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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查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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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坏的好人?
这是什么评价?
马文才思考几天得不到答案,他问马统,马统嘿嘿笑道:“那是杨公子感激公子您,夸您是好人呐。”
马文才目视前方:“那在别人眼里,本公子就是个坏人?”
马统可不敢这么回答:“他们不懂公子,看不到公子的好。”
“……”
马统避而不答,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可马文才不在乎这些评价,谢道韫说他是枭雄,他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可杨仪偏偏说他是个好人,难道她眼睛是瞎的?
他又想,氐族人重情重义,也许杨仪把他当做朋友,所以看他的眼光不同呢?
杨仪确实愿意豁命救朋友。
尤其是祝英台,不止豁命,还格外宠溺。
马文才低头,双手交握抵额。
“自甘堕落……”
为什么偏偏喜欢祝英台?那女人爱着梁山伯,她不知道吗!
“砰!”
马文才突然抬头狠狠拍下桌子,坐他前后桌的学生吓得直接起飞!
瞪周围人一圈警告他们闭嘴,马文才冷不防看到一个熟悉身影。只见半月多不来上课的杨仪换上学子装束快步走来。
收起厉色马文才换成笑脸,正要和杨仪说话,却见杨仪冲他微微点头,转身便走到荀巨伯桌前,对秦京生挥挥手,秦京生喏喏嚅嚅,跑到王蓝田身边坐下。
之后杨仪和荀巨伯头对头窃窃私语。
马文才盯着他们,眼中几乎冒火。
谁不知道陶渊明授课前他才是和杨仪最要好的那个人!
都是因为陶渊明,所以杨仪才疏远他!
身边坐下一人,马文才看都不看,喝道:“滚!”
王蓝田头一缩,举书挡脸怯怯道:“文才兄,我有一个消息你听不听?”
“我没兴趣。”
“你一定会有兴趣。”王蓝田信誓旦旦,凑近他低语:“咱们书院有人女扮男装。”
马文才无聊地拍开他:“还以为是什么事,本公子早就知道。”
王蓝田惊讶:“原来文才兄早就知道杨仪是个女人?”
“……”马文才浑身一震,僵硬地缓缓转身,“你说什么?”
王蓝田指指杨仪:“我本来以为祝英台是女人,可后来我偷看她洗澡,确确实实是具男人的身体。谁想得到,杨仪看起来粗野不堪,却是真正的女人!”
“你偷看她洗澡!”马文才低吼,架住王蓝田双手按到桌上。
杨仪在澡堂容易发病,如果看到外人说不准会做出什么事。这么一来,偷看她洗澡的人当然不安好心。
这一动静又惊得屋内一静,看到杨仪探究的目光,马文才慌忙松开王蓝田,用力按他肩膀叫他坐下。
肩膀被死死压住,王蓝田声音都打哆嗦:“我没偷看杨仪洗澡!是八德!八德看到王兰给杨仪开的药方,写的都是女人才用的药。”
王蓝田留下药方就跑,揉成一团的纸安安静静躺在木质桌面上,马文才盯着纸团,仿佛那是毒虫猛兽,迟迟不捡。
之前他看杨仪喝药苦到流泪,自己心血来潮也要尝一口,杨仪抢走药碗说药不能乱吃,神色古怪。
要是当时他真喝了……
莫名一个哆嗦。
“文才兄?”杨仪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
马文才一把将纸攥进手心,扯出一个笑容:“你来上课了?”
杨仪道:“你身边有人吗?”
“没有。”
杨仪坐下,奇怪道:“你怎么出汗了?”
马文才用袖擦掉额头热汗:“你不觉得热吗?”
杨仪哦一声,拿起书给他扇了扇:“别是又生病了,都说平常不生病的人一病起来比经常生病的人还严重,你上次就是这样。”
“……”马文才干笑,“你还记得。”
“我肯定记得啊,当时快把我吓死了。”杨仪又给他扇了扇,恰巧陶渊明进屋上课,她才收起动作。
陶渊明见她极为高兴,几次提杨仪叫她回答问题。
“文才兄?文才兄?”
课后,杨仪推他。
马文才如梦初醒,一下退开几步:“什么?”
杨仪看看自己手心,虽然奇怪马文才今天怎么一直跑神,但也不想深究,于是道:“文才兄,你有没有听到最近的谣言?有关女人那个?”
“听到了。”马文才看看她,突然问,“你怎么问这个?”
“当然是为了英台,没道理一夜之间谣言四起,肯定是有人到处乱说。我问了巨伯,他说不是王蓝田,我怀疑另有其人。”
杨仪严肃讲完自己的分析,一侧脸发现马文才盯着她的耳朵又在出神,不禁歪头咦怪:“你怎么了?”
马文才捂嘴,扭开脸:“你怀疑谁?”
从前他怎么没发现杨仪身上闻起来有一股清香,皮肤细腻,像个女人?
他忍不住回头飞快瞟一眼。
长的也不错?
杨仪看他那别扭样,心中一个猜想陡然生起:“是你?”
脑袋被人一拍。
马文才冷哼:“我若是想揭穿,早就告诉了山长。”
杨仪一想也是,鬼鬼祟祟不是马文才作风,摸摸被马文才拍过的地方,赔笑:“哎呀我错了,你不会生气吧。”
“我才没那么小肚鸡肠。”马文才被她一气,顺手照她脑袋又要拍下。
杨仪闭眼,半晌也没等到第二下。睁眼却见马文才已经独自走远。
“诶?”杨仪跑着跟上。
下午陈子俊果然召集众人在宿舍院中排队,道:“最近书院中有不好的传言,说咱们书院有人女扮男装,闹得人心惶惶,为了平息谣言,也为了正一正书香风气,本夫子决定搜查你们每一个人的房间,如果查出什么证据来,可不要怪本夫子依律将人送进大牢。”
这些人都是世家子弟,有些人未来注定要当官,陈子俊可不敢直接搜他们身,因此出此下策。
马文才看眼祝英台,见她气定神闲,显然有所应对。
又看眼杨仪,她如今不住宿舍,站在队伍之外,靠柱朝这边观望。
这时王蓝田站出来道:“夫子,是不是所有人的房间都查?”
陈子俊朗声道:“当然。”
王蓝田自信十足:“那就是说杨仪的房间也要查了?”
马文才立即看向杨仪,杨仪也是意外地看了看王蓝田,但没做过多反应。
陈子俊一激灵:“不错,杨仪现在不住这里,可也算尼山书院的学生,她的房间也要查。”
此时杨仪举手大声道:“夫子,你查便是。”
看起来泰然自若。
看来她不是女人。
马文才松一口气,又不禁暗恼:自己居然听信王蓝田那蠢货的话,猜测杨仪的性别,还不小心看入了神?
仔细想想就知道不可能,杨仪是山长推荐入学,一开始都是山长一家照顾杨仪,不可能不知道她的性别。如果她是女人,山长即便再喜欢她也不会允许女人入学,毕竟连山长自己的女儿都只能旁听。
再说自己都跟她同寝了将近一年,什么线索都没发现。
都是祝英台的错!害他相信书院随随便便都有女人扮男人。
祝英台莫名其妙收到一个敌视的眼神,她还没找到来源,以王蓝田为首的搜查小分队兴致而去、败兴而归,不管是祝英台还是杨仪的房间,都没有任何可疑的东西。
王蓝田不敢置信,围着陈子俊赌咒发誓,并拿出另一张药方:“夫子你看,杨仪吃的都是女人坐月子才喝的药,她如果是男人,怎么会喝这些东西?”
杨仪大步上前,拿过药方,看过一眼,有些无语:“王兰姑娘认为我气血不足,这药方虽然是女人坐月子才喝的,可于我而言大补,因此才试着喝了几天,好不容易长胖了点,王蓝田你不懂药理,就说我是女人,真真可笑。”
众人哄笑。王蓝田不服嘴硬:“那也是月子药,杨仪你小心变成女人!”
陈子俊面上也挂不住,训斥王蓝田后让众人散去。
王蓝田气呼呼地回房,揪住八德就是一巴掌。
八德委屈:“公子……”
王蓝田:“都是因为你,害老子出丑!”
“你是谁老子?”
王蓝田顿时一怔,转头换了副奴才嘴脸:“我老子当然是马公子你啊。”
马文才冷笑,走到他身边:“王蓝田,你给我的东西为什么还有第二份?”
看他那冷峻的眼神,王蓝田腿一软,噗通跪下,抓住他衣角哭道:“马公子我错了,我不该轻信奴才的谎话误会杨公子,你饶过我吧!”
“哼!”
马文才一扯下摆,王蓝田随之摔倒。马文才抬起一脚轻轻搁在王蓝田的背上,拉住王蓝田头发向后一扯。
这姿势还是他跟杨仪学的,既压人一头又让人翻不起身,非常实用。
“王蓝田,我问的是,你为什么私藏药方,偷偷向夫子告状?”
王蓝田大哭:“不是我!马公子我冤枉!是夫子先问我有没有女子入学的传言我才提了句杨仪!我真的不是故意告状!”
“杨仪还是不是女人?”
“不是不是!她要是女人,那我就是软蛋!她都能打趴我怎么会有这种女人!”
马文才这才抬起脚将他踹开,嫌弃地在桌布上擦擦手:“她当然不是女人,可你一定是个软蛋。”
王蓝田头点如捣蒜:“我是我是!”
看马文才暂时不想动手,王蓝田立即爬起殷勤道:“马公子,你之前说你知道有人女扮男装,那个人既然不是杨……咳,那是不是祝英台?”
马文才暼他一眼,随意地整理自己衣衫:“你不是看过祝英台洗澡吗?”
王蓝田道:“看是看过,但没见到正脸,不作数的。马公子你想想,祝英台撺掇五柳先生支开杨仪,为的就是和你作对,倘若她真是女的,岂不是一扳就倒?”
“……”
王蓝田看有苗头,又是歹毒道:“祝英台要是女人,那就是水性杨花,同时勾引梁山伯和杨仪两人,就算她是祝家女儿,也活该浸猪笼!”
“……”马文才眯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