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输[暗恋]》载酒似游

3、白栀（修）

　　记忆的齿轮倒转，回到了高二那年。

　　“池池，你把这个资料转交给班主任就行。妈妈工作忙。”骆清荣把黎池的转学档案放在餐桌上，就自行离开。

　　还未等黎池开口，“咚！”急促的关门声让她所有的话咽了下去。

　　暑假结束，蝉鸣和燥热是夏日的标配。黎池没有手机导航，但是好在杭中很出名，只要一打听就知道路。

　　等她下了公交车时，已经快要迟到，路上没有几个杭中的学生。

　　快要到学校大门口时，学校的早课铃声响起，黎池抓着书包带子迈腿跑进了学校。前脚刚踏进学校，铃声戛然而止，保安眼疾手快拿起手上的扣分单，在校门口站着。

　　黎池弯腰，手心撑在膝盖上气喘吁吁。回头看缓缓合住的校门，喘了口气。

　　还好，还好，终于赶上。

　　可黎池又犯难——她找不到高二的教学楼。

　　心中一阵懊悔，早该找许临简问个清楚的。

　　杭中很大，黎池在校园漫无目的地寻着教学楼，当她绕到车棚走到前方的办公楼时，车棚旁的栏杆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哭声。

　　黎池被这声哭声吸引，向栏杆外投去目光。清风穿过校外的梧桐树叶，撩起栏杆交界的石墙边处露出的衣袖，拂过她的脸颊和脖颈处的散发，发丝在空中轻轻扬起。

　　蓝白校服短袖，还有，檀香味。

　　无意的窥见让她有些心虚，可是眸光竟无法从袖口处垂下的白皙手臂移开，那骨节分明的手修长好看，露出青筋。

　　她呼出口气，脸上的燥热散开，想转身离开。

　　“给我的？”少年声音尾调上扬慵散，嗓音露着几分漫不经心，说不出的性感。

　　黎池后背一僵，藏在了石墙后。

　　紧接着，软糯的哭声响起，带着些许恳求：“学长，你收下吧。”

　　声音细软黏腻，带着少女的懵懂，黎池即使在石墙一边都被酥到骨子，她觉得没人会拒绝。

　　黎池侧头，栏杆处的手懒散地插进口袋，没对女孩的话做表态。许久，教学楼响起了上课铃，少年终在铃落后，启唇：

　　“怎么办啊？学长对情书过敏。”

　　少女仍然抱着希望，支支吾吾：“学长，情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喜欢你，学长。”

　　黎池听到一声轻叹，没过几秒，背后又传来那漫不经心的腔调：

　　“抱歉啊，我对情话更过敏。”

　　字句中露着不能再明显的拒绝，女孩羞愧地跑走。随后，黎池的耳边除了树上的蝉鸣，还有校外高速路上的车鸣，没了任何的声音。

　　这时，她手背蹭了蹭脸，发现自己早被夏日的高温和少年的嗓音勾的面色发热。

　　穿堂的风，带走了女孩的心绪，黎池浑身轻松自在。

　　“你在偷听？”

　　原先在背后的嗓音不知何时从头顶冒出，黎池怔地仰头，不自觉向后一退，蹭到了石墙。

　　少年散漫自如地站在栏杆顶端，双手插兜，身上是白底蓝纹校服，领口的纽扣没有扣上，若隐若现露出白皙锁骨，修长的脖颈处喉结上下滚动。

　　随着沙沙作响的枝叶，少年黑发被风撩起，日光碎在了飞扬的发丝，他逆在阴影处的黑眸锁在黎池身上，带着审视的压迫。

　　姜峪渊挑眉勾唇，笑得恣意洒脱。见到黎池身上崭新的校服，眼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讶被懒散取代，他又恢复到原先漫不经心的样子，撩起眼皮随意乜了黎池一眼。

　　黎池紧张地握紧了书包带子，止不住地后退，吞吞吐吐不知道如何解释。

　　还未张口，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

　　“你们哪个班的！上课迟到还翻墙！”

　　少年一跃而下，带过了一阵风。独有的檀香刮过黎池的鼻尖，他掠过了黎池。

　　身材臃肿的年纪主任抓姜峪渊时还没忘了黎池。

　　“你是哪个班的，也是翻墙来的这！”年纪主任气喘道。

　　待再也嗅不到檀香，黎池回神，她摇了摇头否认：“我是迷路来的这。”

　　话落，黎池似乎听见空中的轻笑，她转身看去，姜峪渊跑向了教学楼和柏油路的光影交界处，身影修长挺拔，发丝仿佛泛着光，消失在拐角。

　　“跑！你再跑我也能查出来你是哪个班的！”

　　年纪主任擦了擦额头的汗，指了指黎池。

　　“你是哪个班的？怎么还不去上课？”

　　“黎池，高二五班，今天刚转校，在学校迷了路。”黎池露出了胸口别着的校牌，在年纪主任记名的时候，不经意回头，被草丛一抹折射出的光迷了眼，她往草丛睇了一眼。

　　是一个和她一样的校牌，光晕让黎池看不清，似乎写着——姜峪渊。

　　年纪主任记了名就给黎池指路，而后又狐疑看了黎池一眼，问道：“你们不会是在这谈恋爱吧？”

　　黎池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指尖不断蜷缩，有意无意地扣着手心。

　　许是因为黎池是刚转来的学生，开学第一天也不可能有男朋友，年纪主任没多问就离开，独留黎池一人缓神。

　　半晌，黎池收起了草丛的校牌。

　　——

　　黎池已经错过大半截课。

　　班主任叫骆川，是一名中年教师，为人严厉。他刚刚在班里讲三大班规——不许早退，不许迟到，不许恋爱。黎池就一声“报告”进了班里。

　　骆川脸色不太好看，但见黎池乖巧地道歉，就简单训斥了几句，便让黎池在讲台上自我介绍。

　　黎池拿起粉笔，在满是签名的黑板找到一处空白，写上“黎池”二字，字迹娟秀。

　　“大家好，我叫黎池。”

　　字如其人，黎池长相乖巧秀气，一出现就引起了全班的注意。在几个男生的起哄下，掌声一波比一波响亮。

　　骆川面红耳赤地管理班级秩序，又一遍一遍强调着“不能恋爱，怒争第一”的规矩。

　　班级人都到齐早早选了心仪的位置，只有两个人迟到，其中一个人就是黎池。

　　黎池放眼望去，全班只有里面靠窗的后排空着两张紧挨的位置，黎池来到了后排，选了最里面的座位。

　　刚一坐下，门口又响起一声。

　　“报告！”

　　声音清澈干净，熟悉感涌上了黎池心头。

　　“我去！姜峪渊！他竟然和我们是一个班的！”

　　“他之前不是竞赛班吗！怎么分到我们普通班！”

　　“会不会是因为成绩落后啊？”

　　“你放什么屁，就算天塌下来了，渊哥的成绩都不会掉出年三好吗？”

　　“说不定是为爱呢哈哈哈哈！”

　　姜峪渊仅仅是出现，就让骆川维持的秩序不复存在。黎池不敢抬头看姜峪渊，眼帘下垂遮住了不明的情绪，这时姜峪渊已经走到了讲台上，个子高过了骆川一头。

　　当着骆川的面将手机塞到了口袋，立刻引起爆笑，他两指夹着粉笔，漫不经心转身对着黑板，寻找着一处能写下名字的地方。

　　骆川为了显示班主任的威严，厉声呵斥：“校服没穿好，上课迟到，脸上还挂了彩！你这是来上学的吗？这黑板是不是承受不住你的名字？”

　　呵斥入在黎池的耳里，他受伤了？黎池在角落里探去眸光，和刚才相比姜峪渊没有任何变样，只不过——只不过嘴角处破皮沾了点血迹。

　　看着不像打架留下的。

　　“当然。”姜峪渊勾唇回道，漆黑的瞳孔漫不经心地扫过黑板，最终停留在一个角落。

　　众人不知他回应班主任哪个问题，下一秒，姜峪渊捻着粉笔的手指点了点角落的名字，然后用粉笔圈出了一个字。

　　黎池看着黑板角落里被圈出的“池”字，屏住呼吸，脑子嗡得一声。

　　“大家好，我是姜峪渊。”

　　粉笔又点了点黑板，声音不大不小，在场所有人都能听清。

　　他说：

　　“池鱼思故渊的渊。”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姜峪渊轻而易举把粉笔投尽收纳盒，微微仰头，修长的脖颈显露，勾唇尽显恣意张狂。

　　“以后这个名字会出现在校荣誉板上。”

　　“希望大家在那里认识我。”

　　嗓音慵懒磁性，言不尽的年轻气盛，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如同鼓点一下一下敲打黎池本就狂跳不止的心脏，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她的目光逐渐大胆，离不开秀气字迹外的那个圈，即使是姜峪渊随意画下的一笔。

　　这一幕曾重现在无数个夜里少女的情梦中。

　　同样，姜峪渊注意到了角落窗边那炙热的眸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