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尺危楼》没有尾巴的皮卡丘

35、箱子

　　Cindy终究在楼下等到了十二点半。电话被掐断三个、才等到姗姗来迟的影帝。虽然…… 好吧，去河北只要两个小时完全来得及但是……这个半人高的巨型行李箱是什么东西！
　　她认得这个箱子，之前司天代言某户外品牌时赞助方送的、全球限量只有一百个，参考小了好几倍的三十寸市价、这玩意儿值一辆车了。影帝当时笑着说这箱子能装下他整个家，现在…… ？

　　“你拿了什么东西？出国都没见你用这个。”
　　她忍不住问，影帝挑了挑眉、没管她，自顾放进后备箱。
　　看起来还挺沉。

　　“三点开机，酒店离片场七八分钟车程，咱们两点四十五从酒店走吧？本来想说提前半小时去你好歇会儿的，现在看路况估计掐点儿能到。
　　“嗯。”
　　影帝敷衍着，打开手机敲敲点点。Cindy瞅了眼，总觉得他在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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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了，人太闲总是容易助长一些有的没的的爱好。
　　“说是酒店楼下全是粉丝，你……客气点儿。”
　　司天挑了挑眉。

　　这天去接人的粉丝们被认为是祖宗八代都拯救过银河系才能有如此福气的欧皇。影帝向来以冷脸王著称，尤其不喜欢跟粉丝在任何非公开行程下的露面。平时好歹能说句你好谢谢再见的客套话，遇到私生就直接开骂摔相机打手机——之前还因此上过热搜，对家买通稿说他耍大牌、粉丝们猛烈回击，开始自发抵制一切私生行为。

　　进组这种属于灰色地带，他不至于发飙、但也通常没什么好脸，顶多点点头挥个手就走了。结果这回不知道是中了哪门子邪，下车后被乌泱乌泱的人群围堵到寸步难行也没生气，自己拖着行李箱慢悠悠往前挪。有影迷递上照片求签名，司天居然也接过去认真签了。想合照的被工作人员拦住，影帝就一步三顿地走过过去、示意她赶紧调转镜头自拍。粉丝震惊狂欢之下胆子大起来，话都变多了、从中午吃的什么问到进组开不开心、都是些没什么意义的车轱辘话。期间有人问箱子装的啥怎么这么大，影帝敲了敲箱顶、说：
　　“易碎物品，你们别磕着、赔不起。”

　　【…… 卧槽卧槽司爹这是咋了被人下降头了吗！！！！】
　　【实不相瞒，我天帝突然下凡我不太适应2333333】

　　【?1111111，他不骂人我还怪失望的，好久没听我哥怼人了555555】
　　【还笑了啊啊啊啊啊啊！！！！！居然笑了！！！我看花眼了吧！！！！】

　　【你确实看花了，这不算笑吧…… 算了，考虑是他、还是算。】
　　【冰山活了啊友友们！！！！他居然还回答粉丝问题是真悠闲啊…… 】

　　【司爹为何突然转性，到底是道德的觉醒还是人性的复生？】
　　【讲道理，要不是我是老粉，我都怀疑他是不是谈恋爱了mad……】

　　【我艹？？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不会吧不会吧铁树开花？？？】
　　【不要啊啊啊啊啊我哥专心搞事业！！！不要谈恋爱！！除非跟我谈】

　　【笑死评论区要点儿脸，天哥都快三十了凭啥不能谈恋爱，又不是卖肉上位的养成偶像。尊重理解祝福，希望我哥快快乐乐！】
　　【影视三金六银都到手了还搞个屁事业，事业天花板都戳烂了。老房子着火我爱看，谈！狠狠谈！】

　　【只有我好奇箱子里到底是啥吗？这不是前年R家送的么？他居然真的用上了。我感觉那箱子能塞个我。】
　　【摊牌了，里面是我。司爹带我暗渡陈仓23333333】

　　【估计是常用品吧沧州这个基地太新了配套感觉不太齐全……我哥自己搬了个家过来。】
　　【笑死，别人进组打工…… 哥进组，享受另一种生活。】

　　所有人都在狂欢。
　　除了程远。
　　没人注意到箱子底部其实没拉严实，留了很大一条缝换气。程远的柔韧性是很好的，他早年接触身心流、跟一帮印度人学瑜伽，心灵治愈与否不好说、作为一个成年男性能推轮式也算是了不起的收获。影帝合上箱子后才意识到，程总能解锁的玩法应该还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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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人能打开箱子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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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天从合上箱子就没跟他讲过话了，他听到Cindy的声音、害怕被人发现的恐惧羞耻和万一被人发现的隐秘心思扭曲成诡异的快感，来不及细品就感到一阵失重、然后是无止尽的颠簸和……时不时放出的电流。

　　司天应该在手机上操作什么。他想象对方的样子，垂着眉冷着眼、副驾上的经纪人或许想聊什么，看到他不耐烦的神情又会闭上嘴。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引擎的轰鸣和气流被卷动的声音。神色沉敛的影帝在寂静中点着手机屏幕，司机和经纪人都会觉得他在处理什么工作、或者看什么投资消息。没人会知道他划下了怎样的震动线条，在创作另一个人的快感和痛苦。

　　没人知道他在这里，和影帝共赴同一场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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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驶的车辆停下。外面响起山呼海啸的声音，他又一次失重、随即落地，被人推着往前、一步一步地艰难往前挪着。
　　“天哥！天哥！”
　　“司老师！！！司老师好！！！”
　　“欢迎天哥，拍摄顺利。”
　　“老公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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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司天的粉丝，影迷，媒体和蹭热闹的无关路人。大多数应该手里拿着鲜花手写信、激动地喊着他的名字昵称、试图引起影帝的注意。她们还会拿着手机，相机，拍出好看的照片上传到社交网。媒体们会用更专业的摄像机记录他下车到进入酒店的全过程，连路人都会随手拍一段发朋友圈、问这是谁啊怎么这么大阵仗？

　　他们会拍到影帝巨大的黑色行李箱。
　　会拍到自己。
　　程远在昏昏沉沉中想笑，居然是以这种方式同框。

　　“司老师！！！司老师能签个名吗？”
　　影帝居然真的停下来。激动的粉丝忍不住上前，一群人挤过来，绕在影帝身边、程远感受到一些无规则地晃动，大概是有人撞到了箱子。

　　他觉得自己快熟透了。
　　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像物品一样被人挪来挪去。……粉丝的声音清晰地传进耳朵里，听起来那么热切、每个音符都透着喜欢和倾慕。

　　他曾经也是其中一员。
　　做贼心虚地戴着帽子口罩甚至假发，在人声鼎沸之时借众人的欢呼掩盖自己那句“我爱你”。其实他知道的，被听到了也没有关系。他们都一样，是那个人万千粉丝中的你我他而已。

　　可现在不是了。他在另一个位置，他想叫出来、想让司天别再折磨他，为什么要理粉丝呢？早点上楼吧，他想要两个人的空间，想看看他、好久没有看到他的脸了，想要他的吻。
　　天知道，他一路沉溺、满心满眼都是对方的身影，……只有他见过的司天。

　　他听到有人问“箱子”。沉睡许久的理性神经被唤醒，他绷紧了神经、听到有人敲了敲箱子，听到那句“易碎品”。
　　他现在知道这人是故意的了。故意拖延时间，要他难堪、要他出丑。他也如对方所料的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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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好了、谢谢大家，我们要先上去了、不然来不及去片场。谢谢大家注意安全，再见。”
　　Cindy的诧异不比任何人少，甚至在电梯门关上后特意问影帝：
　　“你今天怎么这么……”
　　“敬业？”
　　影帝替她补上，她撇撇嘴、想说的明明是抽风。

　　“不是你劝我客气点儿吗？满意么？Cindy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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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indy看着箱子欲止又言：
　　“什么赔不起的易碎品？”

　　影帝朝她伸手要房卡，Cindy只来得及在人关上门时说：
　　“十分钟，剧组的人已经到了。”
　　影帝关上了门。

　　他慢条斯理地放倒箱子拉开，拉锁的触感是潮的、不知道哪儿沾的水。
　　领带整个湿透、陡然照见光亮还有些不适，程远眨着眼无焦点地看着他、像刚出生的小崽。
　　他拍拍对方的脸，温度高得能烫鸡蛋。

　　“啧。”
　　影帝给他迎头浇了半瓶水，程远下意识地吞咽、被人握着脖子抓起来。司天发现对方的心跳剧烈到自己都能清楚听见，与之一同响起的还有水流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程远终于不用再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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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哥……”
　　程远喊他，影帝理理衣摆、敲门声适时响起。
　　“自己待着吧。放心，不会有人进来的。晚上见，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