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重来了? ...
-
重回n次高中后我决定炸了学校。
如果说一次重来的高考是网文里常见的、命运的馈赠,那么二十四次重来的高考就是活生生的折磨。
我,闻理,本是一所普通一本院校即将毕业的大学生。
大四拨穗与拍毕业照那天晚上,我剥下.身上的学士服,准备在寝室最后躺一晚上以作别大学生涯,迈向搞钱大业,将将爬上上铺,手还没摸上手机。
眼睛一闭一睁间,我由躺着变为站着,眼前是一所颇眼熟的高中校门。
是的,没有错,我回到了高中入学那一天。
校门口微微向后倾斜的大理石上刻着极为陌生的高中母校的名字,凉爽的空调房温度仿佛还驻留在神经末梢,燥热的八月空气自地面扭曲地蒸腾扑来。
我尚且穿着校门保安会拦下劝说不合校规的短裙,而高中校服尚有很长一段时间才会到手。
说实话,我有点想吐。
我从来不是期待重回高中的那种人,这并不是因为我对当前生活有多满意,而是我对自己充分了解之后所下的精准判断,重来一次,我也依旧会是那种只做作业与只在考前复习的人,我的高中生涯,也从来没有什么痛失挚友、至亲、所爱的狗血剧情。
大学四年,我是一个一想起世界上还有人在高考中沉浮就会笑出声的大恶人。
是报应?
高中三年、大学四年,天知道我做了多少练习、刷了多少试卷、经历了多少个“哭告无门”的考试周与考试月,终于可以踏入社会成为社畜了。
欸,重来了。
绝对是报应。
距离我最心爱的游戏拿到版号开放还有2年,距离我第二心爱的游戏……中途入的坑不记得开放日期了,应该是大一上的某一天,我在大学毕业的床上预备打开观测是否更新的小说还没出生。
也挺好的。
以后再也不用抓心挠肺地等更新了。
啊,眼睛湿润了。
毁灭吧这个世界,我累了,这世界已经没什么让我留恋的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重回高中的机会落到了我的身上,但我姑且算是顶住了命运的车轴。
与高一命定的同桌相谈甚欢。
非常可悲的是,这好像,不,就是第二次了。
我是从2024年6月回到的2017年8月,由二十一岁回到了十四岁。
时间倒回了七年。
崭新的日记本还没被翻开,我并未逝去的亲人也好端端地在世上,我仍在高一三班,目力所及没有任何巨大的改变。
那我为什么穿越?
预备打开手机的那一秒,有什么东西突破了光速带着我穿越了时空?
为了寻求原因,我很随意地在午休时间闯进了高中并不算大的图书馆,占不到一层的图书馆在已经上过大学、期末周时自由地上下图书馆六层寻找座位的我看来确实不过尔尔,它也确实不大像有什么世界奥秘的地方。
但——万一呢?
像那什么《哈~波~》不就有一个非常神秘的禁书库。
我跨越时间壁垒的真相,说不定正在这个平平无奇的图书馆。
刚办的校园卡其实并没有借书权限,但我的目的也并不在借书。
作为一个开放时间非常随缘的图书馆,其午休时间果不其然并没有多少人,确切地说,只有我一个。
时间在此处拉得寂长,我找到了不少童年回忆——数目众多的名著,及各式各样的杂书,某些翻开还能看见某年某月某日某校友赠母校的字样,以及我只看了第一部四十六页的《哈~波~》。
没办法,高中生是很忙碌的。
但我也看过一部,不,两部的大电影,在中央电影频道。
总是很喜欢胡思乱想,这不是个好习惯。
合上手上的梦露他传,痛定思痛,我踩着点回到了教室。
同桌探头询问:“你去哪里啦?”
“图书馆,想借本书看看。”
“书呢?”她左右望了望我的手,像只探头探脑的小动物。
“没找到。”我看着她,想了想重来前我与她最后一次联系,好像是高三上,她送了我一张贺卡与照片,顶着我困惑的眼神笑得颇狡黠,说避免我忘了她。
我确实没忘记她,但看上去也没能记住多少。
这是我回到高中的第二天,高一的书本发放仅一天,崭新得光可鉴人。
翻了翻,虽然总说着智力巅峰在高三,大学多少年退化多少年,但这几本书,尤其是作为我选考科目的物理、化学、政治三门,我的脑子里竟然还存放着重点所在位置。
脑子里仿佛存有相关教材、知识点的PDF,虽然大学后期怎么都想不起来,这会翻开,却有回忆扑面而来的汹涌感。
高考你对我的荼害恐怖如斯。
夜晚回到家,再次建议容易忘记我放学时间的父母设下闹钟,坐在车后座为今天来接我放学的爸爸定好闹钟。
夜里的回家路像一路从城镇开向乡村,七年前的街景与七年后的街景在恍惚的眼底重叠,很是沮丧地将额头抵上爸爸的后背。
天知道、我有多努力,才从高一走向大四,我那么多次、那么多次、那么多次地安慰自己人的寿命是短暂的,死亡是永恒的,死后有很多、很多时间可以休息。
我是被责任感拴在世界上的人,如果我的父母是那种不可回收的父母,我早就被世界洪流冲得崩散开来。
高级的爱好与追求似乎生就与我犯冲,我像一个破了口被风到处卷的塑料袋,晃荡着希望沾染他人气息,却好像什么也装不下。
水泥路面上的灰被车轮碾过又轻轻扬起。
“到家啦。”我滑下车打开车库门。
家里没有很大区别,我那重返幼儿园大班的便宜弟弟已经入睡,他在我的脑子里的犹是大四上寒假回家时的一米五多,大概有一米五吧,现在又掉头回到了一米一二的样子。
很难控制住不揉他脑袋。
夜色静悄悄,我的手机自由使用权与笔记本电脑都在高考后的暑假,于是此刻、此时,我只能尝试搜罗自己书架上的书来打发睡前的时光。
也……不是没有尝试寻找重来的奇点啦。
可是找不到。
再来几次,这样的动作可能会成为习惯,我将不再往这样的动作里投放希望,免得失望。
高一教室是浅蓝的窗帘,有随性佛系的班主任,有将陪着我们走完三年的段长,也有淡色的窗外景,每两周一换的座位,需要很痛苦地搬运桌子。
桌子腿在地上拖出痛苦的呻吟,努力唤起平时好吃懒作的肱二头肌,只能抱起它短短一瞬。
挪换到窗边,用着高一入学特所允许的散文写法混过每周一记。
周末永远不做作业,全堆到周日开始的晚自修。
“你写了吗?”
“没写。你呢?”
“没,等着晚自修三节力挽狂澜。”说归说,经历四年摆烂、摸鱼、追赶截止时间的大学生应对高中作业还是很轻易的。
对科目也是同理,真正十四岁的我都能在期中考以极致端水的十科成绩实现从第一次月考的四十几名到期中考的前几名。
心理年纪二十一岁的我更会端水,所以第一次月考就考得不错也没什么大问题吧。
所以,不要再看我了。
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讨要高二高三的教科书自学看看水平,然后准备准备提前高考。
这或许就是那些学习厉害的小孩所说的跳出框架吧,啊忘了提,我的高中并不是什么省、市、县第一优秀的高中,算来,应该是县第二优,后面还有一众高中虎视眈眈意图夺位。
回忆了一下自己真实的高一。
好像当时自己也确实被关注到过,毕竟是以平行班之躯比肩全县班的存在之一,其他存在之一也在高一三班,这么一想,是互相掩护了呢。
她是一个很勤奋也乐在勤奋与人,与无论十四岁还是二十一岁的我都是完全两样的人,高中三年,我们好像只说过三句话。
我的问题,我是个2017还没流行的网络词所描绘的社恐。
我只会笑,百无无用,只能当个捧哏。
应该没有人会好奇这流水账一样的高中生活。
罢了罢了。
那么,我再次来到了高三。
青春片里故事、事故最多的高三,蝴蝶效应和多米诺效应好像没能掀起暴风,重来一次的我沿袭了原来高中的倒霉。
社交废物的我成功在高二、高三的按成绩分班中,被分到了一个举目无亲的地步。
想来这就是我没能在高中找够未来婚礼的十四个伴娘的原因,多么淡薄的同学缘啊。
推论可能有主观因素,事实却是确定的。
高二由平行班转入全县班,全班没有一个高一认识的同学,行,我理解。
高三由一个全县班到另一个全县班,全班依旧没有一个高一或高二认识的同学,这是何等概率啊?啊?
段长你等着,我要匿名举报你没有随机分班。
连班级都没有换,高一三到高二九到高三十,您管这叫随机啊。
你这可是暗箱操作。
可是,这也很奇怪,我清楚地知道朱姓段长兼信息技术老师其实是用计算机跑的程序,他没有手动分班的理由。
可结果竟然是一样的。
我可以理解个人的随机选择是诸多要素作用下的、偶然的必然,却无法理解这计算机的极致巧合。
我大二matlab程序同一个问题计时跑都会用不一样的时间,随机生数每每都不一样。
段长的计算机竟然两辈子跑出了一样的答案。
这寓示着什么?
是即使重来,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