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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锁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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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色的腰链,前端的蛇缠绕成环攀附在细密的网上、蛇头张开着、红宝石做成的信子闪着血一样的光。
是……
盒子掉在地上,程远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儿。
“喜欢么?”
影帝问。
“试试。”
……
“你好慢。”
他决定帮自己的小奴隶一把,网底的环扣是可调节的、程总没研究明白就硬塞、差点儿给自己挤成永久性损伤。影帝三两下给他戴好,后退几步打量一番、很满意自己的杰作。
征服雄性的快感总是格外明显,和床第之间你情我愿的荷尔蒙游戏不一样、影帝完完全全理解了罗马帝王的快乐。
“喜欢么?”
……
“看来是很喜欢。”
……
影帝拍拍他的脑袋,让他一起看电影。
昆汀的《八恶人》。
当吉他伴随着马蹄声飘荡在雪原上时,程远发现自己的胃好像不怎么疼了。这次他挨着司天坐,后者整个人一半陷在沙发里、他也偷偷拿了个抱枕遮身、司天也没说不行。
“Come and sit with me
and talk a while,
let me see your pretty smile……”
程远跟着和弦晃脑袋,司天感觉他像油管上那条喜欢听歌的网红狗。
大胡子脱下手套弹钢琴时,程远扭了两下、偷偷看一眼司天,后者避开了他的目光。
喝药加快新陈代谢,他还吃了一整碗汤面。
可他被人锁着。
Chapter5 。
程远趁换幕的间隙叫了声“天哥”,司天没听见。他凑上去,换来对方抵在唇上的食指。
“嘘。”
他坐直身子,连抱枕都拿开、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体两侧,坐姿标准到可以去开新闻发布会。
……
嘶。
程远打了个激灵,影帝看在眼里、笑得无声无息。
绅士终于开始读信,这是全片程远最爱的一段,而在此时更像宣布他自由的判文。他在心里跟着默念,他的声音随着银幕上最后一个音节的落下响起。
“天哥,我想去下洗手间。”
影帝站起身,示意他跟上。程远没多想,走得比对方还快。
他俩在卫生间里大眼瞪小眼。
……
砰。
门被关上了。
……
瓷砖冰凉,冷意渗进身体里、冻得他骨头都疼。程远的额上渗出冷汗,他咬着胳膊哭、像是宣泄隐忍多年的眼泪。他其实不知道自己在哭什么,好多情绪一起涌上来、混乱中他想起、影帝人还挺好的,没留下见证他这副狼狈模样。
明明已经很好了,什么都好。
为什么非得这样呢?
他真的做不到啊。为什么要这样逼他呢?
他生气又愤怒,却舍不得怪司天。心头火无处宣泄,把自己烧了个干净。算来算去还是只能怪自己,怪他生成这副模样又故作矫情,怪他又当又立……
可他真的做不到。
影帝还在看电影,换了部新的、《危险关系》。他一直觉得这部片子非常不昆汀,但这个名字在此时格外合他的心意。可惜他不信玄学,不然肯定会认为是什么启示或者隐喻。
场景切换到酒吧时他失去了耐心,正要起身却瞥见一个影子。
……
司天忙着给自己洗干净、没注意到蜷缩起来的程远。等他换了条裤子回来时,发现程总又在种蘑菇。
场景似曾相识。
影帝的眼皮跳了跳。
“好了。”
他不怎么诚心地安慰道:
“又不是什么大事,长了不就是用来用的么?起来了。”
花洒被关上后他才发现不对劲。
程远在哭,肩膀一抽一抽的、比刚刚刻意憋着时还惨。
不至于吧……
影帝莫名心虚,强硬地把他的脸抬起来。
程远脸色惨白,眼神也涣散着,只有嘴唇蠕动着。
“我不是女人…… ”
什么?
司天皱眉,蹲下来、靠近了些。
“我不是女人…… 不是…… 我不是女人…… ”
程远仿佛失去了知觉,对他的注视毫无反应。只反复呢喃着这句,眼眶里的泪从未停过。
“我不是女人…… ”
好像有把稻草塞进了司天的心脏里,又疼又刺、却偏偏流不出血,让他的痛苦显得格外矫情。他说不清楚自己在生谁的气,气自己、更气程远。
这都叫什么事儿。
“程远!”
他猛地吼一嗓子,发懵的人愣住了、看向他,眸光渐渐凝聚。他嫌慢,直接扇了一耳光。
“程远,清醒一点。”
程远清醒了,这一巴掌够重的。他捂住自己的脸,看向前方面色沉郁的男人。
“…… 天哥…… ”
“醒了?”
司天问,他点点头。
“记得你刚说什么吗?”
程远皱起眉头想,随即脸色惨白、整个人都开始抖。
司天见不得他这样,拽着人一把站起来、推到洗手台前。程远挣扎着要躲,被他箍紧了、掰着下巴逼他直视前方。
“你刚才说什么?”
程远不肯回答,下一秒就叫出声、带了鼻音、黏得不像话。
……
他到底是谁?
我到底是谁?
“看清楚了吗?程总。男人也可以。”
什么?
……
“喜欢男人不是女人的特权,程总。”
影帝没给他缓冲的机会,那截小臂横在他的胸肌下,托着他、让他无处躲避。
……
“男人女人有那么重要么?你怕什么?”
你怕什么?
我怕什么?
“是男人是女人有什么区别?程远?”
有什么区别?
没什么区别。
是他的。
是他。
是我。
……
“怕什么。”
司天咬住他的耳朵,眼前水汽弥漫、他看不清镜中人的脸、但一定很…… 快乐。
“不是很快乐么?是男是女不都是你自己?只要你开心,别人怎么看关你什么事?”
他好像看见那个遥远的下午,他在阁楼里、身后的人在屏幕上。
二十出头的少年列身爱人前、挡住千万目光高声道:
“喜欢的人是男是女都是我自己的事,只要我开心、别人怎么看关我什么事?”
世界在此刻重叠。
他要放烟花庆祝。
……
水流声炸起,是冰封多时的霜河、终于等到望眼欲穿的春风。
再不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