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一·二 ...
-
木場所提到的，据说是位在当地非常了不起的人。他故意隐去了地名，只说是东北某座山里的村子。村子里有位叫做三鬼浩二的人，年纪比村里的任何人都要大，因此村里不管发生了什么事都会首先向他通报，在那个通讯并不发达的村子里，即使是村长都没有这种待遇，不过我想在山村里，这应该是很普通的事情。或者不如说，在任何地方，人们对那些比自己见多识广的、事实上很多时候这一点都被简单地转变成比自己长寿的人，总是怀有一种尊敬、起码是不敢忽视的态度的。
三鬼老爷子几岁了呢？村子里的众人似乎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光从外表判断的话，三鬼浩二起码有九十岁。”
木場说，他的朋友在那里遇见的老爷子，脸上刻满了皱纹，整张脸简直就好像是个核桃。因为是光头，所以看不出是否是白发，但眉毛是雪白的，可以推断如果他有头发，一定是已经白发苍苍了的老头子。
“但他行动起来，却很矫健。”
我问他矫健的定义是什么，他板着脸思考了片刻，回答说就是和三十多岁的人差不多。——“至少可以肯定，他比関口你要擅长运动。”
木場的友人佐古春生听说是个民俗学家，在夏末的时候决定要去东北的山里采风，却磨磨蹭蹭不知为何一直拖到了深秋才进山。去年的初冬就冷得异常，东北那边甚至还不到十二月就下了大雪。佐古联系的是并不是三鬼老爷子所住的那个村子，只是他才刚刚到达那里，大雪就封了山，既不能继续向前走、也不能下山，困在那里进退两难。最初佐古还稍微尝试了一下往山上走，差点就遇难了，因此最后只好放弃。幸好那村子虽然不大，却并不像有些闭塞的村子对外乡人有什么特别的忌讳，再加上佐古随身带着大学的推荐信、以及给山那边另一个村子村长的推荐信之类的东西，村民们判断他不是可疑的人，最后由村长做主让他留在了村子里。
在那里暂住了一个星期之后，佐古对零零碎碎听说的、三鬼浩二的事情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他央求村长带他去见一见这位传说似的老人，但遭到了拒绝。而且村长的态度非常坚决，尽管佐古一再强调自己的研究课题与长寿或者之类的现象完全没有一丁点关系，因此绝不会为了研究就将这种事写进论文发表，而且他也不是好事的媒体，更不可能大肆宣扬这件事，可是村长始终不愿点头答应。到最后，佐古不惜挑衅一般地怀疑根本不存在三鬼浩二这个人。
“三鬼老爷子就住在村口，怎么可能不存在？”
唯独对这点，之前一直用那种抱歉的表情回绝佐古的村长神情严肃地反驳了。
“就算是先生你，也不能那么信口雌黄。老爷子在我们出生前很久就住在这村子了，从安土桃山时代开始、或者可能更早……”
“这只是你编出来的传说。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目的，但他平时根本不露面，就算是村民肯定也有很多完全不相信他真的活在那屋子里的人。”
村民们和老爷子联系的时候通常都是依靠村长传信或者直接将信件放到老爷子住的屋子门口，因此佐古的怀疑要说合理也确实是合理。
“老爷子年纪大了，不爱和人打交道罢了。”
村长皱起了眉，看表情似乎认为佐古所说的是对他莫大的侮辱。
“过节的时候大家都见过老爷子，先生你只是恰好错过而已。”
“那就没理由不让我见他了。”
据木場说，佐古的性格其实是相对平和的，否则也不可能有耐心呆在大学里当讲师。这么说的时候木場还特地用下巴对我比划了一下，显然是将我作为一个没有耐心性格偏激的反面典型来说明佐古的好脾气。
“唯一的问题就是，如果真的有兴趣，他是不缠到最后绝不会罢休的。”
换言之，这位民俗学家其实是个倔脾气的死心眼书生，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他最大的优点当然也是最大的缺点。我非常理解佐古的这种心理，只是我不像佐古那样有行动的决心和毅力，因此纵使被心里的好奇噬咬得坐立难安，要是身边没有谁来推一把，大半情况下我还是会就那么中途半端地放弃对明明很在意的事情的追究。
“对做学问的人来说这毋宁说是很大的优点吧。”
我有一茬没一茬地搭了一句，眼角瞥见京极堂脸上露出受不了我的表情。大约，他也是想到了我的不中用，在对比中更觉得我的性格和行为方式有某种缺陷吧。
“见到了么？”
“嗯。虽然村长最初不肯，但佐古还是见到了三鬼浩二，而且还不止一次。”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一·二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