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研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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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身后响起落地窗被推开的声音时艾丽娅有一瞬间的分神。极快，甚至她尚未察觉到自己的分心，仅仅是听到了一声推拉门响起的声音，面前的小婴儿却已经在她撞过去的手肘上一踩，她的颈侧被婴儿肉乎乎的手背轻轻拍了一下。
小婴儿没有出声，但这一下就是他对她的提醒。艾丽娅凝神，立刻偏头避开婴儿顺势戳向她下巴的手刀，同时手肘撤回又向斜上顶去！小婴儿抬臂格挡住她这一击，借这力道后空翻出去轻盈落地。不想等他站稳，艾丽娅立刻冲了上去，拧腰向他的头部重重扫踢过去！如果是普通的比试，她绝不会使出这种对手难以承受的打击，但她已经知道这个小婴儿不是她能礼让一点的对手！果然，小婴儿恰到好处地仰倒，正错过她扫过的脚尖，而就在艾丽娅还未来得及收势之时，小婴儿向后一撑地跃起身来，脚尖一点地飞身向她支撑腿踢来！
顺着扫踢落空的惯性，艾丽娅单手撑地另一腿也跃起踢出！小婴儿的一踢落空，艾丽娅侧空翻落地。还不等她直起身，小婴儿就冲过来，高鞭腿直冲她面门！艾丽娅只得猛地扭头躲避，而下一秒小婴儿落腿跨进她双腿之间，趁她重心未稳在她膝侧沉肩一撞！
膝盖登时一痛，艾丽娅闷哼一声，顺力拧身倒下避免膝盖折断。他又留手了。以他的力量这一撞本该直接折断她的膝盖。倒地后艾丽娅立刻翻滚两圈退开而后爬起，小婴儿并没有乘胜追击，而是站在那里等待她起身再次准备好。
又是这样。最初的几次他只用手背轻拍她咽喉和胸口正中时她只觉得被小看了，恼怒之下动作越发急切，逼得那小婴儿与她硬碰硬对了几招，可她的力量居然并不占优！而只一瞬的破绽就被那小婴儿抓住，一记手刀截中她腋下！却比想象中该来的剧痛轻上许多，怔愣之下那小婴儿出招却仍未停，一拍她肩膀飞身而上，小小的拳头直击向她的眼睛！
——在距离一寸时堪堪停下。在疼痛与惊惧中瞪大的眼睛之前，小婴儿收招，落回地面，甚至向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而后对她露出温和的微笑，静待她缓过这阵疼痛。
……什么啊，这个小婴儿……和云雀长得这么像，武德倒比那人好上太多了……
艾丽娅喘了口气，膝盖的疼痛缓和了许多。她又冲了上去！小婴儿目标太低，以她的身高只能以腿法起手，这一次艾丽娅低鞭腿踢向他身体！这个距离还不必退，小婴儿后撤半步弓身闪躲她脚尖，艾丽娅迅速收腿上踢他头部！
小婴儿恰时偏头抬臂一引，婴儿小小的手臂恰巧在运动中架住她脚腕向上一托，错开他偏开的头的同时反而是艾丽娅险些被牵引得重心不稳！她立刻一步踩下身体随之前移，旋身出拳！
拳还未到位，小婴儿侧过身，手臂就缠了上来，将她的手臂带着绕过一圈卸力。艾丽娅变拳为爪，顺着力道多转半圈，抓向小婴儿肩膀！小婴儿侧身让肩同时出拳击中她手腕！整只手瞬间麻木失力，而小婴儿抓住她手指固定，转身横跨一步抬肘击她手肘！
这一下带得艾丽娅向前摔下去。而那小婴儿正抬手以掌对向她跌下的鼻梁！艾丽娅立刻以另一手抬臂格开，并就势脚下一蹬地肩膀前送整个人全不设防地向他冲撞下去！她的手指被松开了，小婴儿急退两步避开了她的肩撞，艾丽娅小臂撑地向前打了个滚，顺势翻身而起。
她抬手揉了揉仍然麻木的手臂，又张合几下僵硬的手指。刚刚明明只要一施力就能掰断她的手指，这个小婴儿依然没有做出这种事。
几步之外，小婴儿又温柔地微笑起来，他的双手拢在唐装的袖子里，以这种无害的样子等待她休息。
“……”艾丽娅吐出口气来，干脆认道：“是我输了。”
这根本不是比试，而是喂招……啧，完全变成展示她的实力了啊。
小婴儿弯起眉眼，抱拳一礼：“承让。”“我可没有让你。”艾丽娅有点别扭地反驳，“……你很强。”
如果是真正的对战，刚刚的战斗足够她死好几个来回。
小婴儿反倒宽慰她：“御崎已经很强了。很少有人会是你的对手吧。”这样说着，可刚刚打败了她的他本人笑容里却丝毫不带自傲，而是平和地说：“不过，我或许能帮助你在拳法上更进一步。御崎愿意让我来教导你吗？”
“……”艾丽娅的视线移到了一旁观战的男人身上，“是以我做他的副手为条件吗？”
小婴儿摇了摇头：“不是的，这只是出于我个人的意愿。”
“……”少年沉默下来。风将双手拢进袖子里，从容淡定地等待面前少年的答案。
良久，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御崎艾丽娅的脸色突然变了几变，她警惕道：“我听说过你们的规矩，不会还要下跪磕头什么的吧？”
“这个……”风呛了一下，咳了几声，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摇头笑道：“那些旧礼就不必了，艾丽娅为我倒一杯茶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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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风是艾丽娅见过的第二个中国人。第一个是住在沢田家的陈一平，她才知道那孩子是风的另一个徒弟，可在此之前因为语言不通加上她并不喜欢小孩子，她们两个几乎没什么交往。但御崎家与那个国度多少算是有些渊源，在那段不光彩的历史中御崎家曾经为被侵略的邻国秘密提供过帮助，然而随着战事焦灼，被军部发现的御崎家因此没落，家族凋敝，仅剩的亲人流散四方。直到妈妈通过了时之政府的选拔成为稀缺的审神者，这一支血脉的情况才得以缓和过来。
但正是因为审神者的身份紧要，审神者全部被禁止参与现世的政治活动。艾丽娅只是在小时候听姥姥讲述家族的历史时听过几句，至于与邻国之人的交往，当然也随着御崎本家的那场大火一起燃尽了。
手摇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晚餐已经做好了。艾丽娅从榻榻米上爬起来，拉开纸门，麻里正等在门口，见到她便说：“走吧，去吃饭。”
“你也来了啊。”艾丽娅和她并肩往餐厅走去，“妈妈也来了吗？”为了训练，她和风连同妈妈派来照顾她的蜻蛉切一起住进了荒废的剑道馆里。从前爸爸在现世陪伴妈妈的时候曾经做了剑道馆的馆长，后来因为换成了藤四郎爸爸，剑道馆就废弃了，直到现在她需要足够大的场地训练才被重新启用。而家里生活不变的其她人仍然住在御崎宅中。
“大家都来了。”麻里说，再走几步出了这个走廊转过拐角就是厨房，艾丽娅却被拉住了。
“嗯？”她回过头，麻里皱着眉头望着她，对她郑重道：“比起与艾露训练对幻术的抗性，我想我还是该回到你脑子里。”
在分离系统之前，她就被告知了之前在黑曜面对六道骸时她看破幻术并不是出于自身的才能，而是因为系统是无法被幻术迷惑的程序。“什么啊，”艾丽娅笑起来，握住麻里抓着她的手，“还在想这种事吗？也相信我一下吧。”
“并不是这种问题！”抓着她手腕的手紧了紧，麻里的眉头也皱得更紧了，“只有回到你头脑中我才能及时用算力辅助你！而且你从来没有体验过幻术，对抗轮回之眼那种程度的幻术的抗性并不是这么容易能锻炼出来的！像这样离开你的话，即使我知道什么也根本来不及甚至没办法反馈给你！”
“所以我才需要训练不是吗。”艾丽娅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而且，这只是训练而已，艾露不会伤害到我的。不需要这样担心啊。”
“……”看着不以为意的艾丽娅，麻里只能放松了抓握的力度，缓缓摇了摇头，“……是因为艾丽娅还不知道，面对幻术会是怎样的感觉。”
只看今晚，艾露会对她布下怎样的幻觉了……而此刻，仍无知无觉的艾丽娅兀自开心地拉着她走进餐厅：“吃饭吃饭！……哇做了好多菜！咦，一平师姐也在啊！”
扎着冲天辫、长着鸡蛋一样圆溜溜的脑壳的小女孩从儿童座椅上转过身来看她，对她说了句听不懂的话。风说：“一平在和你打招呼。是我突然想到叫她来一起吃晚饭的，明天早上开始，一平会和你一起训练。”
“那会不会太早了一点啊？不如师姐也在道馆住下好了。”艾丽娅在妈妈旁边入座，桌面上已经按人数摆好汤碗了，今天是……呃、山药块还有黑色的鸡肉和、小颗的红色果实？
“乌鸡和枸杞。”从中午就开始收拾材料煲汤的风说，“因为训练很辛苦，要好好补身体啊。晚上艾丽娅还有训练不是吗？”他的目光投向一旁安静的少年。
艾露注意到他的目光，点头：“是的。是姐姐和我共同的训练。”
……
枪尖猛然向她面前刺来！御崎艾露立刻抬戟拦开，下一秒对面收枪再刺她腹部！少年急退一步，同时三叉戟横叉枪杆！
枪头错开目标的同时枪杆被别住。艾丽娅双臂发力一抡，枪带着三叉戟旋转两圈脱开桎梏，随即再度突刺！
艾露移步侧身，横拿戟柄革枪！再刺反手再革！她的三叉戟不如艾丽娅的枪长，只能想办法突进枪长内围！枪回撤时三叉戟如蛇随上，闪电般向持枪人刺去！艾丽娅并未回防，而是瞬间止住收势反向前刺去！
艾露不得不收戟画圈革枪。枪头离开了目标，即转横扫而来！艾露急退，艾丽娅却也紧咬跟上！
三叉戟再度革开枪头。在长枪下一次突刺之前，两人之间火柱骤然拔地而起！艾丽娅惊呼一声，猛地后退！
“也要注意身后啊。”烈焰的另一边，艾露淡淡出声。艾丽娅回头，立时顿住脚步！……在她脚跟之后不到半步，是一片刺穿地板的利刃。
怔然一瞬，刀刃和火焰就都消失了，兵器尖利的寒冷抵住她脖颈。艾丽娅转回头，艾露的三叉戟架在她锁骨上直指她咽喉。
“……”艾露松手，三叉戟消失。艾丽娅抿了抿嘴，后退几步，重新架枪：“再来！”
……
清晨，后院中。
“喝啊！”稚嫩的喝声混在了鸟鸣与风拂竹叶的飒飒声中。窄小的梅花桩上，扎着冲天辫的小女孩步伐平稳地辗转腾挪，打出一套漂亮的拳！“唧唧！”她一收势，蹲坐在旁边桌子上的小猴子立刻放下手里的桃子块喝彩几声，拍起手来。
在她旁边，另一组更高更大的梅花桩上突然传来一声惊呼！招架之间，艾丽娅突然脚下一空，少年惊叫一声，从木桩上掉了下来！
“哎呀！”一平着急大叫，好在少年在半空中拧身，落地时打了个滚卸去力道，平安翻身而起。
梅花桩上，风如落叶般轻飘飘落在桩顶。小婴儿不言，只是气定神闲地微笑着看她。艾丽娅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草屑，提膝又跃上梅花桩：“再来！”
……
下午，剑道馆内。
艾丽娅的对面，高大威猛的付丧神持枪与她相对。男人手里的并不是他的本体，而只是练习用枪，他的本体此刻正握在艾丽娅手中。作为日本三名枪之一，蜻蛉切性格温柔，从小照顾她，也曾被她亲身试用过，但这样正经地同他手合学习枪术还并未有过。
蜻蛉切谦恭垂首：“少主，失礼了。”再抬眼，便已是杀敌时的凶狠目光！他大喝一声，手中枪向她头扎来！艾丽娅当即封枪拨开，同时刺出！可蜻蛉切手中一收再一刺，枪杆在稳如磐石的手中剧烈抖动，枪头方向变化，向她胸下腹中刺来！
艾丽娅只得抬枪挑开，两枪相绞，几步进退之后艾丽娅后退，扫枪打腿！蜻蛉切一跳，手中长枪向她后背刺来！
艾丽娅堪堪横枪格住！肩臂却被这一击振得发麻。蜻蛉切撤枪，又是向她胸前一刺，艾丽娅上挑革枪，枪头堪堪在她头侧戳过！
……
入夜。时近深秋，夜里已经很凉了。艾丽娅裹紧了针织外套，坐在幽暗的廊下，在隐隐约约的虫鸣与树叶的簌簌声中望着天上冷冰冰的一弯弦月。
突然，她身后传来柔和的男声：“不累吗？”艾丽娅回头，还没换下唐装的风从道馆中走出来，坐到了她身旁，对她笑道：“训练了一整天，很辛苦吧？”
“嗯……”艾丽娅含混过去，问他，“师傅怎么也没睡？”
“刚把红豆和薏仁泡上，我买了莲子回来，明天给你们煮糖水喝。”风说。“哇……”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艾丽娅还是不禁感叹，“师傅真的好喜欢做料理啊……”
风笑道：“做饭也是我修行的一种方式。”
修行啊……艾丽娅有些出神，一时间安静下来。风没有再询问，也抬起头，一同欣赏起那道颜色清浅的新月。
许久，他身旁响起踌躇的疑问：“说起来，我会不会，只专注于拳法才更好呢？”
风看向艾丽娅，少年也偏着头向他看来，眉目间萦绕着丝缕困扰的愁绪，说道，“拳击、武术、短刀，现在又要学习枪法，啊，还有有毒料理和火焰……会不会太过杂而不精，反而不如专研其中一个呢？”
风微笑起来：“艾丽娅在为这件事困扰吗？可在我看来，这些能力都是艾丽娅珍贵的宝藏啊。
“‘为学日益，为道日损’，现在艾丽娅还是学习的年纪呢。”他温和劝慰，“而且这些能力好好使用的话，在战斗中都会成为奇招，如此，等日后你自会有自己的武道。不必着急去拘泥于那些俗套的规定。”
艾丽娅眨了眨眼，“唔”了一声，转了回去，她的表情看起来像是若有所思，又好像只是有点呆呆的。已经很晚了，风站起身，打断徒弟的沉思：“好了，明天还要早起练功呢，该去休息了。艾丽娅想吃宵夜吗？我去给你做姜撞奶如何？”
“欸……”艾丽娅的思路被带偏了，她茫然地看向师傅，“那是什么啊？”
风想了想，道：“大概像是，姜味的牛奶布丁那样？要尝尝看吗？”
……完全想象不能啊！但是，风的手艺真的很好……艾丽娅也爬了起来，积极应道：“要吃！”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研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