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帆》天小策

12、有些债是要用一辈子偿还的

　　中央城是整个魔域大陆的中心，世界由民风迥异的城市组成，但是每个城市的理想，都在这个神秘的中心城。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人揣着兴奋的梦踏进这片土地，然后带着满身的凉水离去。周期不是，他生来就在这里，因为他那个嫁入中央城王室的舅舅，他们整个家族都在中央城安了家，周期出生时，周家已经靠着王室的支持，将营养剂业务发展到了整个大陆，据他父亲所说，他的奶嘴都是镶金的，当然，周期对这个存疑，因为他对金过敏，碰到就会全身红肿的那种，他一直觉得如果真有“镶金的奶嘴”，肯定是仇家的阴谋。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十四岁时，周期和家里其他的鸡犬第一次看到那个得道的舅舅那么狼狈。他风尘仆仆，高贵的白色王室长袍上遍布血迹，横抱着一个更是血迹斑斑的人。爷爷遣散了所有佣人，断掉信息元流，关闭所有大门，几个男性长辈连夜出去将往来的道路设置了路障和空中拦截光屏。周家成了孤宅。父母和其他长辈关起门，周期在门外不知道里边在争吵什么，也不清楚将要发生什么，只是好奇那个美丽的舅舅和半死不活的人，他偷偷跑进那人的房间，看着被擦拭干净正在休息的陌生人。
　　小心翼翼伸手去碰他的鼻息，爪子一下就被抓住，周期吓了一跳，抬眼看去，那人静静地看着他。
　　周期曾经被父母带着去清湖大陆游玩，晚上和伙伴捉萤火虫跑到静谧的小云湖，月光下的湖面波光粼粼，像是带着蓝色，又像是无色，是捉摸不定的月光在装点湖面，萤火虫在这片湖光之上飘忽来去，年幼的周期不知道为什么水会发光，月亮为什么会变色，他只知道，自己看着这月这湖已经忘记了为何而来。看着这人的眼睛，周期又想起了儿时那硬控自己的湖景月光，这人眼神带着月光的清冷和湖水的柔和，自己被深深的吸引，一句话说不出口。
　　“小期？”温柔的声音响起，带回了周期的思路，也让美丽眼睛移开了，周期不禁埋怨自己舅舅来的太快。舅舅叶赢不知道自己被嫌弃了，看到床上人醒了，连忙走过来查看：“小词，还好吗？”
　　揉揉被自己抓的有点泛红的小孩儿手腕，秦词微微笑了一下安抚好友：“没事，我已经能看到小初实体了。”
　　周期随后就被到处找自己的父母带离，关门时，门缝里露出秦词和叶赢拥抱的场景。
　　大厦的倾倒只在一瞬间，第二天周期就被父母带着，踏上了逃亡的路，神色紧张的母亲不停的刷新着光脑，父亲从驾驶飞船到蹬三轮车，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会这么多交通工具。辗转数天后，一个安静的晚上，睡梦中的周期听到了母亲压抑着的哭声，睁眼看到父亲轻轻揽着母亲，吐出悲伤的轻叹。
　　“朗哥，小赢不是那种人，我不信。他怎么会私奔呢！”
　　“唉，我也不相信，但是现在人已经没了，多说无益。”
　　“父亲母亲，舅舅怎么了？”周期着急的跑过来，他隐约感觉到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这一切在母亲哭着将光脑上的信息给他看时得到了证实。
　　王室丑闻，王妃私奔，王妃被处死，情夫在逃......几个关键点跃入周期眼中，那个会陪自己玩闹，听自己说幼稚废话，告诉自己白日梦也算有梦可做的舅舅就这样被塑造成了一个出轨被处死的王室污点。
　　那个在逃的情夫，就是那湖光月色，秦词。

　　樊帆听到这里，一片疑惑，原主的父亲，是情夫，另一个父亲岂不就是周期的舅舅!那周期和原主，就是表兄弟，但是周期之前又说自己是原主父亲情敌，天啊，周期喜欢的，是舅妈？！
　　周期眼看着樊帆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敬意，不禁皱眉：“你在想什么？”
　　“无事，我尊重理解所有爱情。”樊帆心里翻江倒海，面上倒是一点儿不显。
　　周期直觉他误会了什么，正要解释，却见樊帆面色十分复杂的跟了一句：“但是你这爱上舅妈属实是太超纲了，在日本片里都是付费级别。”
　　“。。。。。。”周期虽然不知道日本片是什么，但是前半句已经让他明白这孩子在想什么了。“听话不听全也是遗传的你亲爸吧。”
　　“啊？”樊帆很疑惑，这故事还有后续？按照他的审核经验，虐文一般到这里已经是艺术了。
　　“爸爸！”清脆的声音打断了两个人奇怪的氛围，樊淼像个小炮弹冲进了樊帆怀里。黄渝啃着个苹果慢悠悠的跟着晃荡出来。
　　周期突然笑着将话题扔给黄渝：“听说温斯伯爵最近很得帝皇信任？”
　　黄渝一下下嚼着苹果，略带深意的看着他，周期平静的与他对视。
　　樊帆视线在两人之间打了个来回，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黄渝在无声的对视中率先笑开了，只是嘴角的弧度有些挑衅，竟然使得周身的气势有了些许变化：“王室那么多人，是个皇子都能被信任和抛弃，复杂的很，谁知道呢。”
　　周期听完也没再说什么，又转向樊帆，将故事结了个尾：“多年之后我又遇到了秦词，你父亲与我舅舅不是那种关系，你别把我放到你说的付费级别里。我只是追了你父亲，但是被你另一个父亲发现，被毒打了一顿。就这么简单。”
　　樊帆沉默。讲了一堆故事，原来只是你的个人传记，重点一笔带过！你作文偏题这么严重没被语文老师毒打十顿都算老师快退休了变仁慈！
　　周期说完个人传记就要回家了，出门时看着硬要喂樊淼吃自己剩下的苹果的黄渝，忍不住笑开了，若是那个地方都是这种人，某些事就不会存在了。
　　樊淼被黄渝抓起来洗澡去，有水花飞溅和二人嬉闹声传来，樊帆有些被周期的悲伤传记传染，看着远山发起呆来。
　　一静下来，耳边仿佛又想起熟悉的锁链声。
　　“帆帆，疼吗？”
　　“帆帆，我找了最好的工匠做的链子，金色的，你喜欢吗？”
　　“帆帆，喜欢是没有错的，你不能怨我……”
　　“别让我伤害你，我不想……”
　　自己就在这些话语和锁链中无力的挣扎，狠狠地辱骂，无比希望那些藏于心口的令人雀跃的喜欢，像是冰天雪地里的草，再也无法露头，看不到一点生机……
　　“哒”的一声轻响，让樊帆打个冷战回过神来，惊慌的看向来人，黄渝皱眉看着他，手还保持刚刚打响指的姿势，见他回神，放心的叹口气。
　　“想什么呢，一副恶狠狠的样子。”黄渝牵着他起身，“走了，洗洗睡。”
　　樊帆还想着和周期道别，结果回头才发现，桌子旁已经空无一人，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伴着月色回家，周期轻轻抚摸着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疤痕，像是最直接的惩罚记录。

　　宁采臣到了小山村的第一件事就是蹲在路边儿，联系尊贵的工具人六王子，黑夜里，工具人悠哉的走了过来，俯视他并且发出友好的问候：“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