,膝下有无孩童,但命运会用它自己的轨道,让我们回到舒服的位置,我们最后都只能做自己。
能不能得到温暖真的不好说,绚烂至极归于平淡,她只要得到前面四个字就好了。
姜舞一直都是这样的。
她冷清冷肺,孑然一身。
这才是合情合理的。
她想通了也就释然了。
姜舞笑着说:“我之前好害怕的,害怕这虫子突然暴躁,他也受到了伤害,我夜不能寐,魂不守舍。”
“如今这样,很好。”
“得知他已经解毒。我真的,我,我突然就得到了和解和安慰。”
萧然冷笑,“我看你是中毒太深。”
“你盼着他千好万好,他不动声色就解了毒,他既然知道了解毒的方法为何不跟你一起解了。”
高牧云不知道该怎么办。
程流星也一脸的沉重。
沉默。
姜舞没有低落太久,她抬起双手漫不经心地拍了几下,“打起精神来各位,我们的任务还很重大,而且,我目前还不能去苏春,我要去一趟东境。”
“哈?又等不及要去送死?”萧然一脸的讽刺。
他抬起眼帘,盯着姜舞问了一遍,“你是不敢去,还是不能去?”
姜舞被他看的紧绷,身体里有只虫子总归叫人害怕的,如今它颤抖不止,嘶吼悲鸣,不断在提醒姜舞另一只虫子死了。
它一直懒洋洋的,姜舞不曾害怕过,如今它鸣叫不止姜舞更不会怕它,她不想被它驱使,这样和一只空壳有什么区别。但是此刻被萧然点破,姜舞脸上的笑容都淡了很多。
“我既说过我能过了这百日就一定能过。”
“而且......”
“刚才春府的撒星阵指向的是东境的南川。”
“我肯定要去一趟。”她再三思索,红覃百里已经灭族了,存世的神官不管如何都只是他们的教徒,他们肯定想破脑袋都想不到她能在短短几月横跨几个驻地,把这几个他们认为的神祠大阵全部给破。
“到时候,如果真的打起来一定很好看。”
萧然也知道她的想法,但他现在犹如惊弓之鸟只有把姜舞放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才能安心。他不能容忍再一次失去家人。
萧然摇头他不同意。
高牧云也摇头否定了,程流星却出乎意料的投了赞同。
高牧云非常的气愤:“为什么?”
程流星摇摇头,“因为,是姜舞。”
高牧云一头雾水,她眯着眼睛,感觉这句话一点诚意都没有。
就不能多说几个字?
姜舞打断高牧云的,她感激地拍了拍程流星的肩膀,“阿星,还是你明白的。”
她顿了一顿:“子蛊已经死了,他们是在引我去苏春,那就说明我还死不了,而且苏春确实有可以克制蛊虫的药物。”
“那我急什么,等我破了这几个阵,再去苏春也不迟的。”
“我可是谁都能控制的人?”
“我可是姜舞。”
姜舞非常的不服气,没有道理被牵着鼻子走的。
撒星阵非常的强大,甚至强过黑崖的玄阵,那么东境的那里又会有什么阵法?这个设置阵法的人有这极为出色的阵法能力。他设置的阵法极具有迷惑性,力量太过强大,恐怕当时他应该是有人联手的。
姜舞的心有点凉,她抬头看见萧然关切的眼神和程流星傍边一脸的不高兴高牧云,突然各种念头纷至沓来,一瞬间又被一一推翻,敌在暗,他们的手段又太过凶残,要是被这样的对手盯上,不管逃到哪里终究都躲不过。
万般思绪,火光电石。
萧然语气嘲讽:“你以为你揽下事情,我们就能免遭迫害。呵......你当时要举事时候的雄心壮志呢,现在瞻前顾后的,你是已经被这只虫子控制了吧。”
姜舞瞪他。
“你可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哦。”
“哈!”萧然扬起嘴角,“谢谢你对我的赞扬。”
姜舞犹豫地说:“其实我有一个想法,不知你帮不帮忙?”
“你知道那些王家的神鬼异志吗,其实都是地图,上面那里有阵都是环环相扣的,丰原这个的下一个在东境南川,之后才是苏春那个。”姜舞悄悄地在他耳边说,“咱们两个联手吧,你去苏春,我去南川,同时破阵,打的他们措手不及,咋样?”
“哦。”他淡淡地,靠着车壁上。
姜舞勾着他的肩膀,继续游说:“你想想之后我们与那些人撕破脸皮,我们的筹码要比他们多得多是怎样的局面。”
“稳赢,好不好?”
“连阿星都知我心思,你不知。”
“有什么关系?”他说,“我管他们要做什么,我只想你能平安康乐。”
姜舞:“......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萧然。”
“你医谷传承人救死扶伤的伟大情怀呢?”
她环顾四周,被这三双眼睛团团围住,突然又升起一种无所畏惧的精神,看她是有退路的,当然她也有很多的责任。她要护着她的阿娘,护着萧然,护着王祈风,护着高牧云和程流星,她的人生里有人多的事情没有完成,天家已经作壁上观,大阵也惊动了神官,接下来她必然要跟神官来一场时间的争夺战。
身体里的蛊虫又开始嚎叫,姜舞的瞳孔倏然一缩,右手紧紧握住了袖管里的匕首,她身体里的蛊虫好像知道了她不打算去苏春,所以开始焦躁地低吼,在她意识里转来转去。
姜舞的太阳穴都要青筋暴起,她打开萧然给她配的药吞下去两颗,一边大脑飞快地运转,一边思考着那些人要将她引到苏春去的目的。
子蛊死了会做什么,然后她的眼睛忽然瞪大,没记错的话那本书上说,“链接。”重新链接!
姜舞的心砰砰跳了起来,冷汗刷一下从后背心流了下来,这么说的话,南野烈应该是被算计了,重新链接是在其他人身上再次种蛊的。
和她一样,萧然的脑子也一团乱,显然他也想到了这个。
那么,姜舞更不能去苏春了。
她皱眉思忖良久,才低声说:“萧然你去一趟苏春看看那里到底是谁在搞鬼,牧云阿姐你和阿星你两个回梓阜。”
“你们按我说的方位摆阵,我会给老师传信让他去梓阜助你们,你们在梓阜要尽快摆成一个撒星阵。”
高牧云一愣,“你的意思是做成一个假阵迷惑他们。”
姜舞点点头:“存世的神官只是一些教徒,我猜他们的能力一定没有真正的百里族人强大,那么我们破一个真的,做一个假的,除了我们谁又能知道呢?”
高牧云想了想,“好,我这就回去给村民们说一说。”
姜舞点头。
她又看向萧然。
萧然皱着眉,很不情愿地点头。
他叹气,他很无奈,“你保证这次一定让黑辰他们寸步不离地跟着你,我这就给王祈风去信,让他也一并跟着。”
姜舞笑的点头,“你说什么都行。”
“只怕王祈风如今在西戎乐不归蜀,不愿意理你。”
程流星:“嗯?”
他跟王祈风关系最要好,两个人小时候都睡在一个帐子里,这次王祈风没有回梓阜而是直接去了西戎,程流星低落了好久。
姜舞的白着嘴唇,也笑出了声:“本来只是让他去探西戎王室的虚实的,哪知道他在大街上直接踩上了人家大公主的脚。”
“他倒好,直接嘴一瓢,把‘抱歉。’说成了‘道歉!’”
“当时大公主的那个眼神,他给我写信是这么说的,我至今都不敢忘。”
高牧云:“哈哈哈哈哈,他好拽啊。”
程流星也笑的前仰后合。
姜舞说:“我猜那个大公主一定觉得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厚颜无耻之人。”
“后来他伪装成商队主事跟着大公主又见了一面,这会可能还在人家府上听曲吃酒呢。”
姜舞惊愕地发现,王祈风要娶一个异族女子的愿望好像要实现了。
真好。
*
南野烈惊恐的发现他跟姜舞之间的感应没有了。
他苍白着脸色,浑身冷地哆嗦。
他甚至没有换上外衣,就这样急白着脸顶着湿发打开了园象的门。
有杀气。
他抽出长剑,眸光冰冷一转身就对上了一个黑袍人,那个人不带任何温度的视线在落到了他身上明显地缩了一下。
“你是谁?”南野烈声音冰冷。
他身形诡异一个闪身就要避开。南野烈的剑更快他爆发出惊人的怒气,声音包含着怒火,“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他的剑疾快无比,气势惊人,一个剑花就要命中黑袍人的要害,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挤了进来。
南野烈惊愕地发现,挤进来的是这园象院里的园象大师。他有一瞬间的犹豫。
他在干什么?
南野烈眼神更冷了,“你和他是一伙的?”
园象惊呼:“什么一伙不一伙的,只是故人,故人。”
“我不管你们什么故人,我且问你,我,我......我身上的蛊虫?”南野烈紧握着剑,呼吸有些不稳。
园象无奈又苦恼:“解了。”
“什么!”南野烈心里难受极了,他失声问,“那,那她身上的也能解吗?”
园象沉默不语
他别过头,顿了顿:“我之前也不确定能不能解你的蛊虫,只是中间出了岔子,这才阴差阳错......不过,你别担心......”
“她的蛊毒可能有另外的法子也说不准。”
南野烈的身体控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园象于心不忍,悄声说道:“我也是才知道她的母蛊居然是红覃百年存世的那只蛊王。”
南野烈急切追问:“那她可有救?”
园象压下心头的烦闷,声音颓然,“如果,如果她能活那么久。”他的肩头垮了下来,本来他也只是想帮帮这个少年人的。
“除非。”
园象有一瞬间的犹豫,继而还是说出了那个残忍的方法,“除非,重新链接。”
“百日艳,两只蛊只消百日也就能引出来的。”
南野烈的脑子‘轰’的一声。他的整个人想冰雕一样凝固,继而猛地跳起向门口冲去。
园象瞳孔一缩,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站住!”
南野烈面色紧绷,他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园象眼中全是阴郁的凶悍之色:“是你!”他的牙齿摩擦发出恐怖的声音:“那个黑袍不见了,是你,是你们要害她!”
“你早就看出来了,是你制的毒,你封锁消息隐瞒我,把我骗到这里来,解我身上的子蛊,你这个混蛋!”
他毫无征兆的一个拳头就打在园象的脸上,他好像已经忘记了有剑,就这样一拳一拳。园象反应迅速,还是躲闪不及被打中了好几下,他的脸立刻乌青一片。
“你冷静一点。”
南野烈整个人像发怒的野兽,用蛮力直接抱起了他,狠狠仍在地板上,他双眼泛红发出悲愤的怒吼:“杀了你。”
他彻底的失去了理智,像疯子一样攻击园象。
园象骂了一句脏话,他被揍的没了个人样,身上一块青一块紫,脸也肿成了猪头,足足折腾了两刻钟,南野烈才动作微缓,砰地一声摔到在地上,他抖了一会,试图慢慢爬起来,却因为四肢无力又再次摔到。
这次摔到他就没有再爬起来,他模糊的意识里,那个黑袍人缓缓走来,看着他憔悴不堪,眼中闪过一丝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