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鹿闲游记》华文卿

238、末法五回

　　鹿衔草望着那金光闪闪的东西被巨齿鲨一口吞入腹中，道：“我们貌似错过了什么好东西。”

　　楼彩卿在水下瞪大双眼道：“不会是什么特别千载难逢的宝物吧！看那样子说不定是一整块完整的黄金呢，小鹿，咱俩要是能把它弄到手可发大财了！”

　　鹿衔草道：“姓楼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发财？别忘了咱们这次来水下的目的，是为了调查海底鱼异常出现的问题，要什么黄金不黄金的。”

　　楼彩卿二话不说，拉着鹿衔草躲在一块珊瑚后头，两眼盯着那巨齿鲨的腹部都快冒光了，道：“小鹿你想想看，说不定就是这个东西导致深海鱼大量死去呢。”

　　鹿衔草见他满眼冒光的样子，懒得与他争论，便道：“那你就在这等着那巨齿鲨把黄金拉出来吧！我去调查真相了。”

　　言罢就要转身游去，楼彩卿忙拉住她道：“哎呀小鹿，小爷我这不也是为玄鹤门找想嘛，要知道咱们有多久没接案子了……”

　　正当二人说着话时，忽见那巨齿鲨猛地将尾一翻，狠狠地抽在旁侧的珊瑚上，直将那珊瑚击得粉碎，里面来不及逃跑的小鱼当即化作了一滩烂肉，跟着细碎的珊瑚飞进了混沌的海水里。

　　巨齿鲨拍飞的珊瑚离二人不多十几尺，鹿衔草大惊失色，道：“它不会发现我们了吧！”

　　楼彩卿一把拽过鹿衔草的后领，向着深海处便游了过去，传音道：“这还用说嘛，快跑吧！”

　　鹿衔草被楼彩卿拉着向后游去，眼睛却一直看着那巨齿鲨。

　　那鲨鱼自从将那金黄之物吞入腹中后，便到处横冲直撞，仿佛有发泄不完的精力一样。

　　鹿衔草看了一会便反手拉了拉楼彩卿道：“别游啦，别游啦，它好像没有注意我们。”

　　楼彩卿半信半疑地停了下来，回头看那鲨鱼。

　　那鲨鱼在水中不断摆动着自己庞大的身躯，用力扭动着尾巴，将周围的海水搅得浑浊不堪。

　　鹿衔草迟疑道：“它似乎很痛苦，难道是刚才吃下去的东西不对劲？”

　　楼彩卿道：“那当然啦，吃下黄金能好嘛。”

　　“噗——”

　　随着一股浓浊水流的喷涌，巨齿鲨张大嘴巴，红粉色牙龈与死白色利齿暴露无疑，连里面灰白色的条纹状口腔都看得清清楚楚。

　　接着，一大块红粉色的肉片从鲨鱼的口中吐了出来，就好像新鲜的猪肺似的，只不过比猪肺大了数倍。

　　鹿衔草满脸疑惑，“它这是把什么东西吐出去了！”

　　楼彩卿也很疑惑，道：“大概是它以前吃的鱼吧。”

　　鹿衔草道：“谁家鱼长这样啊！”

　　巨齿鲨大嘴一张，又将那红粉色的肺叶吞了进去，随后一股浊流喷涌，将海水激荡得更为浑浊。

　　鹿衔草和楼彩卿二人瞪大了眼睛，可是无奈海水被巨齿鲨弄得尤为浑浊，里面发生了什么根本看不见，只隐约看见金光一闪，其余一概不清楚。

　　好不容易等海水重新清澈下来，鹿衔草向着其中望去，只见方才的巨齿鲨已经全然不知踪影，只在原处留下一个金黄色的东西。

　　楼彩卿顿时两眼冒光，背生双鳍，拉着鹿衔草飞速地向那金光闪闪之物游去，边游边道：“功夫不负有心人，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下小爷可发财了嘿嘿。”

　　鹿衔草也好奇那金光闪闪之物究竟是什么，怎么被那大鲨鱼吐了出来。

　　待游得近了一瞧，只见一金箱沉在水底，上面沾着不少鲨鱼的唾液之类，不过随着海流的洗刷很快就干净了起来。

　　这金箱约有成人蹲下时那么高，形状较为方正，部分边角早已腐化，上面隐约有一些凸起的图案，不过限于海底昏暗，鹿衔草并不能看得清上面是什么。

　　楼彩卿从百宝囊内取一颗夜明珠，用袖子擦了一擦，往那金箱上一照，顿时一切都变得清楚起来。

　　只见那金箱并非用黄金打造，而是用铜制作，铜箱沉在海底多年，外表早已生满青黑色的铜锈，隐约看见上面雕刻着些鱼尾的图案。

　　至于鹿衔草与楼彩卿看见的金光闪闪，则是因为那铜箱外表有一层金色的涂层，这涂层薄且细腻，像是一层凝脂一般将整个青铜箱子裹住，在海水的折射下散发出金色的光芒。

　　楼彩卿有些失望道：“找了半天就一青铜箱啊，小爷我还以为是什么宝物。”

　　鹿衔草仔细观察着箱子，道：“别小瞧，看样子它并不是什么寻常的物件。”

　　青铜箱并非寻常的四方形状，而是在顶部有一个三角的突起，像是屋子的顶部，侧面则微微往外鼓起，仿佛隆起的腹部，底部有四个足作支撑。

　　鹿衔草仔细看去，只见那四个足竟被雕成了女性鲛人的模样，双手托举着铜箱，扬起的尾部稳稳地支撑在地上，神态安详。

　　楼彩卿围着铜箱游了半天，道：“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小鹿，要不咱们打开看看吧。”

　　鹿衔草总觉得贸然打开一个如此奇怪的箱子有些不妥，但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便同楼彩卿一起将这铜箱的盖子抬起。

　　“这箱子好像打不开啊。”楼彩卿伸手在箱盖上一顿乱摸，可是盖与身的缝隙却纹丝不动。

　　鹿衔草从楼彩卿手里拿来夜明珠，对着箱盖的缝隙仔细照去，见其中涂着一些黝黑的物质。

　　她拿出银麟轻轻一刮，那些黑色的物质便附着在银麟上，随着鹿衔草手指的刮抹，落入水中凝成了一片异彩的油花。

　　“是鲛脂！”鹿衔草见到那黑色的油花，立刻认了出来。不过这鲛脂涂抹得十分粗糙，跟这铜箱完全不搭，像是后面又被涂抹上的。

　　楼彩卿道：“小爷我就说怎么打不开，原来是被糊住了啊，那简单，刮掉就得了。”

　　两人说干就干，当即把箱子缝隙的鲛脂刮了个干干净净，随后一股作气将那铜盖抬了起来。

　　“这是……”

　　铜箱内塞着一个淡蓝色的圆球，质地光泽，浑然天成，看起来像是上等的宝玉。

　　楼彩卿搓手道：“居然是块这么大的玉！简直快赶上小爷这么高了，这下又能发财了。”

　　鹿衔草扭过头道：“你怎么总想着发财？说不定这块玉有什么特殊用途呢，要是被随便卖掉多可惜。”

　　说着她将手中的夜明珠靠近了些。

　　夜明珠发出柔和的淡绿色的光，照在那浅蓝的玉球上，一道道细小的红色血丝浮现了出来。

　　鹿衔草忙喊楼彩卿道：“姓楼的，这好像不是玉！”

　　楼彩卿嘴上说着不是玉小爷我也要把它卖出去，脑袋却还是凑了过来。

　　随着夜明珠的进一步照亮，原本淡蓝的玉球呈现出半透明的模样，里面模模糊糊地浮现出了半个抱着肩膀的人形。

　　“啊！”

　　鹿衔草吓得差点丢掉手里的夜明珠，道：“这里面怎么会有个人啊！ ”

　　楼彩卿从鹿衔草手里拿过夜明珠，自己凑近了看道：“小鹿你就是胆子小，哪里来的人，让小爷我看看……啊！真的有人啊！”

　　夜明珠大方光芒，玉球里的东西也看得清清楚楚，竟是一只抱肩而眠的鲛人，只不过它的身形十分瘦小，肩膀狭窄尾巴短小，和那些高大的成年鲛人看起来完全不同，它似乎是一只还未长成的鲛人，或者说，这个淡蓝色的玉球就是它的卵包。

　　鹿衔草上前接住了楼彩卿吓掉的夜明珠，又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下这枚鲛卵。

　　手指轻轻划过鲛卵，果然不似玉石那般光滑坚硬，而是更加粗粝柔软一些，隐隐有些弹性，就像是干了很多天的鱼肉一样。

　　楼彩卿又将脑袋凑了过来，盯着那小鲛人看，道：“这鲛人卵能卖多少银子？”

　　鹿衔草：“……”

　　鲛人的卵外表生硬，看起来已经失去了生机，沉在海底多年的它，早就随着青铜箱的腐朽，化成了玉样的东西。

　　而那对着沉船不断冲撞的巨齿鲨，大概是闻见了鲛人卵诱人的味道，因此想要将它吞入腹中，至于为何要吐出来。

　　鹿衔草用银麟刮了铜箱外表的金色涂层，放到夜明珠下细看。

　　这涂层应当由很多东西混合在一起，里面隐约可见一些根须状的碎末，似乎是什么草药之类的，想来是有驱鲨或让鲨鱼呕吐的功效。

　　刚才那巨齿鲨吐出肺叶一样的物体，估计就是它自己的胃，应当是受了这涂层的干扰，便触发了鲨鱼呕吐的机制。

　　鹿衔草将心中所想与楼彩卿一说。

　　楼彩卿想了会道：“鲛人能在水里潜游，断然不会坐船，这船必定是海上人类的。”

　　鹿衔草看了看那装在铜箱里的鲛卵，道：“估计他们不知从哪弄来这鲛人卵，遭到了袭击沉入了海底，如今才被我们发现。只可惜了这条生命，还未出世就死了。”

　　楼彩卿拍了拍鹿衔草的肩膀，正要说什么安慰的话，却忽见无数的深海鱼像黑色的浪潮从海底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