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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车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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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吟和若君在亚泰购置服饰的那天,竟意外的碰到了娄莹莹和罗宝静。
对面的两个女子,一个柔情万种,一个风韵无限。怀吟下意识的看去,只看到罗宝静带着某种兴味性质的视线,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身边有些怯怯的女子,娄莹莹抬起头来,一时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怀吟看着她,然后礼貌的微笑,便转头陪着若君细看起了柜上的鞋。
娄莹莹一愣,正想回以一笑,无奈怀吟早已调转了视线,罗宝静看着身边尴尬不止的女子,微微皱眉,但随即便拉了她的手,笑道:“来,这里的鞋子样式很好,是舶来的,进去看看。”
娄莹莹微点了点头,转而道:“这几日刘公子怎都不来陪宝静姐。”话已出口就知失言,更是窘了一张小脸,“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宝静姐,你别——”
“他呀,指不定是看上哪家的姑娘了,还指望着我能守得他一心一意?”罗宝静叹息:“莹莹,如我这样,已是很好了。”
话音落地,娄莹莹猛的一怔,也不知为什么心口好似堵着一口气,吐也不是,咽下也不是,昨日,祁少渊的话如绕梁仙乐,盘桓于耳。她暗暗低了头,眉眼舒展了开来,终是细细的笑了。
罗宝静冷冷的看了她半响,然后嘴角勾起,牵了她的手款款走进那家装饰考究的店。“来,难得你陪我逛街,喜欢什么,宝静姐送你。不过,我可不比三公子,别嫌弃我寒碜了。”
“宝静姐说的什么话,你送的,自然是好的,只是我怎么好意思让你破费。”
“听听,可不是嫌我了,唉,也是呢,莹莹是咱们三公子心头的肉,什么好的没有见识过。”这话说的绵软无力,也确像闺中好友之间的调笑。两人相伴着刚进门。娄莹莹接着她的话道:“好好,那我可要最好的,宝静姐姐可不能小气。”
“自然是最好的,三公子的心上人,怎么也该用最好的啊。”
两人抬头,周怀吟将斜挂下来的一缕发丝抚过耳廓。那边传来售货员小姐充满羡慕的声音:“这位小姐足裸凝洁如玉,又这般纤细精致,人家都说找不到适合自己的鞋子,到了小姐这里,却是穿什么鞋子都好看呢。”
秦若君高兴拍了拍怀吟,“我说周大小姐,这老天还真是照顾你,我都要嫉妒了。”
想来,能进亚泰购物的小姐太太非富即贵,平日也是见惯了那些上流社会的贵人,然今儿个的这位小姐气质出众,端的是清丽出尘,竟是从没有见过的,不由也好奇的看着她,脱口道:“小姐以前怎没来过?”
怀吟愣了愣,随即笑笑,“我也是刚来庆州,自然没有来过这里。”
罗宝静走进了些,感觉到身后的人拉扯着她的衣袖,有些不耐,不过还是忍住,却总是鄙弃娄莹莹的怯弱。
“我当是看错了,原来真是周小姐。”
怀吟这才看去,对面的女子,三分熟悉,却一时没有想起。娄莹莹站上了一些,也柔柔的叫了声:“周小姐。”
怀吟看到她,唇角慢慢的扬了起来,目光未见半分敷衍,点头道“是娄小姐,你好。”微顿,又道:“买鞋子吗?”
娄莹莹顺应着点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没,随便逛逛,和朋友。”
怀吟又稍顿,看向她身边的人,礼貌性的点了点头,想到原来这娄小姐也是有祁少渊之外的生存环境?身边的人——她微微侧了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脑中闪过一些画面,是了,她忆起那日赵世轩一身松月清风,突兀的闯进她风尘多日的眼。有一个女子幽然坐于一边,叫什么呢?
“周小姐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怕是不记得我了呢。”罗宝静唇色朱红,生生的衬着盘扣竖领中她延颈秀项,美艳的不可方物。她容色含笑,直直的看着眼前素颜淡静的女子。于是,怀吟也是在那一笑中想起,便摇头道:“罗小姐,怀吟记得的。”
怀吟神态坦荡,眼中带着纯粹的笑。见惯了贵妇小姐眼里的嘲讽,罗宝静怔然,竟是愣愣的偏过了头,仿佛无法直视那样一双清眸流盼带来的澄澈光彩。
等若君付了钱,怀吟经过两人身旁。
娄莹莹想起那日松桓的话,不由着急的喊道:“周小姐!”
“怎么?”怀吟转身。
娄莹莹低了头,那日,松桓语态低微,叫她不管周怀吟,不管祁家,眼前的女孩,不过十八九岁,年华正好,见她一身汀兰,闲华自在。咬了咬牙,终是将那句对不起狠狠的咽了下去。
她与松桓,三年情依,周怀吟,是你插足而来,偏生你生在官家,也怕,是生不由己。“我不能对你说抱歉,也恨毫不相关的你成了阻碍,却也,不能怪你。”
怀吟自是不知道她想的这样,当她还在为她和祁少渊的事担心,不由释怀的笑着重重点了点头,“你会幸福的。”然后向两人摆摆手,“拜拜!”
这是娄莹莹第一次见到带着调皮的周怀吟,看她一头云发芳容翩然而过,消失在门外。
心中,惆怅如水化开,万般不是滋味。
“宝静姐,她,真美!”
罗宝静拍了拍她的头,“你在三公子面前,哭过吗?”
“自然,是哭过的。”
罗宝静微仰了头,是啊,他疼惜她,她自然会哭过。哪像她,总是笑脸迎人,每每想到委屈之处,便只能撒娇着得些钱财......
“梨花带雨,蝉露秋枝。”她对着她道:“你便要三公子记得你的柔弱,你的美。他总会记得的。莹莹,你不能输。”
娄莹莹没有听清后面的话,仰着头看去,诧异于她眼底闪过的泪珠——
“方才那个不是三公子的,厄,朋友吗?”
怀吟和若君站在亚泰的对街,不时的看向来往的车辆。
“恩,她叫娄莹莹。”怀吟垂下眼睑,纤长的睫毛投射出一片阴影来,“她的父亲,叫娄坤,是这次樊阳煤矿坍塌的主要肇事人。”
“什么?”秦若君一惊,“你是说,你的意思是,是不是在说,三公子暗中包庇?”她的声音越来越低,直到化在怀吟的耳中。怀吟叹息,只得摇了摇头:“其实,我也不知道这其中到底是怎么回事,只知道樊阳的事确实祁少,三公子有介入的。而且,我哥,还把娄坤打的送进了医院,违反了军纪。”看到若君睁大的眼睛,一脸难以置信。“总之,我哥和我父亲都平安回来了,接下去,我可能还要应付一些事情,这件事,我也不想再纠缠了。”
“好吧,可是,那娄坤毕竟是娄莹莹的父亲,三公子他——”
“他也不能怎样,不管怎么说,我的父亲都是——”
她猛的住嘴,随即有些苦涩的扯了扯嘴角,她伟大的的父亲是什么呢?财政总长?这不是她最最忌讳排斥甚至反感鄙视的头衔吗?
。。。。。。
锦缎被扯裂的恐惧,
冰凉的触感
唾液的恶臭
带着灼热的体温
□□的谩骂
还有什么,自己绝望痛恨的哭喊——
她惊惶心悸般后退了一步,脸色灰败,惨白如鬼!
若君大惊,急忙扶着站立不稳的怀吟,慌乱大喊:“怀吟,怀吟,你怎么了?!”
怀吟突然捂住耳朵,拼命的摇头
“我要离开,我得离开了,若君,你先回去,先回去。”
“怀吟!”
她笔直的横穿过不算宽阔的马路
若君被路边的灯杆绊住,绕开前行,是一边疾驰而来的黑色轿车。
她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大作,心中惊恐交加,等反应过来,是轿车紧急的刹车声,空气中飘过一阵腥风,带着熟悉的体香,悠悠传来。
她从未感觉到这般——如万千虫蚁,啃蚀心脏的感觉。
“怀吟!”
空气中传来清和熟悉的声音,怀吟勉力张开眼睛,是清宁带着温暖的浅笑,一遍遍的低喃重吟。
她微笑着闭上了眼睛,疼痛,也抵不过胸口满溢的放松释然。
若君猛的冲在围聚而来的人前,颤抖着跪在血泊中毫无生命迹象的女孩,终是害怕的大声哭喊了起来:“救命,救命,叫救护车,叫救护车,怀吟,你醒醒!”
陈江急忙走到车头,看到情况不由惊诧,然后疾步走到车后座,车窗落下,是一张极为年轻清俊的脸。
“少爷,似乎很严重。”
男子微微皱了眉,“叫救护车,通知她的家人,告诉他们,一切费用,我们会负责。”
“是。”
男子身姿随然,眸光调转,映着冬日暖阳,琉璃生辉,竟是说不出的清魅。隐约看到一片流淌而过的血迹,眉痕隐隐现了出来。
两日后
唐芷若面色沉静如水,周夫人握着怀吟的手,一片凄婉。
周志宏匆匆赶来,只点了头,便忙要找医生问情况。
“女儿昏迷了近两日,你是有什么天大的事,现在才来?”从未见温婉的周夫人这般尖利,周志宏见有外人在场,还是祁家主母,不由觉得有些挂不住了,“这不是脱了危险期了?”
“你还有脸说这话,周志宏,女儿也是你生的,自小你不闻不问,我也不管,可是,你变本加厉——”
“静姝!”周志宏低声一喝!
方静姝垂了头,深呼吸,便沉默的继续回身握住女儿冰冷的手。
唐芷若拉整了臂上的披肩,起身走近了病床,抬手抚上怀吟苍白的脸:“都两日了,按照医生说,也该醒了。”
方静姝吸了吸气,才站起身,“这两日,劳烦祁夫人了。”
“什么话,我们是一家人,怀吟这般懂事,我自是疼她的。”
方静姝也不答话,只担忧的看着沉睡中的女儿。
唐芷若正要开口,房门却被猛力的打开,周怀岩冲了进来,“妈,吟吟怎么了,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父亲?”
周志宏闻声抬头,看清了来人,不由严肃起来,不悦道:“你怎么来了?”
“我——”周怀岩看到面色如纸的怀吟,急道:“我会回去参加军事演习,消息被封闭,我早上才知道吟吟出事了——”
“谁准你脱离军队!”
“周总长莫急,是我带他来的。”祁少渊一身戎装,想也是刚从军营回来,平日研华四射的眸子此刻精光微敛,马靴锃亮,一身铁甲雄风,少了些平素的少年之资,容华被掩,反添军人威严。
周志宏这才收起了脾气,点头唤了声:“祁校。”
周怀岩越过父亲,看到怀吟的样子,反手握住她的手,紧紧的抓在手心,“吟吟,醒醒,是哥哥来看你了。”
毫无反应。
“妈,怎么会这样,几天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会这样?”想是突然想到了什么,那双如墨晕染的远山眉紧紧拢起,他瞪大了眼睛问:“是谁撞了吟吟?”
祁少渊也走近了几步,在周志宏身边站定,声音淡淡的,一字一顿,“是程崇言。”
周志宏浑身一怔,垂在一边的手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然后抬手掩饰性的扶了扶鼻梁上的眼睛。心里某处,微微不安。
祁少渊挑了挑眉梢,向病床看去,她脆弱的就像一张微乎其微的白纸,生命的迹象及其微弱。
这个人,是他将要结发的妻?!
他几乎看不到她胸口的起伏,原该是轻灵澄澈的眸子此刻紧紧的闭着,墨发横陈,了无生气。他看不到她挺翘的鼻梁,看不到她其实异常犀利的嘴,眼睑下的阴影灰败。祁少渊突然别开脸。呼吸,微微不顺起来。那口郁结在胸腔的气越发的明显。他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便恢复了平淡,只用温和的口气,对周夫人道:“夫人辛苦了,我去叫医生。”
方静姝没有回应,祁少渊又看了眼周志宏,再看向自己的母亲。唐芷若随着他走出门外。
“你可想好了?”
祁少渊扶了母亲坐下,才道:“恩。”声音平淡。
唐芷若看向他:“你要娄莹莹进门,往后,注意分寸。”
“这几天往这边多走走,还有,想个合适的方法,把娄建平列入军史馆吧。即便是姨太太,祁家也不能失了身份。”
祁少渊点了点头,“我去叫医生来看看,回头送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