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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鸟入囚笼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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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戈用灯扣压灭了灯芯,只留下桌上的一对喜金红烛,烛火摇摇晃晃的。
照得人脸上也昏暗不清。
时间还早,两人只能干坐着,临戈是早就累了靠着床就有点昏昏沉沉的。
只是膝盖隐隐发痒不太舒服。
她一直没能睡着。
宣尘端正坐着,方正雅致,看起来似乎一点也不困。
临戈迷糊间听到细微轻响。
脑中一下清明。
睁开眼睛看向宣尘,顿了会反应过来。
迟疑的开口:“你饿了?”
“没吃饭吗?”
宣尘从卯时就被人拉起来开始梳洗换衣,身上的衣服又重又多,一层叠着一层。
腰间收得极紧,怕弄脏,梳妆的小侍根本没给他吃任何东西,连水都只能抿上一点点。
看宣尘还是依旧不太想搭理她,临戈也觉察到这似乎是他的习惯。
直接动作比说话要多,因而她不太在乎。
并且她这个人有些毛病,就是对于自己划分领地的东西会很在意,当然这种不是代表她真的喜欢。
只是生而带来的天性,对于自己的人,东西会有更多的一份耐心。
这种暗自潜在的天性她自己甚至都不太意识得到。
宣尘和她睡了虽然是意外事件,但事情和他没关系,临戈自然而然将他划分到了自己的东西里面。
花了更多些的心思。
床上虽然有些东西,可到底比不上热食。
男子向来娇气。
临戈见过小倌只是吃了半口的冷饮便要痛到脸上没有血色。
不敢让他吃这些。
对他说:“等着”
宣尘看了她一眼,眼神平淡。
临戈走到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了字,待墨迹稍干就卷了从窗口的小洞塞出去。
曲起手指敲了两下。
很快的,窗里剩余的半截纸被力抽去。
跟着传来三声咚咚的响声。
临戈回过头便看见宣尘在看她。
见她转过头,又若无其事的移回目光。
很快的,一个食盒被送了进来。
临戈把东西放在他面,炒了几碟小菜,菜色模样连着盛饭的碗都是好看的。
“吃吧”她半倚半坐在桌边说
见人不动,临戈拿了一双筷子挨个夹了吃。
笑道:“没毒”
而宣尘还真的就开始吃,临戈怔了下,不知道她怎么在他心中是这么一个恶毒的人。
又觉得好笑。
摇摇头放下筷子,宣尘吃饭很文雅但能看出他是真的饿了。
准备的两人饭菜,几乎都没剩多少。
吃完饭时间算着也差不多,她对着宣尘笑了下。
“可以去看你的那条小蛇了”
宣尘跟在她的身后,临戈吹蜡烛他跟着,换衣服也跟着。
临戈看他,说:“你不换衣服吗?”
他低头看,几秒后很快的开始手动脱衣服。
两人从后门暗室出去,一路通向北面药司坊,架子上放着各种晒干的药材,淡淡的药香在空气中飘荡。
临戈站在一边离笼子几米远。
给宣尘示意。
笼子里蛇蜷缩盘成圈,在看到蛇的时候宣尘的眼睛变得和缓,没有那边锋利。
他上前手搭在笼子上。
蛇被动静惊醒,闻到了熟悉的味道,随即找到来源。
温顺的缠上宣尘的指尖,黑色与肤色形成鲜明的对比,临戈这才注意到宣尘白的有些太过,连皮肤下青紫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失去些健康的光泽,泛着病态的苍白无力感。
临戈接触到宣尘的眼神,摇摇头拒绝。
“它的伤还没完全好,放里面是怕它乱跑,现在还不能放”
“反正你以后就住府里,到时候可以随时看它”
宣尘的目光移回去,在蛇身上多停留了一会。
似乎是同意了她的说法,没有再继续坚持,低着头将缠在他手上蛇拨弄下去。
看完蛇又原路返回回去睡觉,临戈在宣尘冰冷视线的凝视下没能坚持自己是王府的主人,要睡床。
在屏风旁的小榻上蜷着将就了一晚。
次日一早就溜出房间朝书房去。
骁音将一封书信交给临戈。
“王女,这是北渊那边传来的”
宣尘的调查。
临戈打开信纸,信上事无巨细都简单概括,宣尘是北渊圣上第四子。
不受宠爱。
所以被父君从小关在地下不见天日,所以长到十六岁才放出来。
却也是被送来当质子的祭品。
她算是明白为什么宣尘有时候做出的奇怪举动。
太久的时间关在封闭的地下。
花楼里接触到的人,能让他有简单的言语表达已经是很好的。
坐的端正又标准拿木尺刻出来的一样。
又像花楼的小倌随意在女子面前宽衣解带。
临戈道:“撤人回来吧”
“是”
含苕冷静开口:“既然跟……正君没有关系,主子我们该怎么查?”
“先不查”
“可……就这么算了吗?”骁音不甘心。
临戈道:“既然要来算计我总该不止这一次才是,现在人收紧了尾巴怕被发现,继续查估计也摸不到什么,再来一次总该让她露出来”
新房内。
阳光透过窗柩柔和的撒进房间。
青石板低干净的泛着冷光,红木圆桌上面还摆放着两杯酒,红烛已经燃尽烛泪顺着淌在桌面凝固。
光线中细微的飞尘裹着光翻飞上扬。
王女府上没有男眷,晨起事宜她根本脱手不管,府中不严苛。
所以睡到此时也根本不会有人来扰,临戈溜回去的时候宣尘还没醒。
她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看。
宣尘睁开眼睛盯了会纱帐顶上的绣纹,神情呆滞。
突然一张笑颜闯了进来。
他瞳仁微微放大了些,脸上绷紧。
随即抓住一旁的睡枕砸上去,临戈一手抓住。
睁大眼睛:“怎么还打人?”
她好吃好喝的供着,连床都让给他睡自己挤了一晚上的小榻。
得了这么结果。
看清那张脸后,宣尘没再动作只是冷冰冰的那眼瞧她。
墨色眸子里毫无情绪起伏。
衣领在方才已经敞开,他浑然不觉般掀开被子下地,仿佛临戈不存在。
换上衣物,临戈看着他坐在镜前梳洗,气质悠然自得落落大方。
觉得自己好像才是外来的人,看得她目瞪口呆。
等一切弄完,宣尘走到暗室的门前,就要进去。
临戈连忙拉住他。
“现在不走这边,我们走外面”
越走近药司坊,药香味越浓,行走间衣袂翻飞带起浅浅药香。
临戈并不觉得好闻。
有些头晕脑胀的站在一边,她发现宣尘似乎真的很喜欢那条小黑蛇。
一直重复着抚摸,像是不会厌倦。
临戈不明白那个滑溜溜冰凉的无毛东西有什么好的,让这人恨不得马上抱在身上。
她有些无聊,目光落到药材篮里。
每个架子上放的东西风干程度都不同,认识的药不多,随手抓了一把篮子里的山楂片,扔进嘴里嚼。
还没吃完手里的。
就听见哐当一声,目光扫过去装蛇的笼子已经摔在地上,眉蹙紧跨步走过去。
拉住宣尘的手。
“它咬……”
宣尘猛地收回手,黑眸里墨色翻涌犹如黑色铺天盖地笼罩,又像是沼泽吞噬暗藏凶机。
让人不寒而栗。
他死死的盯住临戈。
“假的”
目光交织有片刻停滞,很轻的一滴液体落地的啪嗒声吸引了临戈的视线。
视线下移。
她看到他另一只手里紧握的黑蛇,蛇嘴裂开,明显是被人硬拉着撕扯开的。
修长白皙的手指沾了血虎口的小痣都因此有些妖冶,垂直而下的地面几滴鲜红的血淌在上面。
鼻尖似乎能嗅见丝丝血腥味。
对于宣尘这般,她略微诧异随后正色神情。
斜看了那蛇一眼,她之前来看蛇只是远远看着。
不会像如今这般近。
眼前的蛇,蛇身虽然也有伤,不过明显不是之前的那条。
迎面杀气袭来,她抬手阻拦。
“等等”
宣尘握紧手里的玉簪,圆头尖尾通体碧绿色的,顺着簪子往上看宣尘浅色眸子里丝毫不起波澜。
看不出他现在是生气了,还是很生气。
这根簪子朝她的脖子去的,下手也是毫不留情,震得临戈手臂发麻。
这属实让她惊了一下,丢了根小泥鳅怎么跟掘了他祖坟似的。
好歹现在她也算是他的妻主,一点夫妻情面都不顾。
“你那小东西要到处跑,我能怎么办?又给上药又是好吃好喝供着……它不知道好歹”
察觉到手中用力,她连忙服输。
“别急,你确定昨天晚上的蛇还是那个”
宣尘手中用力。
“好好好,那说明丢的时间不久,我找人问问”
“你要不先洗洗?”
她有些洁癖,看着血有些碍眼。
宣尘握紧簪子,面无表情的朝她的脖子对准。
“来人”
她扬声喊道。
提前扔掉宣尘手里的蛇,让他在水里洗干净手连簪子都冲洗了,拿帕子擦干。
等收拾好。
院子里已经跪了一地的人头。
黑压压的一片,临戈随手扔了帕子,坐在下人抬上来的椅子上,向下睨了一眼。
冷冷地问:“蛇呢?”
声音不大,但具有威慑意味。
过了片刻一只手颤着举起来,指了指在地上已经死掉的蛇说:“不是在吗?”
临戈瞧了一眼只是一个年级尚轻的小侍,估计连府中的事物都没摸准神色难掩临戈带来的紧张。
她偏头。
问:“昨晚这蛇一直由谁照养?”
沉默了会,临戈要不耐烦的时候,哐的一声,一人在洒扫过的湿石板上磕了个重重的头。
声音连着人都几乎要抖成一个筛子。
“请王女恕罪”
“奴今儿个一早想着给再换换药,就把笼子打开了,没想到那蛇……跑了”
他面色惨白跪着身子往前拖走了几步连忙说:“奴一直在找,已经找到了,只是……没来得及……
拿回笼子来,请王女开恩”
“在哪儿?”临戈道。
下人连忙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竹筒,打开盖子放在地上。
一条黑漆漆的软体动物滑了出来。
丢失原本就是错,他妄想着能在王女发现之前找到,所以找了条相似的放进笼子,是为欺瞒。
“奴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临戈摆摆手打断他道:“打十大板子”
见蛇往阶梯上爬上来,她后退两步,意识到院子里还有很多人。
清咳了一下缓下动作转身道:“让人传早膳”
跪着的下人楞了一下,随即又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激动道:“多谢王女开恩”
众人抬头只见那条全黑的蛇物上了一个好看男子的手上盘着。
不多时,府中人便领清了这位正君在王女心中的位置,恭敬的请安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