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下之意》洛一白

12、接力赛

　　整场运动会分为两天，第一天主要是径赛，第二天则是田赛。

　　第一天的比赛由团体接力赛作为开场，顺序依然是从高三开始。接力赛总共分成上下两场，一场五个班，各占一根跑道同时比赛，队伍后方有专门的计时员，最后把数据汇总，评选出前三名，赢取奖牌。

　　决定班级占哪根跑道则是由抽签决定。不过总共就一百米，不存在弯道，也就没有什么好坏之分。

　　最后李公主代表高三六班，抽中了第二组的一号跑道。

　　“紧张吗？”

　　现在是第一组在比赛，跑道边围满了为参赛队伍加油呐喊的人群。高中生涯最后一场运动会，最后一场接力赛，无论是比赛也好，在一旁加油也好，大家都在拼尽全力。

　　除了高三年级的同学之外，有些爱看热闹的高一高二学生也凑了过来，剩余的，则在操场上划分的范围内铺好桌布，坐下休息，以便拿出更好的状态备战自己的那场接力赛。

　　整个校园里都充斥着公放喇叭里的进行曲和操场上的人声鼎沸，耳朵里被各式各样的噪音塞满，说话声就变得听不真切。

　　易书则意识到了这一点，往颜夏的方向靠过去了一点，微微弯下腰，凑在她耳朵边说道。

　　颜夏的注意力都在即将比赛的池堤身上，丝毫没有注意到身侧的易书则，忽然感觉耳边传来一股热气，像是过了电一般，让她不自觉得颤栗了一下。两人之间的距离过近，颜夏的鼻腔里满是易书则身上独特洗衣液的味道，那种香型让她觉得仿佛置身于海滩边，舒适又惬意。

　　颜夏还记得自己曾经问过他，怎么上个学还喷香水，当时易书则翻了个白眼，曲起手指在他脑门上敲了一下，反驳她只是家里常用的洗衣液罢了。

　　“啊？”颜夏红着脸，往后退了一步，拉开这危险距离。

　　“我说，你紧张吗？”

　　颜夏没有回答，只是不解地看向易书则，眼睛骨碌碌地转，好像在说“这有什么好紧张的。”

　　“也是，哨哥都让你压轴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哨哥是他们男生班的体育老师，也就是上次发现颜夏跑得快，指名道姓让她和易书则搭档一起跑最后一棒的人。

　　易书则问第一遍的时候就觉得自己的问题有些白痴，颜夏跑步的速度大家可是都见识过了的，怎么还会因为这一场小小的接力赛而紧张呢。更何况易书则认知里的颜夏，大部分时间都是意气风发，自信满满的，好像天大的事情发生，到了她面前都能被她用乐观的态度所迎刃而解。

　　两人并肩而站，颜夏想到等下要跑步了，低头看向自己长到膝盖窝的衣服，心生一计。她把衣服下摆一圈圈地卷起来后，在腰线附近打了一个结，又用橡皮筋把结捆住。她又在原地跳了几下，确认这个结不会因为剧烈运动散开后才放下心来。

　　在一旁的易书则看完她一系列的动作后，从起初的迷茫到后来的半信半疑，最终视线落在颜夏露出来的那一截腰上。

　　少女腰肢纤细，皮肤又是扎眼的白，在黑色班服的衬托下，更是白得能反光了。易书则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移开眼。

　　“颜夏，易哥！”

　　还未见顾肆白，就听见他咋咋唬唬吵闹的声音。他从班级的大本营一路小跑着过来，站定在两人身后，自然而然地把手臂搭在颜夏肩上。

　　顾肆白从小就爱跟着自己这个姐姐，尤其是爱经常欺负她，但凡颜夏是慎梨子那种暴脾气，顾肆白都不可能平安活到现在。但他也是疼他姐姐的，知道大姨离婚对颜夏造成的伤害很大，那段时间他就住在颜夏家里，从睁开眼开始就一直努力逗她开心，用了一整个假期才把她哄好。

　　所以两个人的关系也是极好的，偶尔的肢体接触也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异样，但这些小动作在不熟悉他们之间关系的人来说就显得有些过于亲昵和逾矩了。

　　就比如易书则，此刻从他的方向看过去，就是颜夏小鸟依人地依偎在顾肆白的怀里。

　　他握紧了拳头，心中升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烦躁，他抬脚走到两人当中，硬是把顾肆白的手从颜夏肩上拨了下去。他没再看颜夏，只是一个劲地盯着顾肆白。但顾肆白这个傻子还以为是易书则有什么话想和他说，傻笑着把耳朵凑过去，却又被易书则无情推开。

　　“顾肆白你无不无聊。”颜夏看着打打闹闹的两个人，出言调侃。

　　“颜夏不带你这样的，是易哥打我头呢，你怎么还胳膊肘往外拐。”

　　言下之意就是，明明我才是你的亲人，你反倒帮起了易书则。

　　不知为何，这话听起来总有些旖旎，好像不知不觉就把三个人分成了两边，颜夏和易书则就是站在同一边的。

　　颜夏脸有些红，刚想反驳，易书则比她先一步开口：

　　“我不是和你说过吗，叫她姐姐，别总是颜夏长颜夏短的。”

　　“好啊你们，果然就是联合起来欺负我！”顾肆白见两人达成联盟，气急败坏地撒泼打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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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池堤加油！”

　　颜夏很快拉回被易书则分的神，重新将视线投回到跑道上，刚好看见最后一棒的池堤。

　　池堤的体育也很不错，不过并不是因为天赋使然，反倒正是因为小的时候身体不好，经常性的低血糖和贫血，池父池母为了她能够有强健的体魄，从小学开始，就强制性的让她早晨起来围着小区跑步，这个习惯一直延续到高中，后来因为学业压力大，抽不出时间就没有再继续运动了。但常年积累下来的能力，正好用于运动会的时候爆发。

　　池堤刚一拿到接力棒就如离弦的箭般冲了出去，但无奈前面落下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短短一百米的距离已经没有留下多少机会去追，最后到达终点时也就堪堪超过了两个人，以微弱的优势拿到了小组第三，但估计是无缘奖牌了。

　　“池堤你太棒啦！”

　　池堤看完成绩，短暂的休息过后就跨过操场边围起的边界线，显然她对于这个成绩是不满意的，不过她已经拼尽全力来弥补之前的差距，也算是没有留有遗憾了。

　　她一过来慎梨子和颜夏就围了过去，各自拽住她的两只手臂来回晃动，似是在安慰她有些失落的小情绪。

　　爆发式的冲刺让池堤有些筋疲力尽，她弓着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喘着气，手里接过慎梨子递来的水大口喝下去，稍微缓过来一点后，又恢复了笑容，和她们聊起天来。

　　“等下就看你们的咯。”

　　被点到名的慎梨子急忙摆手，往后退一步，向颜夏的方向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意思是“我不行，还是看她的吧。”

　　“接下来请第二组出场。”

　　主席台前的主持人宣布第二组的选手可以进入跑道，一百米的两头分别是男生队伍和女生队伍。在队首还放置了一根杆子，队员必须把手放到杆子的另一边接过接力棒才可以跑出去，否则就看做犯规。

　　同学们陆陆续续地进入跑道后，活动着手腕脚踝，有的甚至还蹲下压了压腿，拉开韧带，为的就是等下能够发挥出百分百的实力。

　　体育老师吹响哨声，第一棒出发了。

　　这种团队接力赛的第一棒和最后一棒基本都是团队里跑得最快的，能在第一棒时就和队手拉开差距，最后一棒要不是追回前面落下的距离，要不就是争取能破一个校记录。

　　第一棒在听见发令枪响后就火速冲了出去，五个人速度相差并不大。直到第四棒开始，个队伍之间的差异逐渐开始明显起来。首先是慎梨子由于没有经验，起步接棒的时候就比别人慢了半拍，加之本就体育不是很好，到最后想冲刺的时候也没有力气。

　　但没想到的是，二号跑道，也就是颜夏旁边那个队伍发生了重大失误，在男生把接力棒交给女生的时候由于惯性太大，一时没有停下来，带倒了需要绕过的杆子，杆子倒向女生，原本已经伸出去的手缩了回去，“咣”地一声，接力棒掉落在地上。

　　接到棒的六班男生紧紧抓住二号跑道的这个失误奋起直追，追回了第三名，甚至在交接棒时离第二名只差了0.1秒。

　　紧接着刘大智出发，那0.1秒在交接棒时就已经被追平，他迅速摆臂，眼睛牢牢地盯住对面的徐娇灵身上，余光看向目前第一名的第四跑道，仅仅只差半个身位就可以超过他们，他提前伸出手，预备将接力棒递到徐娇灵手上。

　　别看徐娇灵长得矮小，但是真的运动起来，实力倒也是不容小觑的。她努力追赶那半个身位，但奈何对手实在太过强大，在她的棒次上最终还是没有超越。

　　现在只差最后一个来回，也终于到了易书则和颜夏的棒次。两人已经分别站在了队伍的最前面。

　　颜夏举起手，做出了一个喇叭的形状，喊着“加油”。

　　易书则有点晃神，不知道这句话是对徐娇灵说的还是对他。但已经没时间再想这么多了，他已经做好了接棒的手势，身体微蹲，在指尖触碰到接力棒的一刹那，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