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1、621.拜访 极乐明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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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乐宫/\极乐宫/
说来惭愧，明明当初差一点就进极乐宫了，陆昭昭对极乐宫也很感兴趣，然而却到现在，才登门拜访。而对极乐宫的第一印象，则毫无疑问是——
赏心悦目。
从飞舟向下俯瞰，整个极乐宫坐落于群山之间，山脉如环抱之臂，将一颗极乐明珠拥于怀中。层层错落，三境九峰，谷地、山峦、云雾，共同营造出一处世外仙境。
漫山遍野，群英开遍，这是一处花草的国度；三步一景，五步一园，这是一处美的国度。行走在其间，便如行在美的海洋：景是【野芳发而幽香，佳木秀而繁阴】，是【桃花流水窅然去，别有天地非人间】；人是【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是【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往来弟子杂役，竟不见一个有碍观瞻的。自然，这并不是说人人皆天生丽质，也有许多长相普通者，然而都衣品绝佳，气质各异；乃至有样貌奇特、对常人而言或许很“丑”的，却妆容、穿搭合适，便勾勒出一种奇异而风格独特的美感。
各种不同的美，在此碰撞，共存，互相映衬。进入极乐宫，就好似进了画中一般。云霞、流水、花林，加之美人绘作长卷，令人步入此地，便沉浸其中，为这美丽所慑服，感到一种惬意与惊叹。
好美的一个宗门！
陆昭昭完全被抓住了心神，一双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被这赏心悦目的一切给打动；却浑然不知步入这个世界的自己，亦是他人眼中一道多么赏心悦目的风景……固然，陆昭昭素来能够欣赏美丽，可一个如此懂得美的宗门，更能欣赏她的美丽。
一路走来，也不知多少门人瞧见她，就好像失了魂魄，跌倒的，撞人的，不乏有之。哎哟声此起彼伏，乃至有踏空行过的修士跌落下来，砸进池塘中，惊起一只白鹭。陆昭昭注意到，惊讶地望过去，好在那人没什么大碍，浮在水面上冲她露出傻笑；于是她也哭笑不得，冲他露出个善意的笑容。
于是，“事故”更多了，乃至有人掏出宝镜，开始群发：
【陆离修士来我们宗门了！！！】
什么？为什么能确认那是陆离？开玩笑，长成这样还不是天下第一美人陆离？这世界上能有什么人比她还好看？女娲吗？！
一传十，十传百，陆昭昭总觉得人好像越来越多了。不过进了寒玉峰，便见不到什么人了。那些狗狗祟祟跟着她的极乐宫弟子也遗憾止步，看来查师师所居的寒玉峰，是一个闲人勿近的私人地点。
不过，玉怜香并没有松开她的手。
他的姑娘多受欢迎，玉怜香是很清楚的：就连他自己，也在初见的第一面，便被打动了心神（擂场不算，那时她还年幼），实在很能明白小姑娘漂亮到什么程度，而这种程度的美貌又有多大的杀伤力。固然，玉怜香绝非小性的人，也绝不会因为吃醋或占有欲，就去干涉陆昭昭自己的选择与生活，但……当其他人的目光都惊艳地落在她身上时，他心中的的确确，是有点紧张的。
她大约察觉了这种紧张吧，所以方才走在路上时，悄悄地就牵住了他的手。而玉怜香……玉怜香默默地回握，心神安定下来，与她并肩而行。
耳尖有点红。就修仙界的风气来说，虽然说不上保守，男女公共场合手牵手还是比较少见的。可他心里实在开心，这会儿也不愿意放开；口中倒是坦然自若似的：
“查姐姐喜静。寒玉峰人不多，说来倒是与温兄的竹峰，多少有几分类似。”
查师师是极乐宫长老，当代宫主的师侄，亦是魏序所钦定的下一任宫主，地位之尊崇不言而喻。却并不是一个爱管事的性子，至少，从天魔之战后，便不再是了。
本该领有宗门事务，如今也只做一个闲人，闭门不出。说像竹峰，更像梅峰，不过只论风景，那是两处都不像，倒会叫人想起，桃花源来。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青年牵着少女的手，拾阶而上。本该很长的路，在缩地成寸的神通下不过尔尔。不过，他还是适当地放慢速度，让女孩得以悠然地观赏景色；直到转过最后一处转角，复行数十步，天光破开花林流淌而下，豁然开朗，八角凉亭中，一道人影静坐，遥望连绵的远山。
檐角之下，护花铃发出清澈如泉水的叮铃声。似也察觉来客，女子微微侧头，抬眸看来——
这是陆昭昭第一次见到查师师。
该如何描述，这一刻的心情？震撼？似乎少了几分韵味。惊艳？又好似犹且不足。女人分明只是坐在那里，只着素衣，却还更胜于吴刀剪彩，明妆丽服；不施粉黛，只一木簪挽起长发，却还盖过鬓挽青云，眉分新月。
当她抬眸看来，无论是天光、云影、水波、花林，都尽皆成为她的陪衬。陆昭昭从前读【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今日这文字才走到现实来；她也曾背【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可如今才知，轻云之蔽月、流风之回雪，究竟是何种风姿。
而这如玉一般，如雪一般的人儿啊，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她莫非真是存在于俗世的人物？尘世哪里生得出这样的明珠，她像一抹月光，一片新雪，一个无法触及、镜花水月的梦。
是明月。明月高悬。
独独……照我？
无意识地，她松开了身旁之人的手，如梦游一般，上前半步。
“……姐姐。”她轻声道，就好像害怕惊醒自己似的：“……你是月宫来的神女么？”
神女露出些许讶异的表情——天啊，她惊讶起来，也这么好看——随后露出一点，一点点温和的笑意，就好像天山的冰雪逐渐融化，枝头绽放了第一抹新芽。
“若我是神女。”她轻声道，声音也好似空谷清泉，娟娟流淌：“我们定能在蟠桃会上遇见了。”
她轻轻招了招手，陆昭昭像小狗一样要欢快地跑过去——未果。因为被玉怜香拉住了手。她甚至舍不得腾时间回头看他，只瞥他一眼，眼神就黏在查师师身上；玉怜香却没放手，郑重、不容置疑地将五指扣住她的五指，才同她一同走入亭中：
“查姐姐。”
陆昭昭也紧跟着，脆生生地喊一声“查姐姐”，眼巴巴地盯着她看。查师师又笑了，她显然觉得眼前这个姑娘挺有意思，也不介意她灼灼的目光，主动为她倒了茶水。
“惜玉自己来。”
她说，就不管玉怜香了，只冲陆昭昭微微颔首：“尝尝茶水。我自己种的茶，外头寻不到的。”
陆昭昭于是殷切地举杯，眼前一亮：“好香！”
既有如雪的清新微凉，又有花朵的馥郁芬芳，带着一点点的苦涩，却更是映衬出那花上清露一般的美味。玉怜香也自己倒了一杯——他甚至还牵着少女的手，宁可用灵力来倒，也不愿意松开。
“查姐姐的手艺，又长进了。”
查师师叹口气：“你这孩子，打小嘴甜。我哪里有什么手艺，这茶是我种的，但种下就不管了，都是嫣嫣弄的这些茶叶，我不过煮一煮罢了。好在你既然寻得一心人，今后也不必拿我练习，有什么招数，且跟弟妹使去。”
又看向陆昭昭：“你若喜欢这茶，我叫嫣嫣多给你拿些。我们极乐宫花茶繁多，美容养颜，比不上那蟠桃，倒也可堪一用。”
陆昭昭殷切地看着她，有点羞怯地点点头。颜狗属性俨然已上线……亭子不大，她坐得离查师师很近，近距离感受着这份美颜暴击，有一种无法呼吸的错觉。
眼巴巴地，眼巴巴地看着，跟望着主人的小狗似的。又把查师师逗笑了：“怎么？一直盯着我瞧，莫非我脸上有什么东西？”
陆昭昭说：“我在悟道。”
“唔？”
“我听说【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我见查姐姐，便如见这世间之美，至美之道。只觉怎么也看不够。想来参悟这世间至理，需得细细观察、琢磨，记于心间……自然是在悟道。”
查师师又露出了那种惊讶的表情，随后，眉眼都弯起来。她的表情一直很淡，眉目中带着云雾一样的忧愁；此刻舒展眉目，简直好看得如画一般，实在迷人至极。
“你……是叫做陆离，对么？”
她问。陆昭昭试图抱拳——被玉怜香牵着，没抱成，只能点一点头：“天衍宗陆昭昭，道号陆离，见过查前辈！”
女人温和地微微颔首：“极乐宫查师师，名号便不提了，左右没什么可说的。”
细细盯着她瞧了片刻，略略沉思，便将脑后的发簪摘下，任长发披下，抬起手来，将那簪子插入少女的发间。
“初次见面，我一时也不知为你准备什么礼物才好。这发簪是我常用之物，有些聚拢灵气、凝神静气的功效，若不嫌弃，你就收着，且当个小玩意。晚些我再给你备些别的东西……你喜欢衣裳，还是首饰？或者吃的，用的？”
把自用之物送人，在修仙界不算冒昧。因为这种一般都是自己使用的，对修行有益的宝物，所以往往送这种东西，反而是关系亲近的表现；长辈送小辈这种东西，就好似凡人送家传的手镯一般，是一种毋庸置疑的认可。陆昭昭一点也不介意，很高兴神仙姐姐给自己戴簪子，道了谢，眨巴眨巴眼睛：
“姐姐给的，我都喜欢。”
又说：“我也给查姐姐带了礼物！”
拜访长辈，怎么能不带礼物呢？虽然玉怜香说他会准备……陆昭昭自己也备了一份——是一个自制的八音盒。之前给妙趣坊研制新品时，尝试在修仙界复刻了八音盒，不过没有排上量产；但陆昭昭拿到了了不少试做机芯，选了一个出来，又自己做了外壳，是水晶球星轨的样式，转动把手后随着音乐响起，星球会旋转运行，星图也会变幻，如果放在昏暗的室内，可以输入灵力制造星空灯的效果，且因为机芯是修仙界魔改plus版本，也有宁神的功效。
她问过了玉怜香，查师师喜欢的东西不多，不过也很喜欢星空，所以才做了这份礼物。这会儿拿出来，感到十分忐忑；好在查师师看上去很喜欢这份礼物，当看到它摇一摇就能发出声音，那双带着轻愁、漂亮的眼睛，绽放出一种孩子般的、单纯的光彩。
“这个……小东西，还真有趣。”她说：“这是……你自己做的么？”
陆昭昭有点害羞：“……我手工不太好。”
作为业余爱好者，还过得去；但公正地来说，手艺不算精湛。可这份礼物，主要是心意，她犹豫过，但还是决定自己来做。
查师师的眉眼更加柔和，她小心翼翼地捧起小八音盒，静静地注视着：“……宇宙啊。”
她好像想起什么，像在追忆；又好像一时落寞，却又很快过去。最终，慎重地把八音盒放回木匣中。
“我很喜欢。”她说：“谢谢你……我很久，很久没有收到这么有趣的礼物了。”
“从前……”查师师低声道：“……也有人送我手工礼物的。你……你手艺比他好些。倒是……与惜玉很是相配，他也喜欢这些小东西。”
说着，便问：“你们两个，打算何时举办道侣大典？”
陆昭昭：“……”
陆昭昭：“……？”
她脸一下红了，睁大眼睛，看身侧的青年。玉怜香轻咳一声：“查……查姐姐。”
他小声说：“……还早。”
“早？”
查师师摇摇头：“若两情相悦，只恨不能早日长相厮守，哪里会觉得早呢？你们若是不懂这些，我来替你们操办——”
玉怜香只能道：“……阿离才二十岁。”
查师师：“……”
查师师不说话了，用一种惊异的目光打量着玉怜香，这种目光很快变成一种类似于鄙夷的眼神，叹了一声：
“惜玉。”
玉怜香如坐针毡。想开口解释，又不知该说什么——他大陆昭昭快两千岁，这是事实。查师师于是又叹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便听一阵哒哒的脚步声。
“师……师尊……陆离道友！”
查嫣一路跑上来，有点气喘吁吁，看来跑的路程不短：“我……我记错日子了！我没来晚吧？！”
“冒冒失失的。”查师师摇摇头：“喝口茶，歇一歇……不，算了。”
她想了想，拉过陆昭昭的手，轻轻拍一拍：
“好孩子。你与嫣嫣相识？且叫她带你去这寒玉峰转一转可好？我这里有许多不错的景色呢。”
陆昭昭已经被她迷得神魂颠倒，自然无有不应，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查嫣走了。亭中便只剩二人，查师师看向玉怜香，他看着少女的背影，等她离开了，才收回目光。
查师师便冷哼一声。玉怜香自知惭愧：“我……查姐姐，情难自禁。”
他也从未想过，自己会爱上一个小自己一千多岁的女子……她现在还完全是小孩子呢！可……爱情，就是这样不讲道理的。在修仙界，两方年纪相差悬殊，也不是什么少见的事。
只是在查师师面前，他的确有点羞愧：“我……我之前也说过，她年纪小了。”
“你是说过。”查师师道：“可也没说，她这样小！”
她这会儿依稀想起，查嫣曾经念叨过……原来她说没能把好苗子收入门下，是十几年前的事么？……从闭门不出开始，查师师对于时间的感知就很模糊了……这事好像也怪不得玉怜香，是查师师自己，没有细想。
但她还是很生气：“是你追求的她？”
玉怜香默认。查师师闭了闭眼睛，冷淡道：“人渣。”
“我觉得，也没有到人渣的程度……”
“呵。”查师师冷笑：“年纪差得大不算什么，可她才二十岁！你们相识几年了？她几岁时，你开始追求她？爱情是不讲道理，可人要讲道理！你大她一千余岁，她才是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你勾勾手，人家就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是你有魅力么？还是你凭着你经验丰富，她涉世未深，把人家哄到手的？？”
话说得有点难听，玉怜香却耷拉着脑袋不敢反驳。这世界上，他就这么一个活着的长辈了……她又不是无故训他，他得受着。
只是，他小声辩驳：“……我是真的心悦她，想同她一生一世。”
查师师的表情柔缓了些许：“……谅你也不敢玩弄感情。还把人带我面前来。”
她要说非常了解玉怜香，那也没有，但也知道他不是那种玩弄感情的人。过往虽然花边绯闻多了些，红颜知己多了些……可都没有带过来，足见他对陆离，是一片真心。
这么想着，也没那么气了：“……这姑娘我喜欢，有颗赤子之心，实在难得。你既然同她在一起，就要对她好，旁的什么莺莺燕燕关系赶紧断了，别等我削你。”
玉怜香好委屈：“我……我冤枉啊。”
他已经很守男德了……自己当然也在注意的！可查师师这会儿一点都不像他的长辈，倒像陆昭昭的长辈，已经完全站到少女那边去了：“我管你这那的，左右若是以后你们闹矛盾，看我削不削你完事了。”
又道：“道侣大典……不急着办。二十岁……是小了点。对了，我问问你，你同小姑娘，圆房了么？”
玉怜香：“。。。”
作者有话说
第621章 621.拜访 极乐明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