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闲游记》华文卿

160、七杀九回

　　鹤翾摇头道：“世界中的位面很多。就像是修真界那般，如果不是修真界主动开放了入口，我们是永远无法找到的。”

　　鹿衔草一愣，迟迟才道：“尊上，你是说我们再也没法找到姓楼的了吗？”

　　怎么会这样？好不容易从生死线上回来，好不容易一起经历了那么多，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苏臣走过来，蹲下身子安慰道：“鹿姑娘，你别太担心。彩卿兄既然说他会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

　　鹿衔草木然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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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明宫。

　　小离的伤还没好，楼彩卿也不见了，鹿衔草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可是天底下没了谁，太阳还是会照常升起。

　　既然暂时无法找到姓楼的，便只能等他回来找自己了，而且听那几人的口气，他的生命安全应该不会受到危及。

　　鹿衔草叹了一口气，收拾细软起身推门，外面苏臣早已等候多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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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界东都，花筱处。

　　在国师那里几乎没有获得一点线索，鹿衔草只好将希望放在药香凝曾经的住宅。

　　花筱处临水而建，房屋对面就是条清水小河。正值三月，鹅黄色的迎春花娇嫩的开着，树枝被花骨朵压弯了，懒洋洋地靠在黑瓦白墙上。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处雅致的小院。两侧墙相对着，露出片窄窄的天空。继续向前走，天空被忽然出现的油纸伞分割。

　　一柄又一柄油纸伞，或蓝或青，或紫或红，半透明似的挂在头顶的丝线上，整齐地为湛蓝的天空着上色彩。

　　地下是油纸伞映的影子，墙上也是油纸伞映的影子，光影斑驳间醉成一幅动态的画卷。

　　鹿衔草捋了下被柔风吹起的头发，忽然觉得阳光正好。

　　几人推开尘封已久的屋门，里面只有些细碎物件，寻觅一圈也没什么发现。

　　鹿衔草不禁有些垂头丧气，“尊上，我们还是回去吧。”

　　鹤翾目光略过她垂下的手指，道：“或许，你可以运用你的能力。”

　　鹿衔草看向自己的右手，那上面戴了个翠绿的戒指。她喜道：“对呀，我怎么给忘了呢！”

　　将戒指搭在桌面上，鹿衔草开始闭眼进行感应——

　　“啊！”

　　鹿衔草一声惊呼，竟是直接从记忆之中抽离了出来。

　　苏臣上前一步扶住她道：“鹿姑娘没事吧？”

　　鹤翾皱眉，“你看见什么了？”

　　鹿衔草喘息了一口，道：“死人，好多的死人。”

　　她有些惊恐地环视了一下四周，伸手指道：“这地上，这桌子上，全是死人，到处都是......好多好多。”

　　鹿衔草缓了一阵，情绪镇定下来道：“不过我看见的屋宅和这里不同，那些人看起来也不像是三公主身边的人。”

　　苏臣道：“三公主平日只带了几个贴身侍女，绝无可能会死一屋子的人。”

　　鹤翾沉思道：“也许是从前的屋子？”

　　苏臣道：“应该是。听附近人说，这原本是个凶宅，整个府上的男丁都被人毒死了。但公主说不信这些，又是国师所定，便住了下来。”

　　鹿衔草忽然道：“我有一个想法。有没有一种可能，小偷其实不是奔公主而来，而是奔这户被毒死的人家而来呢。结果发现凶宅早已易主，便随手拿了一盒香膏？”

　　鹤翾微微点头，道：“不无道理。”

　　鹿衔草继续推测道：“一个大家都害怕的凶宅，是谁会特意跑过来呢。还大摇大摆地偷走了一盒香膏，扬长离去？”

　　苏臣道：“是凶手？既然是他犯下了案，他自然不怕凶宅，因为这凶宅就是他一手所就。”

　　鹿衔草继续道：“也就是说，有一人不知为什么杀尽这府上男丁，随后逍遥法外。有一日他心血来潮，想回来再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却发现凶宅早已易主，于是便随手拿了一盒香膏。而后他可能把香膏出售给别人，也有可能找上我家继续作恶......”

　　鹤翾道：“略有牵强，但不无道理。眼下之际，便是寻找当年的凶手。”

　　不过凶手可不好找，几人出门打听了一下。附近的人听说他们问凶宅的事，都吓得不敢说话，连连摇头，兔子似的逃走了。

　　“真没胆量！”鹿衔草气道。

　　苏臣道：“鹿姑娘莫要生气。他们都是些普通百姓，不想沾染是非也是正常的。我们只要继续追查下去，总会找到线索。”

　　鹿衔草叹息一声。她知道苏臣说的不错，可一想到爹娘到现在都死不瞑目，想到姓楼的被人抓走却无能为力，一股邪火就直往上冒。

　　一阵冰凉的寒气绕在她的手腕上，心中的怨气顿时消下去不少。鹿衔草抬头见是鹤翾在用内力为自己化解，不由得感激道：“多谢尊上。”

　　十年光阴，鹤翾不止是她的恩人，更是她的亲人。她只想早点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不用再这样整天忍受着猜疑与痛苦。

　　又寻了几户人家，终于有个老伯肯与他们搭话。老伯眉眼一垂，道：

　　“哎，十多年前的事了。死男丁的那户人家姓薛，原来是这顶有名的大户。从前我老婆子还在的时候，就给他家做活。只是那件事发生不久后，剩下的人走的走逃的逃，她也一病不起，在床上躺了没几年就去了，留下我一个老头子。”

　　鹿衔草又问道：“那她有没有留下什么话？”

　　老伯摇摇头道：“没有。不过薛家还有个人，叫陈娘，现在就住在这。”

　　鹿衔草忙道：“老伯，陈娘人在哪里？”

　　老伯道：“陈娘就在原来戚家的破宅里。陈娘命苦，也就认识了她这么一个朋友，可惜那女人走的早啊......不过恐怕你们去了，她也不会再回答了。”

　　几人寻着老伯说的戚家破宅，终于见到了陈娘，同时也明白为什么老伯说她不会再回答了。

　　因为陈娘已经疯了。

　　“小萝卜呀不吃粮，不吃粮，只吃糠，一顿两顿饿得慌，饿得慌，饿得慌，饿得心里直慌慌......”

　　一个灰头土脸的老人坐在戚宅的地上，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眼睛无神的向天边望着，口中唱念着不知名的童谣，手掌一下一下拍打着自己的大腿。

　　鹿衔草不忍直视，将老人从地上扶到凳子上，又问她饿不饿，渴不渴。

　　老人忽然情绪激动，捶打着鹿衔草，口中喊道：“我不吃！我不吃！绕了我吧！”

　　随即又抱住自己的头，呜呜地哭了起来，口中喃喃道：“别杀我，别杀我，别杀我，小萝卜......”

　　鹿衔草叹息一声，安置好她。

　　陈娘这条线已经断了。鹿衔草看了看手上的戒指，眼下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寻了处干净地，鹿衔草用戒指触碰地面，缓缓闭眼进入了记忆。

　　...

　　“这里是？”

　　没有进入料想中的破宅，反而是来到了一处星空之中。鹿衔草环顾周身，发现自己浮空于这片沉静的星海里，而自己对面则远远站着个背影。

　　“你进不去记忆。”背影转过身，与鹿衔草别无二致的脸。

　　“为什么？”鹿衔草见又是她，当即反问道：“你又搞什么鬼把戏。上次不让我改变过去，这次还想干嘛？”

　　女子傲然道：“孤不屑于什么把戏。只是告诉你，过去之戒只能查看死去之人的记忆。你要看的人还活着，自是看不了。”

　　鹿衔草不由得沮丧起来，难道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要断在这里吗？

　　“还有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看？”

　　“当然有。”女子冷冷一笑，道：“你把人杀了，不就可以查看死人的记忆了吗？”

　　鹿衔草道：“这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去迫害他人的性命，这还是人吗？

　　女子道：“还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把你的身体借给孤一个月。”

　　“不行！”

　　鹿衔草回答的斩钉截铁。天知道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善是恶她都不清楚，怎么可能把身体借给她？而且把身体借给她，万一她把身体抢走了怎么办！

　　女子道：“那就没办法了。你要么去杀人，要么把身体借给孤，要么就什么线索也得不到。你自己选吧。”

　　鹿衔草气道：“我不选！我回去自己查！谁稀罕你的破戒指！”

　　女子冷冷一笑，“回去？你还回的去吗？”

　　鹿衔草大惊，这才发现无论自己如何，都不能够离开这片星空了。

　　“你困住我！”

　　女子冷笑，“孤没有困住你。是你自己要进来的。你现在只有一个选择了，把身体借给孤。”

　　“你要拿我的身体做什么？”

　　“你无权知道。总之，借就是了。孤会让你从此不分死活的看记忆。”

　　“一个月太长了，我只能借你一柱香的时间。”

　　“一柱香？你戏弄孤！一个月！”

　　“一柱香！”

　　“......半个月！”

　　“一个时辰！”

　　“十天！”

　　“一个半时辰！”

　　“七天！孤不能再少了！”

　　“一天！”

　　“一天？？？一柱香总行了吧！！！”

　　“成交！”

　　鹿衔草迅速把时间敲定，嘿嘿一笑道：“说一柱香就一柱香！我看你一天天孤啊孤啊的，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吧。既然说定了就不许反悔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