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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回 ...


  •   第五回

      又是冬天了,这里的冬天真漫长。居然平安无事的过了一年,这在当初不顾一切的出逃时根本未曾料到。若木有些气喘,停下来打开皮箱,离开花枝的玫瑰有些打蔫了,或许因此疗效才越来越不明显?近些日子发病的间隔逐渐缩短,是疲于奔命太累了?可是风声渐紧,往往刚刚离开一个地方,威廉的追兵就会出现在那里,所以自己在一个地方绝对不能长久的停留了……这样大张旗鼓劳民伤财,就只为抓一个逃跑的宠物,传言居然还声称自己拿走了他的什麽珍贵物品,可见他对自己真是恨之入骨呀,要是再次落入他的手中,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吧?

      “就是他!别跑!”空无一人的小路上居然响起了杂乱的马蹄声!若木警觉的回头,来不及躲开了,十几匹马已从天而降瞬间将自己包围起来!好运用尽了吗?若木无奈的站定,看来这次是在劫难逃了。
      高头大马上一个象是头领的人却狐疑的盯着若木看了半天,才极为失望的看向同伴:“不是他!”

      “啊?!……喂!我问你,刚刚是你到港口没有通行证还想要上船?”那人的同伴象是不死心,粗声粗气的喝问。
      不是来抓自己的?!若木迅速的转着念头,很多年前威廉就立了不成文的规矩,凡东方人由港口出关都得出示亲王府特批的通行证,怎麽会有人不知道?不管他们要抓谁,既然也是东方人,自己就得帮一把:“是我,请问阁下有何贵干?”

      “那傍晚也是你问路要去最近的港口?”那人已显得沮丧了。
      “没错,有问题吗?”自己是要去最近的那个港口,路还很远,打发掉这些人,还赶得及抵达途中地图标明的那间猎人小屋住一晚。
      “唉!白忙一场!”那个人一副受挫的表情,调转马头急急的离开,嘴里嘟囔着:“居然能从威伊斯堡里跑出来,难不成真是长了翅膀?!”

      一干人都随那人急急的离开,只有为首之人不忘跟若木礼貌的道歉:“打扰了,我们公务在身,得罪之处请您见谅!”随后也是飞驰而去。
      这狭路相逢的遭遇战,还真是头一回,倒算是有惊无险了,不知是为哪个得罪了威伊斯堡的东方人挡了一灾……威伊斯堡可是威廉的死对头,势力堪与亲王府匹敌,敢得罪他们的人确实胆量不小,东方人在这里还真是不得安生呀,现在那人怕也像自己一样在拼命的逃跑吧?不管他了,赶路要紧……
      ……

      ……很黑,很冷,有雨的声音。看不见,动不了,无边的恐惧。好想活下去……身体接触到炙热的气息,威廉?!自己又落到了他的手里!恐怖邪神终于露出了他的可怕面目,狰狞的大笑着,将滴着黑血的利刃缓缓的扎进了无力再挣扎的身体……

      痛!若木猛地睁开眼,惊魂未定的喘息,大略感觉一番,身体并无异样。这噩梦很久没有做过了,该是太过劳累才趁虚而入?可梦里的痛是那样真实,竟象是从心底痛出来的……很诡异……

      旁边有人!若木吃惊的看过去,是一个十六七岁的东方男孩子,正漠然而戒备的望着自己……是了,就是那个自己替他挡了一灾的人,也真是善有善报,没想到他居然又如法炮制的替自己挡了一灾。若木不由得笑笑:“还没睡?我也不睡了,天就要亮了吧。”看他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连逃命要具备的最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心一软就带他一起跑路……好俊逸的模样,明明胆子并不大,冷淡疏离的表情却透着一股子倔强,怕是不食人间烟火呢,只是这样一个精灵般的孩子怎会得罪威名赫赫的威伊斯堡?

      那孩子沉默的盯着跳耀的火塘,间隔的加几根木材,显得心事重重,一截玉萧从怀里露了出来,镌刻在萧身上隽秀飘逸的中文字体清晰可辨,居然似曾相识!这孩子难道是……若木灵光一闪,惊讶的问:“你姓纳兰?纳兰寒水?!”
      ……

      这世界还真小呢。那位男爵的描述确实准确,寒水真的好单纯,对自己放下了戒心后,察觉出自己的体力不好,一路上不动声色的照顾着,还心无芥蒂的改口称自己大哥,已然是全心信赖了。百年修得同船渡,半路认个这样纯真无暇的弟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吧,可也真是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傻弟弟,听他说了来英国求学后与威伊斯堡的纠葛,原来那个叫斯蒂文的威伊斯堡少主是在辛苦的追爱呢,虽然做法偏激了些,款款深情却不容置疑,只是遇见了如此不开窍的寒水,劳心劳力的没落着好也没看住人,真得很惨。

      ……不过说起来是自己连累了无辜的男爵,也间接的连累了寒水。借故公报私仇查封了与威伊斯堡关系菲浅的男爵府,他就不怕处理不当挑起英伦半岛一直蠢蠢欲动的内乱?!果然疯狂的离谱……威廉到底要如何才会善罢甘休?抓到自己再碎尸万段方能解他的心头之恨吧?痛……好痛!一阵没来由的眩晕让若木连打开皮箱的力气都使不出,幸好机灵的寒水立刻帮忙取出了玫瑰,若木嚼下后长出一口气:“今天是怎麽了?间隔越来越短……寒水,没事的,坐一会就好。”就坐一会儿,路还很长,一定要尽快赶到安全的地方……

      看寒水还是很紧张的样子,小心的扶了坐在白丝上的自己靠在他身上休息,是真的在关心……也是个酷似亲人的样貌,也酷似到让相关的人不敢正视于是刻意疏离,与生养自己的人相像真的有错吗?好悲哀……好懂事的弟弟,命薄福浅的自己若真有缘分跟这个弟弟相依为命一段时间,黄泉路上也就能带上一点温暖回忆了,可这是奢望呀,自己如何忍心连累寒水深陷重重危机……略略单薄的属于少年的身体好温暖,若木微微闭上眼睛,抗拒着浑身的疲惫……

      一阵异样的动静让若木警觉,四下观察一遍,这沐浴在凄美晚霞下的荒凉山野,瞬间竟变成了毁灭自己的天罗地网!若木心头泛起一阵苦涩,命中注定吧,要来的终归是来了,看寒水尚未觉出不对,不由得故作轻松轻笑一下:“寒水,这次我连累你了!”话音未落,四周已冒出无数身着亲王府号衣的侍卫,将两人团团围住了。

      刻意留出的一截空缺外,正是一脸阴沉的威廉被簇拥着漫步走近,眼睛扫过寒水时杀气森然,瞥一眼铺在地上的白丝,再看向坐在白丝上的若木时却带上了一丝玩味的冷笑:“在这种地方还如此讲究,我的小若木确实是委屈不得的金枝玉叶!躲累了吧,跟我回去!”

      “若木大哥不会跟你走的!” 随着一声怒喝,正迅速转着念头、思索如何让寒水脱身的若木却冷不丁被跳起身的寒水挡在了身后。
      威廉这才转移鹰隼样盯着若木的目光,正眼瞧了一下寒水后冷笑出声:“大哥?这个小东西是你弟弟?嗤……我不知道你还有认亲的毛病!要不要我也带他走?”

      “不必了。”心知威廉的狠毒,姑且一试的若木故作轻松将寒水推置身后:“只是萍水相逢,毫无瓜葛。”却听得寒水在若木的耳边用中文低语:“大哥,我拖住他,你快跑!”若木苦笑,傻弟弟,威廉的中文水准比起正宗中国人分毫不差,这句话又岂会听不懂!
      威廉果然纵声大笑:“不自量力!”流利的中文字正腔圆:“若木,又在骗我了,原来你喜好年纪小一些的做保镖!”最后几个字中杀意顿显。

      “威廉!他只是孩子,放了他。”若木已知无处可逃,如寒水也一起被抓,就凭他受威伊斯堡的保护下场就可堪忧。
      “你记得我叫威廉?真是可喜可贺!”威廉的笑容阴森恐怖,上前抓住若木的胳膊:“放了他你就会自愿跟我回去?”

      这笑容,就和噩梦中一模一样!看起来是退无可退了,自己的生死无关紧要,无论如何也要保护寒水!若木忽然一笑:“我再出于自愿你也不会放了他吧?”
      威廉似被这一笑蛊惑了,深邃的目光就像要看入若木的心底,也是一笑:“很了解我嘛,有进步!说起来带着也是累赘,不如现在就解决掉,如何?”

      这个魔鬼没有折磨够自己前,不会甘心要自己丧命吧?那就拼死一搏为寒水换得一线生机!若木的笑容更加炫目,定定的看向寒水:“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明白吗?”
      聪慧的寒水立刻明白了若木的意思:“明白!大哥,这样我们就可以一直在一起了!放手!”说话间竟一拳砸向攥着若木胳膊的威廉的手,居然真的砸开了!只是若木也被震的瑟缩了一下。

      什麽?!若木居然淡定从容的将自身的生死安危联系在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东西身上!他居然……用性命做筹码来将了自己一军!那个小东西凭什麽值得自己的若木如此青睐?!想和若木一直在一起?!想从自己手中抢走若木?!做梦!下一瞬威廉狂怒到脸色铁青,一把夺过侍从手里的马鞭冲着寒水就是一鞭!

      不要!这一鞭下去的威力岂是寒水单薄的身躯可以低档?!若木想也未想,飞身用后背生生承受了这全力一鞭!
      痛……好痛!穿越了梦境侵入四肢百骸的蚀骨之痛……“大哥!”“若木!”耳边是寒水和威廉同时大喊的声音,若木软软的倒了下去,鞭梢扫过的脸颊顿时火辣辣的,相比之下却已觉不出来痛,身体轻飘飘的,是被威廉一把抓入了怀中……

      “……若木!……若木!……”“……放开若木大哥!……大哥……”
      ……是谁在呼唤自己?……叫自己为大哥呢……寒水……寒水?!四周的侍卫已将赤手空拳的寒水围在了当中!已经明显带了伤的寒水正不管不顾的和众人厮打着!“住……住手……”自己可悲的性命赔给威廉是命中注定了,可是怎能真的连累乖巧的弟弟为自己送命!努力想保持清醒的若木挣向渐落下风的寒水虚弱的叫喊,可身体被威廉紧箍着,声音也微弱的难以听到,眼看被拚上性命的寒水踢打急了的侍卫亮出了长剑,若木惊恐的喊出一句“不要”,眼前一黑,晕厥了过去……
      ……

      大队人马在曲折迂回的荒凉小路上艰难的踯躅而行,当中一个由数十人抬着的华丽宽敞类似软轿的舆厢内,被五花大绑的寒水颓然倒在角落里,已然失去了意识,而同样毫无意识的若木,被心情复杂的威廉安置在自己的怀里。

      怀里若木苍白的脸、紧锁的眉头让威廉的心一阵阵的抽痛,好狠心的天使,用周而复始的躲避一而再的将自己打入了地狱,而自己却无可救药的依然无怨无悔!对若木全心全意的执著,他到底何时才会愿意懂得?!……经过得而复失后几百个日日夜夜的煎熬,人是终于又拥在了怀里,却又是被自己无法克制的冲动所伤害,气急之下挥出的那一鞭根本没有考虑后果,只一下便在若木瘦弱的身体上造成了触目惊心的血痕!陷入如此深沉的昏迷,是痛的吧?如果可能,自己宁愿代替他痛!……

      ……这具柔若无骨的身子比记忆中还要轻出许多,较之逃离自己时,若木的健康状况明显的更加糟糕,难道这一年来他都没有好好调养身体?!在外面东躲西藏时,他究竟过的是什麽日子?是否总是这样的风餐露宿?他为何甘愿如此吃苦,为何要忍受这样的委屈?!不想承认,却清楚的知道他是为了躲避自己!就这样不愿回到自己的怀抱?!自己在他眼里,就真的那样差劲?!……

      ……或许是真的吧,随后这一年,不懈寻找的同时,更多寂寥难耐的时间里,自己在反复思索回味着那些朝夕相处的日子,面对淡然又疏离的若木的时候,总是无可奈何又不知所措,想说些讨好安抚的话,又总是言不由衷词不达意,自己不能自控的真情流露,表达出来却变成如同不正常的颠倒痴狂,而在若木刚刚逃离的那段日子,自己也确实变成了一个人见人怕的疯子,让怨恨与绝望充斥了整个神志,等冷静下来,曾有过的疯狂行径连自己都觉得震惊……因此他才会从装病开始,一步步佯作安分,诱使自己内疚心痛到放松了警惕,然后再一次成功的愚弄了自己?!

      那他怕自己也是装的了……怀疑过是自己心太急吓到了他,但那样空灵剔透的一个人,真的就没有领会到一丁点的真心?就怕是从一开始就做了那样的打算,故意装作没弄清自己的用意,一意孤行将自己当成想要惩罚他的刽子手,最终的目的就是再次逃离!所以自己所做的努力反倒纵容了他的计划?看起来从那个饲养他、也禁锢他七年的煜手中办不到的事情,轻而易举的从自己这里做到了,这样有把握在背叛过一次的亲王府里能够毫发无损,能说他没弄明白自己的用意?!无缘无故的欲将自己置于死地,又将一片真心不屑一顾的践踏,这种刻骨铭心的奇耻大辱,决不能白白承受!如何才能让自己不能忘情的绝情天使为他的愚不可极付出代价、知道后悔、然后死心塌地的臣服?既然一味的善待他并不领情,那就该让他领受一个背信弃义者、骗子所应得的教训!

      可是……若木看起来真的好虚弱,眉宇间的淡淡情绪竟像是绝望,这样的他恐怕再也经不起任何折腾,让自己如何忍得下心再加诸给他哪怕一丝一毫的惩罚?!只怕惩罚过后,承受不起的反倒是自己呀……为什麽?到底为什麽他要用倔强的硬刺武装这样柔弱的身体来对抗自己的呵护?!怎麽办?自己到底要怎麽办才能潜入他心里洞悉他在骗人的微笑下隐藏着的真实想法?!

      “若木……若木……是否我前生欠了你,这一世就得无条件的接受你随心所欲的惩罚?!也罢!只要你在我身边,任何惩罚我也认了,只是……你要在我身边!”威廉拥紧无知无觉的若木喟然长叹,再察看一次那雪白光滑肌肤上的狰狞鞭痕,心急如焚的大声催促:“再快些!再加快行进速度!”若木这次真的需要医治,无论如何,自己不会允许天使完美无瑕的身体上留下一丁点不该有的痕迹!
      ……

      亲王府外,隐在暗处的煜及其随从翘首以盼。良久,大队人马终于抵达。
      “主子快看!威廉回来了!……那是……确实将君主子带回来了!咦?还抓了一个?……像是中国人!他是谁?!”

      “若木,虽然又出卖了你一次,可颠沛流离的日子真的不适合你……相信我,只要你用心体会就会明白,等待你的绝不是地狱……可是你也绝不会原谅我了,这样也好,你什麽都不知道就不会伤心……威廉,好好珍惜吧,失去过两次了,即便再是痴心一片,还不懂循序渐进伤了若木的话,你的死期也就到了!传我命令加派人手,给我把亲王府里里外外的地方都盯住了,威廉的一举一动都不能放过!再来,去查查被一块抓来的那个人的底细,还有……还是没动静?”

      “回主子……想了很多办法,但亲王府的地牢戒备极为森严,守卫只遵从个别几个威廉亲信的吩咐,其他人根本接近不了,这几天也没人出入,倒是饭菜还按时送着,想来希耶先生还藏在里面……”
      闻言气恼不已的煜狠狠的跺跺脚:“傻瓜!笨蛋!以为躲起来就能解决问题?!你不是不怕我吗?现在怎麽当起缩头乌龟来了?!一个小玩笑都开不起?真是个死要面子的顽固家伙!哼!等将若木安顿好腾出了手,看我怎麽收拾你!……”
      ……

      大幅的落地帷幕在烛光中低垂,帷幕后精雕着龙凤的大床上,未着寸缕的若木静静的趴卧着,修长的四肢在白色丝绸上软软舒展,散发出珍珠样的光泽,一道醒目的血痕却由肩至腰突兀的纵贯了整个柔美后背……

      “这样美丽的身体还是头一次这样不加防备的展示给我呢,如果你醒着,一定会不顾一切的挣扎了吧?可到了现在,我还是无法做到强迫你!”威廉克制住亲吻虽苍白却无比诱人的双唇的渴望,轻轻的抚摸着精致的脸颊,上面被鞭梢扫过而留下的伤痕使苦涩里更增了难言的懊悔:“伤了你,感觉到五脏俱焚的却是我,这就是你惩罚我的又一种方式?你还确实用对了方法!……我居然不敢吻你,因为你一定不愿意……那如果我现在就要了你,你醒后会如何反应?从此以后乖乖认命?不,那就不是你了……不论你怎麽做,都肯定会令我痛不欲生……我知道,如果我在得到你的心之前先得到你的身子,那就永远别想再奢望你的心了,是不是?可我最想得到的,就是你那颗比骄阳还要傲慢、比晨雾还要迷离的心!”

      “殿下……”门外传来侍卫的敲门声:“按您的吩咐都准备好了。”
      “知道了。另外,告诉那些医生一个都不许离开,这段日子就住在这里随时听候召唤!”该相信他们吗?为若木再三诊断的结果依然是没病!连并不懂医的自己都看得出若木极不对劲,身为御医的他们为何众口一词只说是劳累惊吓过度?!“若木,不管你是不是还在装,这次可再也逃不出去了!跟着你的那个小东西对你很重要?那对我就更加重要,你的舍己救人倒提醒了我,该是他为这一鞭付出代价了!我想,这次你还是不会坐视不管吧?”

      细心的为若木套上宽大的白色丝袍,确认全身都严严罩住后,威廉将依旧毫无意识的身子小心的抱起了来:“没见过背叛者、杀人犯应该享受的地方吧?我就带你见识一下……那种委屈,娇贵如你一定受不了的,别怕,只要一小会儿,我会一直陪着你,而那个小东西的命运,就捏在你的手里……”
      ……

      ……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石壁上晕着大片的水渍,空气混浊难闻,被几条铁链分锁住四肢的寒水仰面倒在一堆发霉的稻草上,还未醒来……一张大得怪异的明式圈椅摆放在屋子正中,威廉抱着若木坐上去,静静等待……

      片刻后,寒水渐渐恢复意识,缓缓睁开眼环顾着四周,似乎有些迷惑,看到这边的两个人后愣了一下,随即愤怒的要扑过去,却只起来了一半就被铁链扯了回去。
      这愚蠢的倔强确实跟若木有些像,到底从哪儿冒出来这麽个弟弟?!管他是谁,既敢让若木为他而伤,就要有小命不久的自觉!威廉轻蔑的斜眼看看,手指滑过若木脸上的鞭痕轻叹:“那个小东西已经醒了,你也快醒了吧?你既肯为他受我一鞭,就让我看看还肯为他做些什麽!”言罢随即长身站起,将若木轻轻放置在圈椅上避开伤处靠好,再绕到椅后将丝袍下的双手用长袖遮好反绑住,然后将细致的脚腕也仔细的衬上了柔软的白色丝巾,分别绑在椅腿上……虽然这束缚并不紧,但以若木的力量应该挣不开了,被缚住的他越发显出让人心痛的无助……其实根本不愿这样做,但如果再大意,难保他不会又自找伤害。威廉心中暗自无奈的再叹口气,脱下自己的外套仔细盖好看上去更加瘦弱的身子,接着静静等待……片刻,莫名焦虑的心头狂跳一阵,因为若木的眉头轻皱一下,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大哥!”还不等威廉稳定心神念出斟酌好的开场白,一直没有吭声的寒水已经喊叫出来:“那个坏蛋就在你旁边!”
      啊?!寒水!若木略微的挣扎一下,发觉手脚被制就不再动了,只是咬紧了牙关,忍着渐剧的痛,尽量镇定的看向威廉。意料中的可怕折磨就要开始了吗?为何看起来他的目标先盯住了无辜的寒水?!这个魔鬼连一个孩子都不放过,自己该怎麽做才能保证寒水的平安?只见威廉已俯身接近了寒水!

      “小东西还挺有精神!”威廉诡异的轻笑着,讥讽的眼睛扫过去一眼,更加的心浮气躁。若木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吗?!这里污浊的空气和阴冷的环境会让若木更加不舒服的,要速战速决,时间绝不能拖得太久!心念动处已俯身抓起了寒水散乱的长发:“还是长头发合我胃口,小模样长得真不错,皮肤也是吹弹得破……”一伸手竟肆无忌惮的捏掐上了挂着彩的脸颊!
      若木顿时打了一个寒战,这个疯子!他要做什麽?!
      “做什麽?!放开我!”寒水惊恐的大叫起来,四肢的铁链被拉扯的哗啦啦乱响。

      果然有效果!回身瞟一眼咬唇怒目而视的若木,威廉笑的更加得意:“你找来的这个小东西可比你强多了,活蹦乱跳的不会像你一样无趣,我就当他是你将功折罪送给我的大礼了……”转回头抓稳拼命挣扎的寒水:“小东西,就让我好好享用一下……”
      “啊!……走开呀!不要!唔……”寒水瞬间只能发出一声悲鸣,声音被堵了回去!
      努力聚集着逐渐散乱的意识,震惊的若木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失了反应,这是在做什麽?威廉对寒水在做什麽?……

      用手掌堵住了寒水的叫喊然后将唇印上自己的手背,从若木的角度看应该是自己强吻了这个小东西吧?他会无动于衷吗?对于情事,他该不会一无所知吧?自己的吻一直只为若木保留,可他何时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无奈下使用这种连自己都不齿的方法,可否能逼出想要的认命顺从?“味道不错!”片刻后威廉撤身露出满意的笑容,心头却因居然听不到若木的任何动静而略略慌了神,没有用吗?难道若木选择无动于衷?!看来只能孤注一掷了!威廉心一横,手随即往寒水因那场打斗破烂不堪的衣服里探去,一声刺耳的撕裂声,前胸已被撕开了一大片!

      ……好混乱……天旋地转……混沌中寒水似乎在挣扎……这个魔鬼……果然是传说中可怕的嗜血邪神!难道他是要用寒水的身体和血祭奠妖灵?!不!不能让寒水替自己受过!如果命中注定只能如此,那就用自己的身体和鲜血来迎候无法摆脱的悲惨命运!

      “不要!”“住手!”若木微弱的声音虽然几乎被同时响起寒水的尖叫声淹没,侧耳倾听的威廉却如释重负的停了手,这一场赌博到底是有了胜算呢,自己的若木也到底没辜负自己的期望!压抑着狂喜,威廉佯做诧异的回身:“怎麽?舍不得?我可是刚刚才来的兴致,”一阵大笑声中松开了寒水走到若木面前托起毫无血色的脸颊:“不过你若想代替他的话我也能凑合,如何?让我看看皇族贵胄在骗人的微笑外其他的表情!”

      “不行!”似乎察觉到了自己意图,刚刚好像吓坏了的小东西竟顽强的大喊大叫起来。还不死心想破坏自己的计划?真是烦人!威廉一个手刀砍在刚喊出两个字的寒水的后颈,寒水顿时又失去意识颓然的倒在了稻草堆中。
      “你……”若木惊惧的前探了身子,寒水已被自己连累的伤痕累累,千万不能再被疯狂的威廉继续伤害了!

      “哼!他好得很呢!”威廉挡住若木关切的视线,恼火于他对那个小东西明显的比对他自身更甚的关心,那双澄澈的黑眸却让人不敢正视的带了更多的恐惧与恨意!在他心里自己如此恐怖可憎?!无妨的,只要若木顺从,自己会用柔情蜜意来慢慢让他改变心意……威廉安慰着自己,却不由自主的愤慨,强压下那股莫名的想要抓狂的冲动,却到底不敢再看那双绝美的眼睛,于是邪笑着转到若木身后将脸埋入嫩滑的肩颈:“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好香……早就知道动了七情六欲的身体会散发出更加浓郁的玫瑰花香,虽然现在是愤恨交加可也强烈到让人心旷神怡,这朵根根硬刺守护下的娇弱花蕾是否会真的心甘情愿?“虽然我不介意是他还是你,可若你还是不知趣,我还不如找他有反应的多……”

      ……努力了好多年,还是摆脱不了这样的下场,自己到底做错过什麽?!难道想要活下去便是自己的罪过?!早知今日,当初为何要抱着希望?如果就死在那个女人恶毒的诅咒下,或者就死在那个寂寥的荒院中,也就不会遭受到之后这种种自取其辱的出卖和折磨了……

      又不吭声了?自己的威胁是轻了还是重了?威廉狐疑的侧头看看,若木正用雪白的贝齿使劲的咬着下唇!事已至此了还有办法让自己心疼,这个狠心的天使确实是自己的克星!威廉无奈的在心里投了降,不自觉的语气趋向轻柔不再强硬:“再咬唇瓣就会破了,不说话我就当你终于想通了?”

      还是不说话……但明显在颤抖的身躯泄露了强装镇静的秘密,是真的被自己吓坏了呀,威廉连忙松开了若木手脚上碍眼的束缚,安抚般的将羽毛一样轻柔的身子拥到怀里,放心,不用怕,我的天使,不会有令你恐惧的伤害,只要你愿意明白此心此情,终此一生我都会小心温柔的呵护你绝不更改……

      这个怀抱……这种炙热的温度!是了,这是曾擦肩而过的死神怀抱里的温度……好黑,好冷,似乎有雨的声音。看不见,动不了,更加无边的恐惧……无处可逃,再也不会有生机……只是想品尝从未得到过亲情温暖,只是想生存下去,为什麽噩运从不放过自己,为什麽……承受了如此悲惨的过程,结果却还是不让自己活下去!不甘心……真的好不甘心!

      以为很明确的在安抚他,怀里的人却更加剧烈的颤抖,猛然间竟然强烈的挣扎起来,就像要逃脱噩梦一样的命运!又是这样!只要意识清醒,若木就会拚了命般试图逃离自己的怀抱!压抑住的疯狂再次气势汹汹的反扑上来,让威廉瞬间变成一只被激怒了的狮子,不顾越发惨白的面容啃咬上淡粉色的唇瓣……

      终于……这个甜美的会骗人的唇瓣终于属于自己了……还想逃吗?这样没有力量的挣扎可否理解为半推半就?……为什麽如此美丽的眼睛里写满了绝望?!一定是骗人的!一定是狡猾的天使又妄想利用自己的真心来践踏自己的痴情!没用的……不要再装了……自己再也不会做傻瓜!即使还有更加楚楚可怜的假象也休想再愚弄自己!“你以为还有任性的余地吗?!你的命运就是任我予取予求!还想装病骗得我的松懈?我再也不会给你机会,现在就证明给我看你还能倔强到什麽程度!”一味的沉浸在被愚弄的臆断中,已然被狂怒封住理智的威廉粗暴的制住了越发无力的挣扎,将实际上已经半虚脱的若木横抱起来大步走出了石屋……
      ……

      知道要认命了?还是终于懂得服从?一路上怀里不安分的挣扎越来越微弱,颤抖却更加强烈……还在装?若木的演技确实精湛!……已经欺骗过自己那麽多次,还不死心的装作害怕想骗得自己心软?!……这颤抖,仿佛一直抖进了自己的心里,该死的自己难道还想受骗?!……该死的!自己怎麽忘了若木身上有伤!不,不对!为他仔细上过药了,自己曾经身试过,那种来自暹罗的灵药能将疼痛控制到近似于无……可是这双眼睛,神采何时如此黯淡过……目光居然已散乱到竟象是没有焦距?!

      “若木?……若木?!”骗人的吧?故意不响应自己的呼唤?或许若木真的很怕痛,而自己对他的刺激,对这样虚弱的身体来说有些过分?!……还敢心软一次吗?再心软他会不会又像迷离的晨雾般消弭得无影无踪?……可是这让人揪心的颤抖为什麽这样剧烈?剧烈到……是一阵猛似一阵的抽搐!

      终于正确判断出若木是在无意识的抽搐,骤然大惊失色的威廉顿时往房间狂奔起来,一边大叫出声:“医生!快呀!快去叫医生!把所有的医生都给我叫来!……”
      ……

      “你们这些饭桶!没看见他又在抽搐吗?!为什麽还说诊不出来毛病?!”威廉觉得自己已经真的疯了,怀里若木的气息已渐渐微弱,抽搐虽然不再持续不断,但间隔一阵还是会发作一次。

      “殿下……”为首的御医也为这奇怪的现象惊愕不已,自一年前被叫来诊病,用了各种方法确实查不出这个人有什麽毛病,一众同行也在亲王催命般的威逼下,捧着医书药典不断的在研究,到底是一无所获,所以一致结论是没病……只是看这次的情形,真的象问题严重,可是为什麽依然像上次一样什麽都查不出来呢?“您先稍安勿燥,或许因为病人是东方人,生病时会呈现一些东方人特有的症状,而我们擅长西医,所以就对此一无所知……或许您将对东方医术颇有研究的医生请来就会手到病除?”同行是冤家,可现在顾不了这麽多了,只要转移了亲王殿下的火力方向而使自己能脱身,管他别人医得好医不好!

      对呀!希耶的爷爷!可是……那个倔老头跟自己已经翻了脸了,要是再试图帮若木逃跑……也罢!自己亲自寸步不离的看住若木,不信他还能玩出什麽花样!再说他到底还是希耶的爷爷,只要若木能够好起来,自己低三下四一次又有何妨?!“赶快派人去请!吩咐下去务必客气一些!就说以前是我太急躁,还望他海涵!”
      ……

      时间好难熬……若木的呼吸微弱的几乎感觉不到……威廉心急如焚又无能为力,暗暗祈祷着医生不记前嫌尽快赶到……门外的一众医生得不到命令也不敢擅离,一个个大气不敢出的静候着……

      “唔……”若木忽然动了动,含混的呻吟出声!
      “若木?坚强些若木!醒醒……醒来看看我,我是威廉呀!”威廉惊喜的轻晃若木,若木并未睁开眼睛,却似梦魇般开始用力的拉扯着身上的丝袍!
      “若木?醒醒呀……是这丝袍磨到了伤处?好好……我来撕掉它……啊!……这是什麽?!……若木!你后背上的这些伤痕……医生!医生!”

      随着一阵更为剧烈的抽搐,若木再一次陷入沉沉的昏迷。
      被那雪白后背上凭空出现的道道血痕吓住的威廉,还没有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这纵横交错的诡异血痕,虽隐隐约约但依稀可辨,却并不在表面,竟是从皮肤下往外泛出来的!非但自己,连那些没有用的愚蠢医生也没有一个说见过这种怪异的伤,而侍卫回报说希耶家那个倔老头根本不理睬自己派去的随从!又下了死命令就是抬也要将倔老头抬来,可到现在还不见人影……怎麽办?!从半夜起若木就再无知觉,虽一声不吭了,颦眉隐忍的表情却明显看得出他在忍受着非人的折磨!情况随逐渐明显的血痕愈发严重,相隔不久就会强烈的抽搐一次,抽搐过后血痕就更清晰,然后是更加强烈的抽搐!从未尝过的束手无策让心似刀割一样的痛!
      ……

      “主子!里头传来消息说君主子的暗伤发作了!”
      “什麽?!这个混蛋威廉想做什麽?!……情况如何?”
      “因为君主子最近奔波劳累过甚,又是被抓,心绪想来不稳,情况……很严重!”
      “可恶!……威廉在干什麽?!”

      “寸步不离,因为无人知道如何救治,急的几近疯狂了。”
      “……若木还能撑多久?”
      “如果一直这样干耗,大概……难到天亮!”
      “瞎了眼的老天!有种你就来折磨我!为什麽总和若木过不去?!……传令进去,再等半个时辰,若是威廉在这期间还是不懂得如何珍惜若木,时间一到立刻救人!另外,把威廉的人头给我提来!”

      “主子!人是要救,可威廉到底是英国亲王,他的命……”
      “哼!废话少说!让若木遭此折磨却只让威廉拿命来陪,我还嫌便宜了他!枉我信任了他两次……若木,再坚持一会,虽然额娘一生信奉听天由命,我却只相信事在人为!这一次抢你回来,不管京城的旨意是什麽,我都会用命护着你,绝对不会再把你托付给其他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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