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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鸟入囚笼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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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府医”
下人连忙去了,一路小跑。
一顿鸡飞狗跳,府医擦擦额头上的汗给王女禀报:“蛇虽然不是剧毒,可一旦被咬了血就很难止住”
“王女还是要多加小心”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打杀掉,只是府上的人都知道这蛇是正君带来的爱宠。
王女平时最讨厌这类东西都忍了下来,可见这位正君有多受宠。
他们不敢多言。
临戈回过头就看见宣尘站在廊下看着笼子。
目光沉沉,他缓步走过去,蹲下来。
察觉到有庞然大物靠近,察觉到危险的黑蛇激进了起来,前段蛇头的位置支撑起来似乎随时都会发起攻击。
修长的指尖搭在笼边。
十分危险的动作,可没有人敢开口,正君带给他们的压迫感要远超那条带毒的黑蛇。
突然的。
黑蛇动了,朝指尖咬去。
临戈及时拉开,让黑蛇扑了个空。
宣尘目光变得粘稠犹如沼泽缓慢的将挣扎的猎物吞噬进去。
他将笼子提进了屋里,这让临戈十分想换个屋子睡。
两人成亲不过数月,要是此刻分房睡,看起来十分符合临戈的作风,圣上顶多斥责几句。
圣上多疑,怕是又要给她借口塞些人进来。
宣尘不是圣上的人,但后面塞进来的人就说不好了,她有点头疼。
进了屋,她看了宣尘一眼总觉得有点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果断放弃再想。
她看着小榻,今晚上又得在小榻上将就一晚,那条蛇乱发疯。
死不了和咬一口是两回事。
夜里醒来是临戈暂时没想到的,鼻尖是淡淡的血腥气,她对这种气味极其敏感睁开双眼。
眼底清明,偏头朝一边看去。
宣尘还没有睡,屏风挡住了部分身子,她不能完全看到全部。
床边铺在地上白毛兽皮毯子几朵鲜红的梅花滴开得极艳,她缓缓起身坐了起来。
那条蛇死了。
临戈前几天还看到眼前这个看起来冷漠至极的男人在轻柔的给蛇受伤的位置换药,动作很轻柔。
宣尘冷淡的看她,目光没落到实处,只是一眼便收回。
重新看着地上那一摊的狼藉。
白色里衣袖口处沾上点点斑驳的血迹,他盯着地上已经没有声息的蛇,眼里罕见的出现了一丝茫然。
很快那点茫然再次被空洞重新填满。
恢复一如既往。
他站起身,在一旁的铜盆里洗净双手。
淡淡的鲜红散在水里,他取下一旁的帕子擦干净手,慢条斯理一根根擦干净手指。
临戈知道这蛇留不久,可没想到会这么快。
她叫人上来打扫干净。
下人闻到血腥味再看到地上的那一摊,胃里直往上翻涌。
临戈淡淡道:“这蛇不太听话想咬正君,便不用留着,丢去后山喂鹰”
“是”
下人手脚麻利的清扫。
里里外外用水拖擦干净,打开窗通风。
半个时辰,房间里便没有任何气味。
宣尘没有理会任何人,自己换了衣服便重新上床合上眼,似乎只是如往起夜了一次。
丝毫不受影响。
只是下人收拾干净重新合上门,床上原本一直闭着眼的宣尘眼睛睁开。
临戈已经重新回到小榻上,安心的睡去。
两人之间隔着屏风,宣尘能看到的只有她光洁的额头和直挺的鼻梁,桃花眼睁开时很亮此刻闭上长长睫毛微弯,将她整个人显得无害。
下人在擦拭床栏上的血迹时,尽管克制还是整个人在发颤,他很怕他。
她并不害怕,看见那样的场景也只是略微挑眉。
看起来是嫌弃更多一点。
他眸子闪动空洞深处一丝丝血红开始聚集。
诡异又妖冶。
临戈总觉得脖子凉嗖嗖的,拉了一截盖住才好些。
第二日不用去大朝会,头一天晚上又折腾到半夜才休息,临戈睡到日上三竿。
隐约间听到门轻轻吱呀一声。
轻轻哒哒什么东西冲了进来,几下熟练的窜到床边就要拱被子,雪白的绒毛尾巴摇得都快要飞起来。
下一秒被子里发出凄厉的狗叫声。
临戈瞬间惊醒。
“雪獒”
摔到地上的狗子闻声飞快的从小榻上窜过去。
在临戈怀里发抖,临戈摸着它的头安抚低声呜呜叫的情绪,感觉到一道冷漠的视线她抬眼就看到宣尘正盯着她怀里的雪獒。
估计是雪獒习惯的往床上跑,结果撞到了那位煞神,摸着摸着她觉得手里的手感不太对。
低头一看,雪獒养得溜光水滑头顶的毛少了一大片。
她睁大眼睛。
丝毫不手下留情,雪獒平时被她惯着。
傲气得很,不知道是宣尘给它猝不及防的一手痛到了还是被宣尘周身的阴森气息吓到。
这会夹着尾巴,直往临戈怀里钻。
嗷嗷嗷的叫。
临戈抱着瑟瑟发抖的狗子出去,让人挑了好几个大骨头喂,这才安静下来,前爪按着骨头啃。
平阳郡是舍不得放雪獒回来的。
奈何临戈催得紧,雪獒又满府的乱撒野将他父君每日细心将养的花给折了干净。
只能将其送了回来。
夜里,临戈在书房里一边摸着狗头一边看最近暗线送来的信件。
抬头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
起了风,门窗吹得呜呜响像是窗户纸都快要给捅破。
窗外的书吹得左右乱晃沙沙作响,烛火摇曳明明暗暗,骁音连忙去关上窗。
烛火才亮起来。
一道白光劈开暗沉沉的天空霎时照亮一片天地,紧接着就是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的落到房瓦上。
临戈喜欢听这样的声音,圣上交给她的修筑堤坝已经晾了半月。
该做做样子捡起来。
王女忙着修筑之事歇在了书房,下人路过书房都压低步子。
大雨倾盆而至,近日上升的温度也在刹那降得很低,让人觉得发冷。
雨被大风吹斜湿了一片,亭子廊上的石砖。
白纱被风吹得卷成一团,湿哒哒的贴在柱身上。
王府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外出采买,偏偏今日上午还日头高照,下午天色就不太好,掌事的连忙催促着下人将东西搬上马车。
“快点,后面的那个……快跟上”
他扬声叫道才从后面跟上的小侍。
马车驮着货物,从王府后门进到厨房后院,府里已经掌起了灯烛。
地上零零散散落了雨。
众人忙成一团,没有注意到一个小侍偷偷溜出去。
宣尘每日都要沐浴,屋里一贯焚香,换了新的里衣才上床。
他向来歇息得早,下人都早早退下。
房间里极其安静一点动静都能听到,他偏头看着这个偷偷摸摸进来的小侍。
身上穿的是小侍的衣服,脸上覆着面纱。
神情却跟那些服侍的小侍不一样,打量试探还有些情绪宣尘看不懂。
两人四目相对。
对方率先开口。
“你就是北渊质子?”
宣尘并不回答,那人觉得眼前这个漂亮到羽化先去妖孽男子一点也不好。
高傲藐视他们这些歌倌。
他长着一张清冷的眼,生气时,眼睛更加细长会自带一种锐利。
美的具有攻击性。
在来之前就听说过花楼底下关养着的质子。
举止诡异还喜欢带着一条黑蛇,他在房间里扫视一圈,没有看到所谓黑蛇放下心。
他忍着躲开宣尘的眼神。
说道:
“花楼歌倌,是,是……”
话顿了顿,临戈对待身边人向来都是划分清楚界限的,能有片刻的温存已经是身份低微的他修来的福气。
他不该来的。
只是忍不住,忍不住想要看看这个嫁给王女为正君的男人。
他抿紧唇。
“侍候过王女”
宣尘垂下眼睛已经没再听,耳边嗡嗡作响脑子跟着搅成浆糊。
思绪都慢下来,他的手放在被子上。
鲜红的刺绣衬得手越发修长纤细,虎口处的小痣愈清楚。
从早上时,就已经不好,他对痛楚察觉慢。
等后知后觉出痛意,已经漫渗到最深处,病入膏肓。
房间里烛火只留了供起夜的。
床上的纱帐放下一半,将人半隐在阴暗里。
那人最初没有发觉。
直到宣尘猛的倒在床上,他被吓到随后轻声叫了几下,没有回应。
鼓起勇气上前,掌灯近到宣尘面前,发现这人脸上带着脖子都泛起不正常的红晕,他伸手探额头。
滚烫的温度让他的手缩回去。
发烧了。
临戈才刚刚熄灭烛火躺下,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睁开眼问道:“何事?”
“王女,正君高烧不退”
她起床套了衣服,打开门想问问怎么回事,却没有看到任何人。
一边往后院走一边系衣服的带着,老管家寻夜看见王女脚步急匆匆,身上单薄连忙上前给披了披风。
“王女这是做什么?这半夜风寒仔细身子”
临戈说道:“方才有小侍来敲我的门,说正君高烧”
老管家连忙吩咐下面人去请府医。
到后院的时候,灯烛都暗着,一路过来早就惊动了整个府的下人。
不一会整个院子灯火通明。
临戈看着床上倒着的人,一把扯开碍事的帘子,探手去摸。
眉深深的皱下去。
宣尘整个人陷在被子里,看起来像是怕冷,半张脸都遮住了。
身上汗湿,像是才被从水里打捞起来的一样。
乌发雪肤连嘴唇都烧得充血。
发丝汗湿紧贴在脸上,府医搭了帕子号脉。
临戈坐在床边,问跪在一旁贴身伺候的两人。
“方才来报的是谁?”
两人面面相觑,一人低声回话。
“今日正君没说过身体任何不适,而且向来歇息的早,奴们不知”
“也没人去跟王女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