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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圆满八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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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衔草一惊,心道那么多人你怎么就先找我?
这倒不怨鹿衔草,毕竟她的轻功是这几人里最快的,只有她最先到达贺九州面前。
郸囚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笑,软软地向鹿衔草胸前挥了一掌。
这一掌就好像个跟你闹着玩的小孩子一样,轻飘飘地就落了过来,连一点掌风也没有。
可越是这样,鹿衔草便越清楚这掌法的可怕。
她不敢大意,硬生生把身子扭转过来躲了这一掌,接着三枚银麟冲着郸囚射过去。
郸囚只是微微偏了身,便也躲过了这几枚银麟,另一只手掌却又软绵绵地推向了鹿衔草的面门。
这一掌当真出的极慢,像一只在跟你撒娇的小猫,轻轻地挠了你一下。
鹿衔草见来不及躲避,情急之下便用右臂格挡,将郸囚这掌生向右打去。
谁知郸囚却还挂着笑,浑身上下一丝力也没有,任由鹿衔草将他这掌隔开,然后软绵绵地落在了一旁冲过来的人身上。
那人低头看了下自己身前的掌,眼珠子都来不及转一下,一头从空中落下。
鹿衔草心道:“兄弟我真不是故意的啊!你去了下面万万别怪我。”
又心道:“说好阻拦郸囚的,这于齐哪里去了啊!”
却见那倒在地上的人浑身一点伤痕也没有,七窍中却不停流出血水。
又是一掌,翩翩向鹿衔草一来。
鹿衔草忙抽身后退。
一把短刀猛然从鹿衔草身后向着郸囚迎了上去,正是于齐。
“去救贺将军!”
于齐的短刀逼着郸囚收掌,又是几道刀光上下纷飞将郸囚一直逼退到地上。
封锁不在,鹿衔草立刻冲过去救贺九州。
郸囚眼看着鹿衔草过去,却不急不慢道:“我只是不杀女人,你也自认为是女人吗?”
于齐一刀刺向郸囚脖颈,“少废话!”
郸囚笑道:“不和你玩了。”
瞬间好几掌连出,如雨点般密集向着于齐袭来,于齐只得暂避,这一避郸囚便已经脱身,转瞬追到鹿衔草身边。
“噗噗噗!”
郸囚连出几掌,就将鹿衔草旁边几个人全部击落,躺在地上当即毙命。
眼看着郸囚的掌法已至,鹿衔草却比他更快,一手揽起贺九州就要逃走。
可就在这一瞬间,场景中的所有一切全部停了下来。
郸囚还飞在空中,保持着一掌推出去的样子,他的嘴角微笑凝固,发丝翻起却一动不动。
他身后是扬着短刀追过来的于齐,大张着嘴,还保持着要砍下一刀的模样。
一切就好像时停了一般,天上展翅的飞鸟停了,地上惊慌的人群停了,溅出来的血滴也停了。
鹿衔草却还能动,她惊慌道:“这是怎么回事?”
而在她身后,一个同样没有被凝固的声音缓缓响起:“你居然妄图改变过去。”
鹿衔草戒备地转过身去。
只见一个女子背影。
她穿一身青绿色衣衫,脑后左右各戴两支木簪,犹如树枝般,斜斜地向两边伸展。
鹿衔草警惕道:“你是谁?”
那女子冷笑,声音不曾沾染半点烟火的气息,“孤的名号,你日后自会知道。但此刻,需要给你一点小小的惩戒。”
鹿衔草心道此人是敌非友,暗自将翠绿之弓拿出,在那女子转过身来时便已经对准她。
“你!”
女子转过身来,鹿衔草惊呼一声,不为别的,就为这女子跟自己生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一模一样,哪怕是孪生姊妹都没这么像。
只是这女子不同于鹿衔草,她的神态冰霜,竟似一点人味也没有。
女子见鹿衔草拿弓对着她,却冷然一笑,手一抓,那弓便径直飞到了她手中。
“不过是孤分出去的一缕元神,竟敢拿弓对着孤,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鹿衔草见武器被人夺去,一时间有些慌了神,也没注意那女子说的什么,只道:“你将瞎摸兜兜转还给我!”
女子脸上浮现出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随即又转为冷笑。
“你居然为它取了这般可笑之名。哼,若非你身上还残存着孤的几缕气息,孤真不敢相信,你竟真是孤分出去的元神。”
鹿衔草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子说的话。
莫名其妙,她居然说自己是她分出去的元神?她分明是她爹娘生下来的,少在那里胡说八道了!
这女人是不是在这幻境里呆久了,脑子不正常了?
那女子却不理她的怒火,只将这弓托在手里,微微转动着头颅,高傲地打量着瞎摸兜兜转。
“你听好了,此弓名为——唯我独尊。是为人妖仙魔唯我独尊之意,你莫要辱没了它的名声。”
说罢又将那唯我独尊掷了过来。
鹿衔草接过弓,却见这女子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便道:“所以你究竟是谁?这幻境也是你引我进的?”
女子傲然而立,道:“孤会有这个闲心?不过是你用了孤的法器,自己闯进来罢了。”
鹿衔草下意识看向手上那枚翠绿的指环,她居然说这是她的法器,她究竟是谁?
还有什么元神不元神的,她鹿衔草从来都好好的,怎么就成了别人的元神,还是分出去的一缕?
那女子却不待她想明白这些问题,双手一抓,鹿衔草整个人便瞬间从地上消失了。
“这是孤对你的惩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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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郸囚!你的对手是我!”
一瞬间飞鸟掠过,空中的血水按照原来的轨迹抛洒出去,于齐的短刀向着郸囚便去。
一切都恢复了正常,只是这场上却少了鹿衔草。
鹿衔草虽然人不见了,可是她的神识却还附在于齐身上,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原来这女子的惩罚,就是让鹿衔草只能睁眼看着,再也改变不了什么。
郸囚任由于齐的手中的短刀刺入胸膛,可同时他也手起刀落。
只听“咚”的一声,贺九州人头落地。
于齐愣住了。
郸囚不等于齐反应过来,一掌便打向了于齐心窝。
于齐被这软软的一掌打得后退半步,却已是反应了过来。
他一把上前抢过贺九州的身躯,又要去捡头颅,郸囚又是一掌打在他后背上。
只是这一掌被人挡住了,那人是贺九州的手下,他高喊道:“于副将!走啊!”
随后吐出一口血水,身子一软倒下了。
于齐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接了郸囚一掌还没死,但是他知道再不走就走不了。
他拖着贺九州的身躯发足狂奔,一转眼已经出了十来里地,此处郸囚等人再也追不上。
鹿衔草此时神识附在于齐身上,连感受也跟于齐相连。
她只觉得于齐腹中翻江倒海,似乎有什么东西化掉了,可又有什么东西拱芽似的长了出来。
这一点于齐自己也能感受到,只是他无心去想这些。
贺九州的身躯平放在地上,他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个流着血的伤口。
他就这样跪坐在贺九州的身躯面前,看着贺九州的身躯一点点变得冰冷,僵硬,泛白,直到长出尸斑。
他才终于相信贺九州死了。
他把贺九州葬了,又呆坐了好一会,这才想起来嫂嫂还没死,他得去找嫂嫂,贺九州拜托自己照顾好她,他得办到。
他一起身,却觉腹内翻涌,哇得吐出一口浓稠的血水,里面还夹杂着些许碎块,他辨认了半天,这才认出那是他的五脏六腑。
原来郸囚这一掌似水柔情,把他身体里的五脏六腑全化成血水了,他现在就是个装着血水的人皮袋囊。
于齐捂着心口,又是一口血水吐了出来。
他却也不在意,只是用袖子擦了擦嘴角,随便折了根粗壮的枯枝撑在地上做拐杖,便摇摇晃晃地去找他嫂嫂了。
他找到何晴鸳,不由分说便要带走她。
何晴鸳满脸泪痕,“我夫君呢?”
于齐沉默了。
何晴鸳摇了摇头,“夫君不来我不走。他说好了,他打完这一场就来见我的,他还没给小家伙起名字呢。”
“嫂嫂。”
于齐说不出话,他只知道此地不宜久留。
安以然必定已经知道何晴鸳是他带走的,若是继续留在这里,迟早要被抓住。
于齐将身子放低,尽可能使声音变得柔和。
他对何晴鸳道:“嫂嫂,我们得走。你不走,他们就要把你腹中的骨肉带走。”
何晴鸳这才抬起闪着泪花的眸子。
于齐本想直接用轻功带着何晴鸳从小路走,但是不行。
一来于齐中了郸囚的似水柔情掌,别说轻功了,让他站直走路都费劲,他现在完全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二来何晴鸳怀着身孕,又不能让于齐背着,抱着更是抱不动,所以二人只得像普通人似的,乔装打扮慢慢溜出去。
两人在野外,晚上,地上一层薄雪。
于齐找了个空地,将上面的薄雪清理干净,又拾了些许的干草木烧。
等烧得差不多了,便将那些草木灰混着雪水混合在一起,尽数涂在何晴鸳的脸上,将她好好一张细皮嫩肉的小白脸涂得黢黑。
又用细草秆子沾了一点灰,为何晴鸳点了一脸的麻子。
剩下的草灰拌着泥巴,捏成一块一块糊在何晴鸳脸上,等干了后便如枯树老皮一般。
这样原本年轻貌美的何晴鸳,就变成了一个满脸麻子皮肤黢黑的老太婆。
可是于齐还嫌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