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姬》陆小柒77

3、第 3 章

　　是的，我从前学的是京剧，与那楚霸王是同学，也曾是不分性别的挚友。或者说，朋友以上，恋人未满。至于那位小公主，她本与我们没有什么交集，学的是声乐。
　　毕业那年，金局剧院成为政府重点宣传，得到一笔不小的拨款和稍广泛的关注，我们这个京剧班的大部分学生都被金局剧院预定，说好了进去三年之内一定能拿到编制。我和那楚霸王更是得到了A角儿的承诺。但在第一场试演的前几天，那位小公主的父亲打点好了一切，把我换了下来。小公主靠着一两个月速成的唱腔，不到位的动作和生背下来的步法腔法撑过了第一场演出。因为那时候关注京剧的人不多，女性唱京剧最初又是较少的事情，她的父亲便招来了各方记者，发了数十篇称扬小公主的通稿，那万里挑一的形容倒成了真的。我自然不再能成为大女角儿，但作为补偿，不到一个月我的编制就下来了。说是补偿，现在想来，倒是牵制了我不能随意去其他地方发展，那小公主自然也永远都是那万里挑一的。
　　剧院为了迁就那位小公主，第一年除了《霸王别姬》，其他任何一部女角儿主导的京剧都没上演过。也是从小公主学会《贵妃醉酒》，剧院排上《贵妃醉酒》开始，我终于认识到自己在这个剧院里不会有出头之日。至于我为什么用了这么长时间，自然是因为那小公主天真无害的样子。她可能真的不知道，她拥有的是我十几年努力都没得到的东西。虽然四五年后，剧院扩建，知名度提升，也用了其他的大女角儿。要是我没走，第一个轮到的应该就是我，但我也不后悔，毕竟最受欢迎的虞姬、杨贵妃，那小公主定不可能让出来。又因为京剧的题材，以及小公主需要补习，剧院里大女角儿的戏总体上都安排的很少。
　　自我幡然醒悟之后，我只在剧院里开开会，演上几个的小角儿。每天的任务都很轻，很简单，都很没有意义。我接了无数平面模特的活儿，报酬从几十到几千不等，有时涉足刚新起的直播，唱唱歌，或是表演几个展示身体柔软度的动作。我从没有在其他场合展示过京剧，我曾经一闪而过的想法，一遍又一遍的创新、尝试也都被葬在最深的角落。
　　我与楚霸王的矛盾也就出在对小公主的看法上，他总是相信那小公主不是个“垄断”的人。虽然刚上台时，她唱的不如我们班上的任何一人，但她学得快，也愿意花时间去练习，长久也能担得起角儿。至于我，等剧场真正做大了，一天要演好几场了，或者是有巡演了，大女角儿也一定有我的位置。他时常留下来为小公主“补课”，甚至开始还邀请我一起。就为这件事情，我们吵了几架，他总说我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我也总责怪他不曾站在我的角度考虑过。后来都觉得没什么意思，渐行渐远。
　　我用了两年多攒够了资本，提交了辞职申请额，付了违约金。又仗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劲儿，从工商银行申请了一笔创业贷款。当然，平面模特与直播的活儿我也不曾丢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