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鸟入囚笼10 ...
-
一夜无梦,临戈一早就起来,换了朝服往宫里去,今日是大朝会,她再怎么也得去做做样子。
修坝和修宗庙虽然都说是修筑可里面却大有不同。
丢了前一个好差事又接受了个烫手山芋,临戈这个无所事事的王女怎么招也得被奚落几句。
“王女真是资质过人,修坝这种考人的事情都被王女揽下来,不愧是平昌王之后”
话听着没什么别的,只是明白的人一听就知道在说什么。
临戈睨了一旁说话的人一眼。
脸上露出笑,在那张脸上更显得恍若光姿让那官员话都停顿一下。
她很轻的蹙眉打量的看了一下女人,然后开口:“你是谁?我怎么没见过你呢?”
官员抬了一下巴,挺直腰杆,双手拢着牙笏微微前倾状似作揖。
“户部尚衣,李珍……”
“是刚升上来的,王女没听过也对”
姿态摆得低,但看着一点也不觉得谦卑。
朝中没多少人看好这个平昌王的独女,对于临戈的行径都是嗤之以鼻。
但明面上还是保持着应有的礼节。
有些脑子但没完全有脑子,知道王女临戈风流不务正业,却又不知道王女混起来是会咬掉这个人一层皮的。
她哦了一声,表情冷淡。
似乎情绪并不是很高,看着就有些肃然,周身散发的气势隐隐压迫人心。
将一些怕热的爬虫烤了一下便吓得不敢乱动。
官员碰了一鼻子冷灰,惺惺的走了。
随着宫侍拉长声调的一声。
圣上大步走上去,一片跪安声,临戈只是作揖弯了下腰。
这是圣上特许的恩赐,连着宣尘在见到圣上时都可以不用下跪,临戈时而跟着拜时而又不跪。
一般来说就是心情不好。
圣上在瞧见时动作顿了一下,点点头让爱卿平身。
启奏了几件事后,间接拉扯到修坝上面圣上这才有空瞧瞧临戈。
“临戈,对于修筑堤坝之事有何见解?”
临戈上前半步。
缓缓开口:“南部腹口广,出口窄,腹口广利于集水,出口窄利于建坝 ”
“南部北斜向地势最好,内下没有洞穴……”
圣上往下睨着她这个侄女,无所事事惯了,真到了事情又能说上几句,模样看着淡定真有几分能看出是她姐姐的血脉。
可惜,败絮其中。
圣上端着天威,嘴角含着笑临戈说完她点点头。
“临戈最近还是没有偷懒,有做功课”
临戈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笑,有几分不好意思又矜傲。
随后转到轻轻的皱眉,果然就听到上首问道:“可是遇到什么问题?”
“有什么要求尽管可以提”
临戈说:“其实也不是大事,临戈虽然这几日连夜秉烛夜读,可修坝与平常修筑之事不同”
“所学之识怕是要辜负圣上的期望,临戈受命以来,不敢丝毫松懈”
“方才户部尚衣李珍大人,跟王女交谈臣女发现大人对修筑之事精通且姿态谦卑,不争不强”
“多有启发,临戈学识青涩,希望能与大人一起共事好及时规劝临戈”
圣上闻眼锐利的眼神往下一扫。
“谁是户部尚衣?”
过来几息,众人中一个人颤着身子跪下去。
“臣在此”
一旁的老宫侍上去弯腰低声给圣上说:“是刚升上来的,之前在工部掌管的是修宗庙出入”
圣上笑了一声。
“好,那户部尚衣就去帮衬着临戈”
“一定在四个月内竣工。”
临戈垂着长睫,略微勾唇。
户部尚衣只觉得晴天霹雳,她好不容易高升,正是仕途发展的大好时机,却被分给王女去做修筑堤坝。
脸色惨白抬头想要说些什么,听着圣上坚决的话语,便知道没有再回旋的机会。
临戈回到府上,就见到含苕站在书房门前。
跨进书房就拿起桌上的信封。
含苕平静的叙述:“玄灯大师已经为殿下看过,身体没有大碍,殿下让王女放心”
“之前的事情,殿下说派人暗地里去查,王女不要轻举妄动保全自己以免被旁人抓住把柄”
临戈颌首。
信上字迹隽意。
含苕说道:“平阳郡身家清白的确不错,只是平阳郡还有个未婚夫郎,姓夏”
“平阳郡与夏云流乃是青梅竹马”
夏家往上数也是有名的大臣,只是夏府继明娘子战死后,二娘儿又劳累过度病死床前,夏府
上上下下全靠三娘子这个风名在外的撑着。
宗庙修葺原本是要落到三娘子的手里。
只是被临戈半路截了。
点到为止,事情断在这里,临戈看着信垂眸默了一会。
半响后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点燃。
火舌吞噬着字眼,很快化作灰白的烬,打开门一吹散了个干净。
——
日头随着时间渐移。
光影斑驳从小榻到地板,下人小心走动,打了珠帘给正君上膳。
正君喜静,下人伺候得就轻,关门合窗行走说话。
整个房间只有衣料裤脚摩擦地面扬起在光影里的灰尘。
用完膳撤下去,又端上来盘生肉,是喂正君豢养的黑蛇的,下人们发现自家正君不怎么开口说话每日跟其它夫郎做的消遣不同。
不会拿着书读更不会做什么男红针线。
每日除了必要的事情几乎都是在看着笼子里黑蛇。
目光沉溺又空洞。
偶尔与正君的目光对上,脊背发凉慌乱的移开眼神,如果说之前是因为王女对这位郎君宠爱现如今就是真正畏惧这位北渊帝卿。
等到服侍完,正君都是不需要他们在,所以都识趣的退下去。
年纪稍微小一点小侍出去后,松掉一口气。
“吓死我了,正君看着也太凶……”
他的声音不大,但还是有人连忙看了眼合上的门,抓着小侍拉远了些。
低声训斥:“怎么什么都敢说”
小侍被骂得缩着肩膀,连忙道歉。
“跟我说这些不作数”
“叫里头的听见了,你还能全须的站在这”
小侍认错良好,几句好哥哥便给糊弄过去。
“我今儿出去的时候,看见了一只刚脱窝的白毛兔子,就捡了回来”
小侍都是男子对于这类东西很容易产生兴趣。
一个一个追着问,在哪儿捡的,能养活吗?
小侍说:“以前跟着我娘养过兔子,这兔子已经可以吃些萝卜,好好养着能活”
嘴里嚷着真的,眼里放光扯着小侍的袖子让他带过去看看。
有些快的甚至从厨房摸了萝卜过来。
几个头低着看小小一团的白绒毛球,临戈对于府上人在一些方面还是放得松。
所以小侍敢带进府来。
“它好小的一只,真可爱”
“它的耳朵还有点粉,它吃了……这个会不会太大块了”
小侍怕扰到正君专门绕到后面的海棠树下。
但忘了今早为了给屋内通风,后窗的门柩打开还没有关上,他们说的所有话全都入了坐在桌前人的耳朵里。
“这笼子太大,它不会跑了吧?”
一人蹲着用手丈量了下,这样担心道。
“要是受了惊吓,乱跑掉进池子里,撞到笼子受伤怎么办?”
有人说道:“它是活物,不想伤着就一直盯着”
“等晚上回去,给它换点大的笼子”
宣尘看着还在试图从笼子里爬出来黑蛇,之前放它出来,结果一下窜得很快下人连忙拦在院子里。
又关了进去,黑蛇有些不太听话。
听到他们说守着,宣尘眼皮微动。
突然从旁边落下来什么东西。
小侍们盯睛一看是一本书,顺着落下的地方往上。
就见到正君悄无声息的立在窗前,登时脸上血色褪尽,噤若寒蝉的跪在前院请罪。
得到的是守着笼子里黑蛇。
下人心有余悸,又感恩正君不追究他们,连忙守起黑蛇来。
夜幕降临,临戈回到后院,从廊上走到拱桥。
石子路一路过去,她发觉安静得紧,连个过路的小侍都没有。
她加快脚下的步子。
门口的柱拦上蹲了十几个人,脑袋低着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在干什么。
下人们专心致志的盯着笼子。
生怕一眨眼笼子里的黑蛇便没了一样。
听见响动,回过头见到临戈,连忙见礼,她随意的点点头。
临戈一进屋,就见到人斜倚在小榻上,桌上放着刚洗好的水果,他正假寐可见惬意。
他自己倒是不一天守着那蛇,怕是也觉得烦了。
宣尘皮肤白,白到几乎是病态的,连皮肤下青紫的经血走向都可以看得清。
临戈小心动作,尽量不发出声音,躺在床上合眼。
到半夜,她被一块冰冻得一缩,停了一会那块冰继续朝她发起进攻。
她半睁开眼,发现是宣尘。
一脸认真的给他自己暖手,她迷迷糊糊的抓过他的手,第二日醒来在床上坐着。
看着一旁睡得安静的宣尘。
觉得还是要教他怎么用暖炉,要不然他的手老是乱在她身上摸。
正想着外面这时候传来惊呼接着躁动。
她翻身起床,随便套好衣服,打开门看到满院子乱成一锅粥,喝道:“吵什么?”
下人连忙给她跪下,一人面色痛苦的紧攥住自己的右手手腕,那只手鲜血淋漓的小侍脸上很快因为失血变得毫无血色。
有人慌张道:“王女,那蛇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