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安】（性转）变成猫，变成虎，变成湿漉漉的狗狗》祁含章

5、第 5 章

　　赤井秀逸用最简练的话语同小男孩说明了自身情况。和聪明人的交流就是这点好，一切尽在不言中。江户川柯南捏着下巴考虑了一会儿，长长呼出一口气：“看来这个事件应该和那个组织没有太大的关系。现在问题的关键就是，你还能回去吗，赤井先……女士？”

　　“虽然难以表述，但是我的确有种并不会在这里待太久的预感。尽管听上去是玄学，一涉及到量子理论，也不是难以理解。”

　　“啊，”柯南短促的回应了一声，“我的意思是，我们是和茱蒂老师一起来玩的。也就是说，酒店里面现在还住着茱蒂老师。你还要回酒店去吗？”

　　赤井：“……”

　　鉴于朱蒂也是个异常敏锐的女人，很大概率会被察觉到不妥。她揉捏眉头：“算了，我不想再节外生枝。”

　　“话说回来，你来这个世界之前在做什么啊，会不会再做一次相同的事情就会恢复呢？”柯南开始头脑风暴。

　　赤井秀逸沉默。

　　柯南注意到她的沉默，疑惑地问：“怎么了吗？”

　　“我突然想到我的身份证件还都在酒店里面，”赤井说，不着痕迹撇开话题，“今晚不知露宿哪里。”

　　江户川柯南眯起眼睛盯着她片刻，然后出声道：“安室哥哥不是在吗，拜托他就好了啊。”

　　降谷零正在无聊地敲击着方向盘的指尖一顿，刚准备说些什么，就听赤井回道：“那种可能性比露宿街头碰见琴酒的概率还低吧。”

　　……几个意思？降谷零挑眉看她：“为什么不可能？”

　　“那就是答应我去你家借住一晚了？”赤井说，胳膊肘搭在车窗上，好整以暇地学着他的样子挑眉，“柯南也听到了哦。”

　　言下之意：话说了就收不回去了。

　　降谷零有些好笑：“你至于和我费这些口舌么。放心，就算你没有带好自己的证件从而没有落脚处，我也不会嘲笑你。”

　　江户川柯南听他们拌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既然问题也差不多解决了，那我先回去破案了。他们还都在等我，不然要担心了。”

　　一件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米花市谋杀案，还亟待关东少年侦探的解决。降谷零给他打开车门，又叮嘱了一遍“别熬夜太晚”，然后目送小男孩哒哒哒跑回了酒店。

　　等小学生的身影消失，降谷零又问了一遍“你真的没带身份证件”。赤井秀逸没回答，从口袋里抽出一支烟朝他晃了晃，问：“介意吗？”

　　已经快凌晨三点了。昏暗的路灯光线中隐约露出她的轮廓，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毛绒绒的阴翳，泛出青黛的颜色。降谷零瞧得出她现在很是疲乏，因而没有阻止女人吸烟的请求。赤井单手点烟，左臂倚在车窗边夹着烟。她抽得不狠，甚至有些意兴阑珊，懒懒散散地叼着，让一些烟丝从尚未褪去口红的嘴唇中溢出。这副模样着实慵懒，让降谷零忍不住紧张了一下，唯恐这女人一个手抖，就会把烟掉在自己爱车的座位上。

　　“放心，”女人向车外掸了掸烟蒂，眼睛盯着飞速散去的烟灰，“我还不会困到乱丢烟头。”

　　降谷零以一声轻哼作为答复。绿灯亮了，他启动车子，略一犹豫，朝自己落脚的一处安全屋驶去。

　　---

　　到家了。

　　但是只不过是一处不常落脚的安全屋。降谷零在墙壁上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客厅开关按下。房间整洁得出奇，或者说简洁得出奇。不像是一个家，更像是旅店的一间客房。他换好鞋子，发现赤井还在玄关站着不动，叹了一声，蹲下来在鞋柜中翻找备用的拖鞋。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双备用的一次性拖鞋，他扔给她，没好气地说了声“欢迎光临”。

　　赤井秀逸慢吞吞换好鞋子，看得出来已经在努力压抑困倦了。她扫视一眼房间。这里的确是一个房间，其简洁程度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扇窗户，玄关里勉强挤着的厨房卫浴，堪堪能算作一个房间。

　　非常容易就能得出这间房子没怎么住过人的结论。赤井垂下眼睛，看着面池上放置着的洗手液。柠檬味，尚未开封，外层塑料包装有些泛黄。这里也没有卸妆油，好在她没怎么化妆，简单洗漱后，撑起双手，湿漉漉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黑色的头发在滴水，擦去口红的唇略显苍白。镜中的人像有些模糊，唯独一双绿哞，凝望着镜中的彼此。

　　“赤井秀一……”女人伸手，用指尖勾画着倒影轮廓，“你还真有耐心。”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你——”降谷零在门口说，她没有关门，因此降谷零可以看见她满脸是水的样子，他顿了一下，“等等睡地上。”

　　赤井秀逸点点头。

　　降谷零皱眉：“毛巾在左边的储物格里面。”

　　赤井秀逸依言，拿出毛巾。

　　她随意地擦着身上的水渍，降谷零皱眉的表情却没有停止。他有几次张嘴想说些什么，最后还是沉默下来，转而说道：“我去给你铺地铺。”

　　赤井秀逸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浮现一丝浅淡的笑意。

　　而那边降谷零却面临着一个大问题。出于安全考虑他没有选择把她带回自己经常落脚的地点，出于安全考虑他同样不放心赤井一个人待在自己的安全屋，于是就选择了这么一个房间。但是现在很显然他这么考虑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在这间只有一张单人沙发的迷你公寓中，他连多余一床的被子也没有。他想用外套救个急，连多余的外套也没有。

　　而现在才是初春，夜晚的温度还是有些低的。

　　他扶额，心想他和姓赤井的大概就是天生相克。赤井秀逸倚在墙上，开口说道：“没有被褥吗？”

　　他回头：“没有。”

　　赤井秀逸掩嘴打了一个呵欠：“那我在沙发上将就一下好了。”说罢她就窝进单人沙发里。虽然是女性，但是她的身高也只能让她抱着膝盖蜷缩起身子。她看了眼还站着不动的降谷零：“借我一件衣服？”

　　降谷零神色复杂地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晚安。”她说。

　　“……”降谷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又看了她一眼，然后朝卫生间走去。

　　他拧开水龙头，盯着水流出神。方才湿漉漉的赤井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那副画面就像烙进他脑海里一样，让他一时之间很难讲赤井秀一与她联系起来。女人的样子要比男人更为柔软，睫毛上也粘着水滴，鬓角也挂着水滴。那样的赤井就好像是从打捞上来的落水者，有一种让他难以撂下重话的乖顺。

　　他想，赤井现在真的是个女人。

　　有些时候要比赤井秀一更听话，有些时候要比赤井秀一更气人。

　　女人都是这样吗？

　　和贝尔摩德不一样，比苦艾酒少了那么几分虚与委蛇和媚色天成；和艾莲娜不一样，比女医生少了那么一些温柔和善和成熟可靠；比工藤有希子冷淡，比水无怜奈任性，比榎本梓锋利，比他见过的任何女人都让他血压不稳，但是又比其他任何女人更让他在意。

　　在意到明明知道她一定有不下十种方法安顿好自己，却还是不放心地把她带回了自己的安全屋。

　　降谷零垂着眼睛，看着水流冲刷过指纹。双手因为长时间的浸泡而变得发白，让他想起赤井秀逸褪去口红的嘴唇。

　　——还是说，赤井都是这样吗？

　　就像是以前一起出任务的时候，就算嘴上说着两相生厌的话心底也明知莱伊是黑方的人，他还是在对方受重伤的时候把人拖回安全房里守着。

　　完全是下意识的。

　　如果他死了，自己的生命就少了多少刺激和挑战；如果她出事了，自己退休以后回忆起如今的峥嵘岁月少了多少乐子。

　　降谷零正在思考，就听到房内传来了一声压抑的“阿嚏”。

　　他回过神来，关掉水龙头，擦干净双手走出盥洗室。赤井秀逸鼻尖红通通的，别扭地缩成一团。降谷零的外套只能盖住她的肩膀，看上去还是有些冷。

　　在那个瞬间降谷零的良心和对赤井秀一的讨厌来回交织缠斗，最终还是关怀女性的绅士精神占了上风。算了吧，他想，她现在只是个女人，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不会有想象中那么轻松。降谷零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横抱起赤井秀逸，把她抱到床上。赤井睡得很浅，惊醒后看到是他，又心安理得地闭眼了。

　　降谷零多少有点后悔。

　　他坐会沙发上，披着外套眯了一会。结果腰酸背痛，睡得他睁开眼睛。降谷零盯着天花板，听见床上传来赤井沉稳的呼吸，越想越觉得不爽。

　　……我明明是这间房子的屋主，凭什么我就要睡沙发啊！

　　更何况我要对赤井客气什么！她自己都说过不要见外了！以前又不是没有睡在一起过！这么一想降谷零觉得自己简直吃亏，他甚至有些无法理解之前自己的脑回路了。为什么要对赤井温柔？那个人根本也不会在乎这些吧！

　　他揉了揉头发，然后理直气壮又轻手轻脚地躺到了床上。

　　床铺微微下压，赤井秀逸背对着他，没有反应。降谷零知道她必然会醒，但是她没有出声。一张一米二的床躺下两个成年人还是够呛，降谷零侧身躺着，后背传来女人的热量，还有因为漏风而灌进被窝的凉意。

　　他盯着床头柜的小夜灯，恍惚想起他二十岁刚出头的卧底时光。那个时候他也是同一名叫做莱伊的男子这般同床共枕。

　　同床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