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危楼》没有尾巴的皮卡丘

32、醉酒

　　程远在五分钟后进门，好像是跑过来的、气还有点儿喘。
　　司天刚解开领带，听见敲门声打开、挑了挑眉，无声审问。
　　程远不打自招。
　　“我在街对面那家便利店…… ”
　　……

　　“不过我回家了！重新打的车。你放心。”
　　他扬扬手中的电脑包，看起来是做好了长驻的打算。
　　啧。

　　影帝拧开矿泉水喝了口，自顾走开了：
　　“本来想问你打算长驻也不知道带衣服的。后来一想你也确实不需要。”
　　……

　　程远小声反驳他带了的。那条睡裙早在昨夜的荒唐里报废，他今早还试图洗洗拯救一下，结果被人用作绳子捆住自己的手，彻底撕裂在自己和毛巾架的挣扎中。
　　他今天喝了得有小两斤白酒，在外面吹冷风还不觉得、这会儿热汽一蒸酒精烧上来、头晕得厉害、身体也不听使唤、像在踩棉花。

　　快一小时了还没见出来，影帝怕人死在里面、推开浴室门，就看到程远抱着膝盖坐在花洒底下、像暴雨天躲在桥洞底下的小动物。
　　……
　　“程总？程远”

　　程远抬起头循着声音望过来，眨眨眼、没说话。隔着水帘看不清他的模样，司天往前走了几步、在浴缸前站定。里面的人红透了，像煮熟的番茄、看起来戳一下就能碎掉。
　　“程……远？醉了？”

　　影帝盘算了下他今天确实没少喝，还以为程总真的千杯不倒呢、结果自己搁这儿装蘑菇。
　　……
　　怪可爱的。

　　“天哥？”
　　程远的反射弧被拉长好几米，好半天才出声。但起码还能认人，不算太晕。
　　“能起来么？”

　　司天问他，程远却没回答、只是安静地看着他。眼神看起来悲伤极了，完全没有下午的游刃有余。
　　……
　　?“天哥…… ”

　　程远朝他伸出手，指尖都是红的、被水泡的有些起皱，被主人抬到半空中、似乎想要抓住什么。
　　“怎么这么近…… ”
　　什么？

　　程远喃喃自语，目光看向他又透过他、不知道到底在看什么。
　　影帝无端烦躁，关掉花洒、丢了块浴巾进去。
　　“能起来么？”

　　程远好像被砸懵了，呆呆地看着怀里的浴巾、拿起来闻了闻、又将脸贴上去、侧着脑袋看他。
　　手又伸出来，比上次远一点。
　　“还是够不到……可是感觉好近……”
　　……

　　影帝听不懂也懒得听他的胡言乱语，伸手把人拽出来、程远站不稳、一头扑到了他身上。还没等他说什么，怀里那个却陡然呆住。
　　……
　　“老实点儿。”
　　影帝没什么好气儿地说。四舍五入被重洗了个澡，现在只想把程远丢出门外。
　　……

　　他本来想直接给人扔床上完事儿，又想起来前两天对方发烧那次。影帝把他的脑袋从自己脖子上拎出来，捏着他的下巴说：
　　“知道我是谁吗？”
　　程远眼尾泛红，张着嘴小声喘气。
　　“天哥？…… ”

　　他笑得痴傻，
　　“怎么感觉这么真实……像真的一样……”
　　……
　　算了。

　　影帝胡乱地给人裹上浴巾，把他抵在洗手台前准备纡尊降贵给人吹头发。程远一动不动地盯着镜子里的他，笑得像个重度二次元宅男、快给影帝看发毛了。直到有力的气流卷动头发遮掉程远的眼睛，不适感才退去一些。

　　完事他没纠结，直接给人扛起来扔床上了。程总看着不显，实际上还挺沉、肌肉含量应该挺高。影帝打量了好一会儿，也没搞明白他要减哪门子肥。屁股应该贡献了百分之八十的体脂率，但这不挺漂亮的么。

　　他没有跟人一个被窝睡觉的习惯，关了灯就准备走。结果被人从后拽住手，程远半个身子都快掉下床了。
　　…… ?“天哥…… ”
　　他黏黏糊糊地喊着。
　　“抓到了。”

　　……
　　影帝在心里念了一百遍这是个醉鬼搞不好还断片了你跟他讲不清道理操都操那么多次了忍一回就当还的没什么别生气生气他也不知道脆皮死了现在根本不经打，他都冷静下来了程远还攥着他、手心火热，烫得他快出汗了。
　　“老实睡觉。”
　　影帝撒开他的手，躺了回去。

　　程远在几分钟后摸过来，窸窸窣窣地、先是一条胳膊、然后是另一条，然后整个人都贴过来，脸靠着他的前胸、后脑勺抵住了他的下巴。
　　……

　　怪不得他这几天感觉卧推力量上去了，睡觉都在加练。
　　程远抱住他嘟囔，
　　“天哥……这次真的好近啊。像真的…… ”
　　……
　　好一会儿，身上的人传来均匀地呼吸、他才终于肯正视程远会梦到他的事实，还很频繁。
　　也就忘了要把人推开。

　　好酒唯一的优点是哪怕宿醉也不会头疼，但酒精在胃里不分优劣、所以当程远一觉睡醒时、感觉自己的胃下一秒就能爆掉——被人从里面拿刀划成几片那种。
　　他对准镜子里惨白的脸用力拍了拍，试图恢复一丝血色好见人。不过很可惜又很幸运，司天不在。他看眼时间，下午两点。于是用冰箱里的食材只给自己煮了碗面，想了想、还是多准备了杯果汁放着。

　　热汤水稀释掉尖锐的痛、程远吃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手忙脚乱地拿纸巾正擦着、司天就回来了。
　　……
　　“回……回来了。”
　　他磕磕绊绊地打招呼。影帝摘了帽子口罩、手里拿着个小盒子，走过来餐桌坐下，眼神意味深长。

　　程远觉得胃又开始抽了。
　　“不是……我……胃寒。吃热点儿就会这样……散寒……喝完酒尤其…… ”
　　哦。

　　影帝点点头，拿起果汁喝了口。跟前两天的配方不太一样，比较淡、更适合他的口味。
　　“我还以为你想起来昨晚的光辉事迹正痛哭流涕悔悟呢。”
　　……
　　?他要是没看错，程远的手抖了下。
　　莫名心情好。
　　“这个还挺好喝的。”
　　他说。

　　“啊？啊，啊…… 羽衣甘蓝没了，我换了西芹……。”
　　影帝点点头，耐心地等人自投罗万。
　　“我昨晚…… 没干什么吧？我好像断片儿了…… 就记得我去洗澡，然后就……没……了……我要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你别在意。抱歉。……”
　　司天打量着他，不像说谎。

　　“没事，骗你的。”
　　他说。
　　“不能喝还喝那么多？怎么程总谈合作是靠认哥哥喝酒谈出来的吗？”

　　他说出口就觉得这话有点儿重了，不尊重人、又有点儿……气急败坏的意思。程远也一愣、眼里的受伤露的分明，随即笑起来
　　说：
　　“要是能只靠喝酒就谈成那也太简单了。中国人的酒桌文化你又不是不知道。”

　　“嗯。”
　　司天应了句，心里那口气松掉了。
　　“职场人的敬业？”

　　程远努努嘴，不置可否地笑着、又像自嘲：
　　“打工人的自我修养吧了。顶流大佬们不需要，昨天那个场合我不喝、难不成看你跟刘总喝？”

　　他们也配？影帝在心里不屑，又想怪不得要灌程远。他自己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对游戏规则一清二楚。程远看起来是年轻有为的天之骄子，但年纪小地位轻、在这种满是资本的饭局里也只能伏低做小给人当个乐子。他想起早年自己刚出道因为不愿去饭局被公司雪藏半年的事，才发现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成为了那条恶龙。

　　“我不爱喝白酒。”
　　他说了句，程远似乎并不在意他的沉默、自然而然地接了句：
　　“我知道，你只爱柏翠和黑麦伏特加。”
　　……？
　　知道的还挺多。

　　程远的笑在影帝别有深意的注视中渐渐凝固，然后变成慌乱。他忙不迭起身，说去喝药。
　　“等下。”
　　影帝叫住他，拿起盒子递过去。
　　”送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