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空白格 恋情未满 ...
-
9-1 空白格恋情未满
简浣坐镇ImpressION吧台，边上懒懒靠着张蒙，夜店里人潮涌动音乐震天，正是一天里赚钱的白金时段。她穿着一条上黑下灰的连身裙，上半截是简单的宽肩吊带，下面灰色纱质超短裙摆，加上她本人庞大气场，还有那头招牌繁复无比的发辫，两手十只手指上精致的淡粉色指甲，撩得四围的男人不住过来点酒。
她调酒技术师承张蒙，学着这个最早是源于无聊、好玩，后来就成了泄愤和打发时间的工具。半心半意，自然水平也就是麻麻的，不要说张蒙本人，随便一个调酒小弟一拿摇酒器就能立时把她比下去。可是张蒙最是喜欢她来帮他镇着酒吧，她一来，异性下的酒单永远是纷纷扰扰源源不绝地向着她，这样他就刚好可以偷懒、发呆、扯皮、还有数钱、帮着收收酒单。
到了后半夜，人渐渐少了散了，好容易有个空闲，张蒙多嘴搭讪：“苏谌有什么消息？”
简浣上了睫毛膏的眼睫又长又密，黑黑卷卷配着眼睑上头深浅渐次晕染开的眼影闪粉，在酒吧间闪烁切换的射灯下，毫无瑕疵到有些不真实，人工痕迹明显。被问到那个名字，她声音低沉落寞地也很明显，“他？” 简浣伸手给自己倒了一大杯冰水，猛地喝了一口下去，“不知道。你们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又不是什么特别的人。”
张蒙咳嗽：“原来大家都不知道啊，这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搞什么嘛，他一跑一辞职倒好，大家轮着帮他代课扫尾。哎，我们院长最近火气又大，真是流年不利。”
“你怕什么，好歹有这家店，还有那个人，横竖一不高兴就辞职呗。还怕饿死你了么？”
“在那个地方呆久了有感情，不想挪窝。”
“看不出来啊，张蒙，还真是个长情的人……”简浣调侃他。
“喂，不是我八卦，他知道吗？”
张蒙只问了一半，问的是什么两个人都心知肚明，简浣回眸，视线扫过身边这个平日里的八卦冠军：“大概知道？”她表情冷淡地回道，“和你也没什么不可以说的。我什么样的人你清楚，不是没有试着和他摊牌，只是我的手一举起来，他就跑了。”
“他很怕这些。”她用词简练，五个字概括了苏谌。
他真的很怕这个，他怕的是麻烦，简浣觉得。当年两个人都还在纯真的读书年代，她曾试着在钱柜里点歌来告白，歌到了那一首苏谌站起来就去了洗手间，她唱完跑出去在街上大哭，哭完再把眼泪擦干补妆回去。也在陪他醉酒、同抽一支□□卷的时候暗示过一百遍，他大多数时候沉默，肢体动作和接着往下的言语都充斥着疏离的不自然，直到她自己先憋不住，嘻嘻哈哈着开玩笑、装Bility、打混着过去。
再后来，熟了，换苏谌来暗示她这个不可能。
用他的话说，既然不曾倾盖如故，就不要勉强了。他照直里说：“我们最好还是什么复杂关系都别来——简浣，我这种人，大概不会将就，也很难伺候。”他嘿嘿而笑道，“看，跟过我的那么多女生，最后都是闹到反面，和你翻脸，我可舍不得。”
友达以上，恋情未满，谁说是只差一点点？
就算是只差一个毫米，不前进，前进不了，和相差一个太平洋或是半个地球圆周又有什么区别？
还是有区别的，至少可以看见他。
所以，当年和他前后脚来了这个城市……
“我也要走了。”看见张蒙要跳起来，简浣拿着冰凉的水杯一下冰到他的手臂上，笑道：“不要激动，不是辞职，是去北京读研。当年的导师让我回去，录取通知拿到了，你倒是告诉我，现在还有什么理由推掉这个？”
张蒙无言以对，简浣是一个可以打100分的好朋友，不管是她天生长出来的外表，后天讲究到底的装扮，还有最难得的是，待人处事装不来的真实、坦白，却不会一马平川拎不清的头脑空虚。张蒙回想起和她同时出没的场合，一个片段到另外一个片断，从来都是暴有面子，他实在舍不得一幕精彩剧集这么都要散场。
“喂，Simon，调一杯酒给我……”她换了英文名叫他，张蒙心里有些堵。他梗着喉咙问：“你要喝什么？”
“Brandy Alexander，可可味道的那种，可以么？”她抬眼就笑，仿若时光倒退，不管是强做欢颜也罢，笑靥之间，干净霸道毫无缺陷的纯真明湄。她故作轻松，拿港片里学来的口气吩咐张蒙，“拜托大佬你用心点，以后喝你一杯酒要掏机票钱，过了这个暑假就是穷学生了——”
他动作利落地调完那杯酒，连装饰都懒，插了一根麦管直接掼到吧台之上。简浣笑笑着捞起那只长杯子，“不好喝敲扁你！”
“他没说，不过，我大概知道是为什么。”她吸了一口，眯了眼睛做了个享受的表情，打岔道：“不错，单是这个味道，到了北京也会想你的。”
张蒙听了前半句已然抬头，直愣愣呆呆看着她，简浣带着几分调侃、玩味和苦涩地伸过手来：“你这里有没有最近的娱乐八卦杂志？”
他心里希奇，不过还是依言乖乖地在吧台下掏了一大叠各色杂志出来，时尚的八卦的都有。她略为一翻，还没到第三本，就拉了那一本厚重装桢精美的出来，封面上一张人人熟悉的脸，张蒙曾经在街头广告、各种杂志封面上、家里电视的各个频道见过不下数百遍。一个出演电视剧的小明星，还算正当红。
“苏谌的前……前女友。”简浣把「前」字快速模糊着拉长，张蒙也不晓得她说了几遍。
她告诉了张蒙那个尘封已久的往事。
她说了前半部分，相识和分手，分手的理由，杂志说了故事的结尾。
分手的理由世俗简单。不过是人家中戏读到一半恍然认识了人生，开始懂得嫌弃苏谌没有什么身家背景，一转身跟了一个花花大少，而后是一个小有名气半红不透的导演，再后来是位才留洋回来高干子弟……反正是一路平步青云，踩着人步步往上走。对于一个长得美又好强的女孩子，这个都没什么，只是故事的结尾让人唏嘘。
张蒙默然，通常爱情故事的结尾不是结婚、分手就是死亡，而这一个是最后者——一场车祸。那，之前的好强都算了什么？
为了反衬对比的感官刺激，很多恐怖电影都会有一个色彩纯美气氛幸福的开端一样，这个故事后面的发展和结尾衬托着它的开头很浪漫。有高质量音乐配乐、漂亮的主角加配角、漫漫人流里由陌生人到一见倾心，一样不少。对于旁观的简浣，却如同当头一记棒喝，跆拳道里临门一脚，别人的幸福，自己私下的寂寞苦楚。
和每一个单恋暗恋的女孩子一样，简浣那个时候只是耍尽心眼，想和他多呆一秒一刻。那一天，简浣不过是找个借口，拉了个同学一道去地铁站里拉琴，让苏谌陪着去收钱。
那个时候他们拉的是哪一只曲子？好像是勃拉姆斯的a小调大提琴小提琴双协奏曲，作品号102。
没有弦乐团在后，简浣和另外一个拉小提琴的学长在四周噪杂之中旁若无人地各自拉着自己的部分，和在演奏大厅里一样认真严肃，他们都是学院里数一数二的角色，那天的演绎自然是精彩纷呈，仿若简笔色调的主旋律，有些缺失也有些随意到平易近人，接近音乐学院学生的日常生活，或是接近，普通人的现实。
在纷扰的地铁站里，路人行色匆匆，在某一个角落，有穿着简单灰裙红舞鞋拉大提琴的简浣，还有穿t-shirt的两个帅气男生；一个偏头夹着小提琴神思都在音乐里，另外一只蹲在边上惫懒无比地看着地上的琴盒里一只铁罐，顺便遵照简浣的事前指示维持秩序，不让人群靠得太近。还是被看热闹的陌生过路行人层层包裹在中间。
听懂的人大概不多，放钱的人也不多，他们等于是没有什么大项收入，直到一只修长的手在那只铁皮罐子里放下一张百元大钞。
简浣已经不记得别的什么细节了，那一刻，她眼里只看见苏谌亮起来的目光，自己心里一沉手上不自觉拉错了一拍，学长分神看过来责怪的一瞥。
苏谌第一眼看上去太过惫懒痞气，人气起点很低。那个中戏的女孩子投钱的理由不是为了苏谌，当然也不只是音乐，简浣猜大概也是因为她那个学长拉琴时号称秒杀 大众、 略带忧郁纯净、直入人心的气质，她记得当时那个女孩子目光明明是投向另外一个方向的。可惜，此学长一直暗地里喜欢的是简浣，对人家的垂青根本不上心。音乐在继续，苏谌色心大起地瞄着那个送上门的猎物，人家女孩子却在看着那个学长，而学长隐约不经意地在看她，她看着苏谌，还有这个荒谬滑稽的画面。
不过，在第一面偏见之后，苏谌对付一般女生还是非常有吸引力的，一出手，最后他们还是走到了一起。
如果知道会碰上那个女生，简浣会不会牵头张罗着那天去街头卖艺拉琴？
肯定——不会。
可惜，人生不能够倒带。
简浣长篇大论说完了人家的故事，和张蒙都是无话。两人太熟不用客气，他转头专心帮忙在吧台里调酒打点客人，她木然喝着那杯可可味道的Alexander。
苏谌真的是为了这个走了么？
她微微皱着眉回想了回想，又有些不大确定，不大相信。
他有那么爱那个人么？好似，也没有啊……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空白格 恋情未满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