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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趋向毁灭 ...

  •   趋向毁灭
      造梦师入场后都在密文内容的指示下得知了晚上的秘密会议举行地点和时间。他们都早早准备好了口罩。
      杜鹤然在会展中心的大厦上找到一个隐秘的据点,观察着所有的入场人员。
      很快,她的内置手机收到一条通知消息:晚九点,商贸大酒店,505。
      傅绘雅和程誉钊作为与赤道牵扯过多的造梦师,透露消息的人无疑是他们中的任意一个。
      伊家人入场了。伊少嵘招摇的长身豪车停驻,一家三口皆光彩夺目地迎面对向记者的镜头。杜鹤然在等待伊未晞踏入大厦后,收起望远镜,背上武器离开了楼顶。
      这也算是参与了对方“无比重要的时刻”。
      她现在要在酒店附近的建筑物中找一个合适的位置潜伏。

      熙攘人群中,造梦师寥寥无几。他们都在时装秀的过程中间断离场。
      傅绘雅已在酒店房间内等待多时。她优雅地靠着沙发,手里还在翻看今年最新一期的时尚杂志,伊未晞专栏里有无数张她精致动人的写真。
      她曾也有过如此明亮灿烂的青年时代。年少的她还以为她的天分是世间独有。直到她开始明事理,才意识到造梦这种能力已经开始泛滥了。
      傅绘雅是多么怨恨这个事实。她想要的是独一无二、天下无双。一瞬间,这天分就变得如此廉价。
      伊未晞漂亮可人的小脸蛋,经常让傅绘雅想起自己从前的风光无限。
      她们太相像了。都那么热爱表现自我、满足自我;都那么大方美丽、惹人嫉妒。她渴望有一天能亲手了结伊未晞,这个宛若她复制品的女孩。
      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门铃响了起来,站在房门两侧的猎人都看向傅绘雅,等待指示。
      傅绘雅勾了勾手,示意他们放人进来。
      造梦师一个接一个地到来,傅绘雅热情周到地接待了他们,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凑齐了所有人。
      伊少嵘手下总共有十二个造梦师,除去伊未晞,只剩下十一个,前段时间被猎人清杀一个,在场只有十个人。
      程誉钊经过徐修身旁,抬眸看了对方一眼。
      十个人在餐桌边坐下,傅绘雅给每个人都呈上美酒,“各位稍等,很快晚饭就会送上来。”她侧头看向自己身旁一位清秀腼腆的女孩,“你好吗,小蔓?”
      吴小蔓惶恐地抬眸,略微有些紧张道:“我很好,傅老师。”
      “真是个好孩子。”傅绘雅抬手抚摸吴小蔓的头发。
      造梦师们在一块快乐轻松地喝酒聊天,还没等饭菜端上餐桌,全部都昏昏睡去。傅绘雅满意地端起酒杯起身。
      她走到徐修身边,“把他们都平放在地毯上,我去去就回。”说罢,她把手里的酒杯塞给徐修,离开了房间。
      徐修确认傅绘雅离开后,放下酒杯,拿上注射器,走到程誉钊身边,他将解药推入程誉钊的静脉,还没一会儿对方就深吸一口气,神情憋闷地醒了过来。
      “你先走,吴小蔓等会儿会去找你,傅绘雅准备好就会回来。”徐修匆忙说道。还没等程誉钊说出一个字,他再一次脑后中枪倒下。
      始料未及的徐修震惊地看向地板上已经停止呼吸的程誉钊。他往子弹飞来的方向望了一眼,大敞的玻璃窗外只有低飞的麻雀。
      徐修迅速做出反应,反手杀掉自己的同事,替换了自己跟程誉钊的衣服和面具,喝下酒杯里的酒。很快失去了意识。
      再一次醒来时,他在医院里。浓重的酒精味侵袭他的鼻腔。
      “你醒了。”杜鹤然的脸首先映入眼帘。
      徐修挣扎起身,这是间单人病房,除了杜鹤然之外没有其他人。
      “警察来了,赤道被彻底调查,严谌被找到,程慷被捕,傅绘雅没有任何事。”杜鹤然清晰简略地说。
      “你干了什么?”徐修压低声音,带着怒气看向杜鹤然。
      杜鹤然镇静地解释:“我知道你因为亏欠吴小蔓想救活她和程誉钊,我也知道你想牺牲自己反抗程慷。”
      “所以?”
      “我杀了程誉钊,因为我知道,你就不会冒险按原计划进行。”
      徐修眼白上满是血丝,怒不可遏,“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是很危险的!”
      “他们查不到我们,而且你说过,最重要的是活下去。”
      “没有了赤道的庇护,你很容易露馅的,居然还报警?”
      “这就是这件事奇怪的地方,”杜鹤然缓缓摇头,“不是我报的警。”
      徐修微愣,“那是谁?”
      “我觉得是傅绘雅,她全身而退。”杜鹤然合理地推测道。
      徐修不解,“她为什么要报警?”
      “我查到这次行动后,程慷打算跟傅绘雅解约,我猜她是出于对程慷的报复行为。”
      徐修所有疑问得到解释,才谨慎地问道:“我们在赤道留下的资料,你都处理好了?”
      杜鹤然点头。
      徐修面露笑容,用力拍打杜鹤然的肩膀,兴奋之余还用力一捏,“不愧是你。”
      杜鹤然皱着眉挪开,看上去心情并不特别好。
      “怎么了?”徐修察觉到她并不高扬的情绪,担忧地问道。
      “程誉钊算是朋友。”杜鹤然向来对徐修很坦诚。
      徐修揉了揉眼睛,轻声叹息,“而且吴小蔓是真心喜欢他,让她知道自己喜欢的人跟猎人有关系,应该很痛苦。”
      杜鹤然缄默。
      “但是我们以后能像正常人那样生活了。”徐修又惨淡地笑了一下。
      杜鹤然不认同,提出最大的问题,“就是不确定傅绘雅知不知道猎人的真容。”
      “对,我们得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徐修心情再一次沉重起来,忽然间又想到什么,“琪栾怎么办?”
      “她暂时被我爸收留了,我们正在试图联系她的母亲。”杜鹤然回答。
      徐修闻言放下心,疲惫地躺回病床。目光呆滞地看向天花板。

      程琪栾不肯去上学。
      杜翛尊重她的选择。但令杜翛心痛的是,程琪栾每天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自从程家宅作为不合法不动产被封锁后,她再也没回过家。她不想见自己的亲生母亲。
      她也不肯去参加程誉钊的葬礼,就只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杜鹤然临走前也去看了一眼琪栾。女孩蜷缩在被褥里,紧闭着双眼的模样,她知道自己一辈子都将亏欠对方。
      她用琪栾的家人换自己的家人。这对于程琪栾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
      一层秋雨一层凉。杜鹤然看向窗外的细碎小雨。杜盛麟打破了车内的平静,伤感道:“到现在都不能完全接受这件事。”
      “我也是。”
      于杜翛而言,程誉钊不算是他最有天分的学生。杜翛能教给造梦师的,也只有理论知识,他自己是没有显现出造梦方面的才能。
      但是程誉钊是最热爱学习理论的学生。
      葬礼的到场宾客都显得格外沉默。杜鹤然悄无声息地坐到最后一张沙发凳上,杜盛麟也随之坐下。
      杜鹤然从风衣口袋里拿出杜翛让她准备的手纸,递给杜盛麟。
      杜盛麟点头致谢,果断地接过手纸,他已感到鼻头泛酸。
      吴小蔓走到他们身边,眼睛殷红,颤声问道:“琪栾还好吗?”
      “不好。”杜鹤然诚实地回答。
      “我改天可以去陪陪她吗?”
      “当然,不过她的状态,非常糟糕。”杜盛麟遗憾地摇头。
      吴小蔓点头。
      “琪栾妈妈也来了啊。”杜盛麟在吊唁的人群中看见了一位中等身材的女人,眉目楚楚,神情哀怨。
      吴小蔓回答:“对。”
      “她很久没见儿子了,再见竟然是这种情景。”杜盛麟双眸间的忧虑都快溢出来了。
      杜鹤然心头萌生异样的感觉。她看向伊未晞,对方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尽力掩饰着伤感。其实这并不难想,他们几乎一起长大,虽然喜欢拌嘴,感情肯定是在的。
      她再回看吴小蔓。多么失魂落魄,即便吴小蔓因为各种原因无法认同程誉钊的野心,但也确实是真心爱慕程誉钊的。
      杜鹤然胃里一阵刺痛感,周围的空间变得密闭起来,她急忙起身走出了门。喉咙不断传来恶心的信号。
      她在户外的绿植旁坐下,呼吸新鲜的空气令她感觉舒服了一些。
      从前死亡于她而言不过是身体各项功能逐渐停滞。最近她实在是接收了太多超出认知的信息。所有人都因为程誉钊的死悲伤不已,连她自己内心也有波澜。
      然而现在能平复心情的冥想室也没有了。
      赤道被清缴了,她的童年灰飞烟灭。
      “很难受,我理解。”徐修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她身边,“我也曾参加过这种葬礼,所有人都被痛失亲人朋友的阴影环绕着。”
      见杜鹤然仍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继续道:“别愧疚,你可能觉得自己以前对死亡的认知是冰冷的,但不会有人因为猎人的死而悲伤。”
      “那今天吊唁的人都是鬼吗?”杜鹤然看向徐修。
      徐修微笑,“他不是真正的猎人,这点你我都很清楚。”他拍了拍杜鹤然的肩,认真道,“程誉钊害怕有超出他控制的存在,所以他才那么着急地去触碰他父亲的猎人产业,他是因此丢了性命,不是因为你。”
      杜鹤然摇头,“我亲手开的枪。”
      “你冒险这么做,不是为了一辈子活在缅怀他的阴影中,享受自己迟到的人生吧。”徐修宽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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