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命》粗陶茶一碗

2、第二章：龙玦换刀

　　赵义顺小心地将包裹得严实棉布揭开，他口中的灵物也就露出了真面。

　　这是一块上好的青玉器。玉身温润通透，被雕刻出动物形状。这动物鼻头上翘，眼睛微凸，鄂下有网格装的纹理，颈背上似鬣毛，还保存着在风中的动感。这是一只造型简素的青玉龙玦。

　　“不得了！”

　　林婆眼中一亮，在腰间擦了两把手，才小心的接过来对着节能灯的灯光细细的看。

　　“厚重、稚拙。”她将龙形玉玦打量片刻，沉吟：“我以前见过一只玉猪龙，跟这个大类，像一个地方的。”

　　“你这东西最好是来路正经。”林婆摩挲了一下玉质，感叹一句。“嘿，红山货。”

　　“消煞平戾的瑞物，刚好和灾兽相克，这也是你能借它避祸的原由。”林婆看完，思索片刻，将玉玦还回去。

　　赵义顺赶紧接过来，用细棉布仔细包好。

　　“但有这东西，灾兽不会跟着你。你又和它有恩怨，脱不了的因果。你等着。”

　　林婆抚掌一拍，又起身进屋了。

　　赵义顺没脾气，让等着也不多问，就光着膀子看院子外面，像是透过木门能看见那只灾兽一样。

　　“这是一把唐刀。”

　　不大一会儿，林婆从黑黝黝的屋子里，捧一柄未作掩饰的刀出来。

　　身长，刃直，柄以铁环相缀。环首刀单刃厚脊，百炼成钢的刀在沙场成就了煞气。这是一把凶物！

　　“既是虎，当以横刀相配！”

　　像是同刀相呼应，门外传来撞击之声。赵义顺想着柿子树下的雾气，或许已然化作了一头老虎出来。

　　他听着动静，仔细打量刀，点头，确是一个路数的。

　　“我用刀换你玉玦，给灾兽栖身之所，如何？”

　　“以后它要一直跟我？”赵义顺顿了嗓音，眉头拧在一块儿，不大乐意的样子。

　　“别无二法。”林婆想了想解释道：“灾兽如果没有寄生的物品，养在外面灾气自生，久了就会引发灾祸。它被你撞出来，算是有了羁绊。它的制造的祸患，因果有一半会显现在你身上。比如它杀人，警察会把你当嫌疑犯。”

　　赵义顺哽了一口气。

　　“换。”他听见自己的嗓音从喉咙里冒出来。那玉玦是个灵物，他原来是想留一留的，境况却不由他选，但能换了刀解决一部分麻烦他也不遗憾。

　　林婆露出一个笑，将刀平举，推给赵义顺。赵义顺放下玉玦接过唐刀，伫立不动。

　　林婆从容走到木门边，像给赵义顺开门一样，错身让小虎扑进来。

　　“吱呀~”

　　木门颤动出声，院子里唐突的涌动起血色的雾气来。

　　来的虎崽看起来不大，整体呈橘黄色，在背部和腹部两侧的皮毛上间隔着斑驳的黑色条纹，腹部下侧基本为白色。除去额头上显著的“王”字条纹，就是那双圆溜溜的眼睛。看人目光凉津津的。一下子就消了虎仔自带的娇憨气，让人只觉得心头发凉。

　　赵义顺吓得往后躲，那虎仔却没像往常一般冲上来就挠，就打，而是略有警惕的站在院子的一角，目光先盯林婆，确定了没有敌意再看赵义顺手中的刀。

　　“好虎，我跟他商量着用这把刀了解和你的恩怨，让他做你人间行走，奉养你，如何？”

　　林婆蹲下身，与虎平视。赵义顺见状也蹲下身，将唐刀搁在虎面前。

　　虎不发言，直直盯着林婆苍老发皱的脸。

　　林婆微微一笑，和蔼可亲。

　　“他不敢也不能欺你。他那玉玦与我的横刀做了交换，刀给你养身，玉玦给我镇宅，他捡回一命，都不亏。”

　　这回虎崽没看林婆，而是歪头看赵义顺。赵义顺一脸平平无奇，神色肃然。

　　“喵。”这是点头同意。

　　“那交易完成。”林婆伸手在虎头上撸了一把，毛绒绒的触感，和真的不差。

　　“喵呜！”虎有些机警挣开，带了几分恼怒。

　　“嘿，那赵家小子你以后就带这刀。灾兽的供奉嘛就是天灾人祸，到点了，你只需要往有事儿的地跑。”林婆在赵义顺眼皮子底下将青龙玉玦收好。

　　“也不需要多少牵连，它自己去吃饭。这个就应不到你身上。”

　　赵义顺眼皮一跳，总觉得麻烦事不会少。

　　“刀呢你也要用，务必将小虎逸散盘踞在刀上的灾气发出去。”林婆的目光变得幸灾乐祸起来，“不过要是差个一星半点也没关系，也不会让你咋样，嘿嘿，就倒点小霉。”

　　“喵。”虎仔撩了一下眼睑，叫一声表示它还是不会让自己的人间行走死的。赵义顺听懂了这含义。

　　虎化身红光附在横刀上，刀如同淬炼一般抖落出些许黑灰铁锈，又回归寂静去。赵义顺拿着刀，只觉得烫手。

　　林婆拍拍手，站了起来。

　　“事情也算完，你去用这刀劈点柴火，也算是适应下发灾气。我做饭去。”

　　赵义顺站在原地还有些愣。他抚摸着刀身脊背上“百炼成钢”的铭文，咂摸了一下嘴。

　　赵义顺在林婆家歇了一夜，夜里横刀搁在床头。他起先不敢睡，但左思右想以后日子还长，总不能不睡。想通这点，他就睡了。

　　但他不知道，等他睡过去，化身为虎的动物在夜里盯了他半宿。

　　那圆溜溜的眼睛里，目光凉津津的。

　　第二天一大早，赵义顺起来在院子里又劈了一次柴，将林婆柴垛子里的圆木劈完，吃了早饭，准备要走。

　　林婆在院里喂鹅。“我跟章小子说了，过会儿岔路口等你。刀呢你带着走，安检肯定没法子过的，你自己想办法咯。平时也别露相，这会可不比那些年。”

　　赵义顺点点头，私藏文物，也是挺刑的。

　　“然后是记得供奉，哪天要是估摸着死了给我打电话，刀不能落外面，嗯？”

　　赵义顺还是点头没话说。

　　“平时没事儿可别找。去吧。”

　　赵义顺自己开了一回木门，“哐当”一声带好门，赵义顺站在院子外就看见那棵柿子树。想了想，他过去揪了两颜色发青的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