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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生死四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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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周也跟着接话道:“就是就是,而且那个死鱼眼现在还喜欢到处管闲事。不管是火头的饭好不好吃,还是哪个士兵跑得慢了,什么鸡毛蒜皮的事他都管……”
话正这么说着,趴在地上的于齐远远地见一个人走了过来,转眼就到了跟前。
过多暴露的眼白上是比常人小得多的瞳孔,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只死不瞑目的鱼。
死鱼眼站在雪地里,手里还握着长枪,那长枪上泛着热气,也不知刚从谁人身上拔.出来。
“一共多少板,还差多少?”
匡山见死鱼眼来了,一时愣住,但很快反应道:“二十大板,就差这一板子了!”
说罢给于齐和老周一人一板,这次真使了劲,于齐和老周痛得一口哎呦吞在嗓子眼里。
死鱼眼看了看匡山手里的板子,道:“不对,还差十板。方才我一板一板数过了。”
匡山手上的板子一抖,不知作何是好。
死鱼眼接过匡山手里的板子,示意他跟于齐一起趴下,道:“意图包庇,罪行同处。”
匡山脱了盔甲,担惊受怕地趴了下来。
于齐挺着头道:“我们是贺将军让打的板子,你算啥啊,还来打我这个副将。”
死鱼眼的瞳孔很小,盯得于齐十分不自在。
“令羽在手,照打不误。”
望着死鱼眼手里的将军令羽,于齐败下阵来,垂头丧气嘟囔道:“贺九州,你干嘛要把牌子给他啊……”
…
不得不说死鱼眼下手真狠,这实打实的板子下去,于齐的屁股没开花也差不多了。
疼得于齐连晚饭也没吃上,一直到天黑才喝了点老周带来的稀粥。
一瘸一拐地来将军帐篷报道,于齐见帐篷里的林歧风和其余将领早都来了,各自神情凝重的站在贺九州周围。
于齐撩开帐篷,心道:“不会又要打大板吧,再这样我还怎么上阵杀敌啊。”
贺九州从一众人中抬头,看见于齐便道:“于副将,你带着‘覆海军’,沿雪山下绕路而行,提前去海国后方堵住他们的去路,不要放过任何一个人,等待号角吹响就同我们一起包抄海国。”
又对林歧风道:“林副将,你带两队人马,带上轻骑,去海国西侧生灵海埋伏起来,等待号令就放箭。计划就是这样,今晚子时行动。”
林歧风抖了抖蓝色的袍子,嗤笑一声道:“贺大将军,这就是你想了一下午制定的计谋?看来我白给你送地图了。”
贺九州直视着林歧风,声音平稳道:“断绝粮道,封城围困,不到最后不可用。这是军令,去执行。”
“哼!”林歧风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就离开帐篷,临走前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难堪大任!”
于齐瞪了一眼林歧风的背影,转而对贺九州询问道:“我们是不是终于能打仗了!”
两军对峙了足足两个月,于齐感觉自己身上都快痒得长出耗子了。
“不过我们为啥不白天打过去,单单等黑天才行动?”
“鲛人是海族,到了晚上需要吞吐月光恢复体力,较为虚弱,此时利于我们作战。”
贺九州简单的地解释了下,便不去理会于齐,在案上书写着什么。
于齐却还继续问道:“可是晚上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怎么办?干脆我们等到白天出击,把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贺九州手中的笔一滞,顿了顿才道:“晚上确实很黑,但这也是我们的优势。夜袭可以出其不意,等到白天虽然我们能看见敌军了,但是你想想也知道,敌军同样看清我们了。再者鲛人的作战能力极强,往往一个鲛人就能抵上十个普通战士。我们虽然人多,但是正面进攻只会伤亡惨重。好了,你快去办吧。”
于齐好像听懂了似的“喔”了一声,一瘸一拐的出去了。
鳍讲述到这里时,不由得叹息一声,道:“当时我并不知道,这竟然是我见贺将军的最后一面。”
鹿衔草听到此处,只觉得有些疑惑,便问道:“既然你就是于齐,那么你又是如何知道海国那边的事呢?”
鳍抬头苦笑,道:“这也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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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
于齐早已带着人马埋伏在海国后路,只等着号角吹响,便可以同贺九州,林歧风的人马形成三面包夹之势。
不过古怪的是,海国似乎并未在身后部署势力,来这里的时候连个探子都没看见。
于齐等得焦急难耐,只想挥砍着长刀杀上前去,将海国那些鲛人打个片甲不留。
鲛人。
他打小就憎恨鲛人,那些人不人,鱼不鱼的东西,生性残暴,到处屠戮百姓。
即便是已经到了现在,握着刀的他俨然已经长成一位青年,他却依旧忘不了儿时,娘亲拉着他的手,用最后一口气对他道:“齐儿啊,不要恨他们,不要恨鲛人,不要恨任何人,永远不要......”
如何不恨,是那些鲛人夺去了他唯一的娘亲,让他从此孤独一人。
从那个时候复仇的种子就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他要变强,变得更强,向鲛人复仇,给他娘亲在天之灵一个交代!
好在上天让他遇见了贺九州。贺九州待他如亲兄弟般,时常在军营中提点他,不论是武艺还是为人,甚至贺九州的兵法也倾囊相授,只是他愚拙,未能学出个样子来。
如今终于等到了这个好机会,向着鲛人复仇,叫他如何安下心来。
“呜——”
悲戚的号角声传来,透过火光连天的夜空,传到每一个将士耳朵里,那是贺将军进攻的号令,是鲛人亡国的先兆。
“我们冲!”
不用鼓舞士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士气高涨,因为他们每个人都曾被鲛人伤害,或是侵占房田,或是夺取双亲。
仇恨的种子在他们每一个人心里肆意的疯长着,他们就是一把最利的刀。而这把刀在它的仇人面前,将会展示更强大的力量!
这就是贺九州精心挑选的“覆海军”,在和平到来之前,总要有人用血开路,而仇恨的血,最为滋润。
“杀!”
覆海军的将士各个脖颈青筋直暴,怒红着双眼,高举长枪冲入了毫无防守的海国境内。
“哼。”林歧风坐在大军之中,蓝袍被吹得猎猎作响,和背后深红色的生灵海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个将领上前拱手道:“林副将,贺将军的号角已经吹响了,我们不动身吗?”
林歧风一摆衣袍,脸上一抹冷冷的笑,俯视着来人,“先让于齐那傻小子帮我们开开道不是很好吗,贺九州不也是这么想得吗?”
下面的将领试探地询问道:“那我们?”
林歧风用手点了点自己的额头,似乎是在讥讽手下没脑子。
“当然是坐在这里,看戏了。”
贺九州自带两路轻骑,带头冲入海国军营之中,顿时火光滔天,杀声四起,枪叉相搏之声不绝于耳,转眼就已攻下海国两座外池!
混战之中不知哪个将士大喊一声,“贺将军小心!”
贺九州骑在马上,瞬间觉察到背后一股杀气,手里红缨枪反手一扫,一枪挑起了来袭的鲛人,当即将那鲛人掀翻了几丈开外,又一个身前横扫,将身前的几个鲛人一同齐齐振飞,破出一条大道来!
“杀!”
看到将军英勇如此,下面的将士更是备受鼓舞,各个英勇奋战,誓要将那些鲛人撕成碎片。
而那些鲛人被突袭来不及反应,整个军队杂乱无章,遇上贺九州的轻骑就好像羊入了虎口,只不过眨眼间又有一座外池失守。
不过那些鲛人很快也反应了过来,在最初的惊慌过后,鲛人族做出了反击。他们虽然数量上不占优势,但是却凭借着体格强健,硬生生阻拦着几倍的东都士兵,更是很快布下阵局,两两鲛人围作一队,瞬间将其中的东都士兵绞杀!
贺九州高举手中长枪,那深红色的枪缨就好像黑夜里的一抹红月,吸睛夺目。
“后撤!重弩手准备!”
轻骑立刻改变阵型,由冲锋之势转为防守之势后退,而东都真正的杀器,重弩则缓缓登场。
沉重而死气的步伐,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仿佛是活死人一般,无情而准确地举着盾牌前进,脚步整齐的就像是一个人走出来的。
这是东都兵团,直接隶属于东都天子的兵团。
不同于“覆海军”那些被仇恨冲疯头脑的复仇军,东都兵团的人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木偶。他们没有感情,没有思想,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听从命令。
夜空中那抹红色的枪,是他们唯一的服从。
“咚!咚!咚!”
手持沉重盾牌的步兵之后,是清一色的黑色战马,每个战马上配有一名重弩手,他们将重弩牢牢固定在战马上,沉默地抬起弩.箭,凌厉银光的弩.箭瞄准着前方的海国鲛人。
重弩原本威力巨大,但是因其较为笨重,很难在战场上发挥作用。但是将重弩配上战马,再配上带有盾牌的步兵,这唯一的弊端就被解决了,成为了战无不胜的东都兵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