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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4、壹佰叁拾叁-碧凰惨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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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让昭翎皱眉。
碧凰是女宅管事,事情大多都是直接吩咐侍女办,哪里用得着亲自动手。
昭翎抿唇思索间突然一顿,暗道:「不对,还真有。」
这般想着,昭翎抬头看向李莲花:
「唇红。」
「姑娘们的唇红是碧凰姐姐亲手调制的桃花粉。」
说着伸手从包袱里掏出一盒胭脂递给李莲花:
「我这还有一盒没有用完,喏,给你。」
李莲花打开递过来的胭脂盒,里头便飘出一股不同寻常的酸涩。
「是阿芙蓉。」
盖上盖子,李莲花看向昭翎:
「清儿姑娘,这香山还种着阿芙蓉啊?」
昭翎闻言点头:
「后山确实有一片阿芙蓉田。」
阿芙蓉?方多病看着李莲花手中的胭脂,表情愈发凝重:
「这可是制作芙蓉膏的原材料。」
「看来玉楼春在做这些黑心生意敛财。」
「难怪东方皓这个瘾君子一直卖姑娘讨好这个玉楼春。」
这件事李莲花入宅时便已经猜到,不足为奇。
但倒是解开了另一个谜:
「女宅中种植了阿芙蓉,所以才能制出麻沸散。」
「麻沸散?」
他什么时候接触麻沸散了?
看着方多病的模样就知道他没有想通关键。
不过这一点倒是不怪他,方多病出生机关世家,对毒药医理不甚了解也算正常。
但是他方多病被放倒了这么多次,还不长记性学,那就是他欠收拾了。
将手中胭脂扔给方多病,李莲花恨铁不成钢道:
「还记得漫山红宴席上的那一道鱼汤么?」
「春深不知处啊。」
方多病也不是蠢人,闻言立时便明白了原委:
「是里面滋补助兴的药材。」
「白芷当归阿芙蓉,组合起来便是麻沸散。」
「所以昨日吻过姑娘的人才会沉睡。」
「难怪,今日询问时他们都说自己贪睡。」
说着又觉不对,一脸不怀好意地看向李莲花和阿秀:
「昨日我是误用了清儿姑娘的水杯才昏睡的。」
「你和阿秀又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异界乃是不可说之事。
阿秀和李莲花对视一眼后干咳两声,只当没有听到。
至于方多病怎么想,也只能随他。
阿秀则直接转移话题道:
「清儿姑娘,敢问昨日姑娘们回敬的木槿花开在何处?」
「我在这山中也算熟络了许久,怎么没有见过你们进山采摘?」
这件事昭翎倒是知道:
「山里的木槿哪里又玉楼春瞰云峰的木槿好?」
「我们都是直接上瞰云峰摘的。」
「不对啊,你不是才恢复神智么?怎么就对香山山脉熟悉了?」
糟糕,以晓晓的身份和昭翎相处太久,差点忘记自己已经不是晓晓了。
阿秀转眼,求救地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将阿秀拉至身后,挡住昭翎探究的目光:
「原来如此。」
「看来只能去瞰云峰才能找到碧凰的其他证据了。」
一句话直接将昭翎的思绪转移:
「你们怀疑碧凰姐姐?」
「这不可能的。」
昭翎着急道:
「她是女宅管事,又那么喜欢玉楼春,怎么可能是她呢?」
不同于昭翎着急的反驳,李莲花只微微摇头:
「清儿姑娘,若是碧凰真的喜欢玉楼春,又怎会在亲自挑选的香红中加入自己的丝帕呢?」
「她明明知道香红被选中就要侍寝,却还要这么做。」
「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要当众受罚呀。」
昭翎闻言更加疑惑:
「她为什么要当众受罚?」
李莲花一指入云的峰峦,「答案自然在瞰云峰上。」
说着便不再管昭翎,直往瞰云峰而去。
如今侍卫都被禁止出入,辛绝更是重伤在身,这瞰云峰的吊篮自然无法正常运行。
爬山是不可能爬山的。
所以在瞰云峰底,李莲花只留给方多病一句「我在峰顶等你」后,便由阿秀揽着腰身飞上瞰云峰。
方多病见状直接垮脸,暗骂李莲花不要脸。
这瞰云峰滑不留手,夜色里运起轻功完全没有办法找到落脚点,只能徒步攀爬。
要想爬上去起码要个把时辰。
简直不是人。
阿秀揽着李莲花直接登上瞰云峰的露台。
站定后,李莲花看着外头景色,实在美不胜收。
这件案子说难不难,说易不易。
主要还是让方多病练练手。
回头时,阿秀已经将小榻搬了出来,茶几上的小炉也已经生好火。
此刻正等着水开:
「阿菡,夜里露重,还是要喝杯热茶才行。」
李莲花拉住阿秀的手腕,一个用劲将人拉倒在怀:
「是挺冷的,光一杯茶可不够。」
说着便在阿秀唇角轻轻一吻:
「晓晓,还是你比较暖和。」
李莲花的流氓行径在小世界中阿秀已经多次领教。
自然不会落于下乘。
伸手抬起李莲花的下巴,阿秀将方才的吻进一步加深。
「你呀,还以为回来了能矜持多久。」
「还没满十二个时辰就破功了。」
李莲花不以为意,握着阿秀的腰身感受着他的曲线调侃道:
「矜持?那是什么?」
「我出入江湖这么多年,狂悖过、自傲过、离经叛道更是时有发生。」
「唯独矜持缺缺。」
李莲花手掌滑过阿秀大腿,挽住腿弯,将阿秀整个人打横抱上小榻:
「还是喜欢你穿练功服的模样。」
阿秀闻言只觉得李莲花实在厚颜无耻。
哪有什么练功服,不过是他不适应□□一动就出汗。
里衣扣得紧又繁琐,为了避免麻烦,练功时便只穿中衣罢了。
哪成想这登徒子知道后是完全不觉孟浪,还食髓知味起来。
眼看着腰带要松,阿秀连忙挡住李莲花太顺的手:
「方小宝就在峰下,此刻正耳听八方地全力爬山。」
「以他的耳力,你这是想要让他直接听活春宫吗?」
李莲花捉住阿秀抵挡他作乱的手,直接举起扣在小榻上:
「以他的功力,没有一个时辰绝对上不来。」
说着又在阿秀脖颈处印上一吻:
「所以晓晓,你可千万不要出声啊。」
李莲花仗着阿秀顾及他身体不敢硬来,做起乱来是毫无顾忌。
在阿秀身上四处点火。
偏偏此刻又有衣裳的裹挟,阿秀无法放开手脚,只能忍着。
只听阿秀闷哼一声,原本还流连在阿秀颈间锁骨处的李莲花促狭地抬起头。
「晓晓,你也不是很矜持啊。」
阿秀挣脱出一只手,捉住李莲花向下探去的胳膊。
「李莲花!」
李莲花失笑一声,「不过是想念的必然反应罢了。」
他在腰腹反手握住阿秀的手腕抬起。
在阿秀的手背上轻啄,缓慢却又顺延而上。
不多时又吻回阿秀的肩头。
「我也一样。」
将远黛色的外衫剥开,阿秀的肌肤在月光下莹莹生辉,泛着夜色下独有的月青色。
而李莲花则在这月青色中铺开点点的红梅。
更将阿秀不时的嘤咛吞入腹中,不让他们飘散出夜空。
两人在温存中等待暧昧气息的消退。
等到天色放亮时,方多病终于爬上了峰顶。
李莲花和阿秀也已经收拾妥当,站在露台处等着他。
见方多病过来,李莲花好整以暇地开口问道:
「有想通的问题么?」
方多病几步走近露台,看着几乎高过瞰云峰的摘星台,恍然道:
「原来如此。」
李莲花轻「哦」一声,「说说看?」
「碧凰为什么非去摘星台不可?」
方多病指指脚下,又一指侍卫营:
「想要实时观察瞰云峰的情况和及时掌握侍卫的动态。」
「能同时看到这两处的地方,唯有摘星台。」
「但这样的话,碧凰岂不只是在给真正的凶手望风?」
「那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
李莲花伸手将袖中的木槿花递给方多病:
「那就要找到玉楼春余下的尸体才行。」
方多病在李莲花的示意下看向木槿花的泥点。
却依旧没有得其要领:
「木槿树也算不得高的树木,矮一些的花也不过丈余。」
「只要是稍微扬起高一些的泥沙就会溅到,这没什么稀奇的。」
李莲花却摇头往内院走去:
「山林中有泥沙正常不过,但这里可是瞰云峰。」
「这里被日常打扫的姑娘们打理得井井有条,又怎么会有泥沙呢?」
方多病闻言立马警醒:
「是啊,昨日侍卫们挖地三尺才溅起女宅满地的泥沙。」
「这瞰云峰上的木槿花怎么会在开席前就有泥点?」
还未至木槿树下,便听木槿树上传来阿秀的声音:
「是啊,这还没开席就先在主人卧房门口挖了个坑。」
「说不得就是想要将他就地埋葬呢。」
阿秀不知何时已经将身上那远黛色的衣衫换成了雪青。
在木槿的花团锦簇间,格外耀眼。
李莲花不满地干咳一声:
「去找铁锹。」
听到李莲花的话后,方多病才回过神来,赶忙进屋找铁锹好挖土。
而李莲花则走到树下,伸手将阿秀拽下:
「和我进屋,勘察现场。」
八个字,说得是舌尖抵牙根。
等方多病举着铁锹出来时,原地就只留下了一个「挖」字。
方多病无奈叹气:「得,又是我来呗。」
挖了有半尺的模样,方多病便感觉到不一样的柔软触感:
「李莲花,快出来,果然在这里。」
说不得阿秀和李莲花在屋内的唇枪舌战,至少再出来时只剩了李莲花。
走到方多病挖好的坑边:
「果然是灯下黑。」
「残肢被丢出去吸引人的注意,余下的尸体则被就地掩埋。」
「就是为了藏起玉楼春真正的死因。」
说着,李莲花看着方多病朝玉楼春探头。
意思十分明显:该验尸了。
方多病会意,立马从随身的布囊中掏出无尘套上前检验。
「看上去,像是蛇的牙印。」
「难道是被毒蛇咬死的?」
李莲花接过无尘布一闻,血液里那不同寻常的腥臭彰显着毒的凶猛。
也是他曾经用来以毒攻毒的原料之一。
「烙铁头。」
「染上它的毒后血液不凝不干,所以我们看见的残肢才会和新砍下的一般鲜血淋漓。」
「也让大家误以为玉楼春是死在早上。」
「其实他被杀的时间在夜间子时到寅时之间。」
「辛绝根本没有守在山下之时。」
如此缜密,方多病暗叹。
「那这碧凰的同谋究竟是谁呢?」
是谁,在场众人心里都有着隐隐的答案。
端看某人而已。
李莲花拍拍手中的泥土站起身来:
「到底谁是同谋,碧凰总归会来告诉我们的。」
「到时候听她怎么说吧。」
方多病闻言皱眉:
「什么?」
「她会来找我们?」
话音未落,方多病便感觉后脑一痛,转头就看见阿秀正喝着醉月吟。
凶器自然是装酒的酒壶,而且还是李莲花送的那一只。
「什么什么?」
「你难道还真以为昨天和清儿是在闲聊啊?」
「以那小姑娘的性子,昨天和她讲过我们在调查碧凰后,」
「她一定会因为担心而去提醒碧凰。」
「估计我们很快就能等到碧凰找我们谈谈了。」
「呆子。」
阿秀一手一人直接飞下瞰云峰。
方多病惊疑地看向阿秀,刚想开口差点吃上一嘴的风尘。
见状他赶忙闭嘴不再开口。
站定后才呸呸吐干净,看向阿秀:
「阿秀,你能带两个人上山,昨晚干嘛把我一个人撇下爬山?」
笑话,他就不能要点李莲花单独的时间?
这是锻炼方多病呢,又不是练他。
阿秀只当没有听见,拉着李莲花就往他们房间走去。
方多病无奈只能跟上两人的脚步。
「恶劣,要不是你是我师父,我才不会纵容你耍我。」
这话让阿秀皱眉回头道:
「方小宝,谁和你讲我是你师父的?」
方多病一脸心中有数的模样看向阿秀:
「哎呀,师父你就不要瞒我了。」
「之前你走火入魔,在大庭广众之下使出了扬州慢的内力。」
「你是我师父李相夷的事儿,大家都知道了。」
阿秀有些牙酸地看向李莲花,这事儿还真不能细说。
李莲花不想暴露身份,他就不能说这功法的来历。
别看他现在脑子轴得很,一旦有一点关窍矛头。
以方多病的脑子,必定一猜一个准。
李莲花挠挠鼻尖,干咳道:
「方小宝,你就别瞎猜了。」
「这件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方多病却是不依不饶:
「那是哪样?」
阿秀将手伸到方多病面前:
「不信你自己探一探,我这功法修习不过半年有余。」
方多病一探阿秀命门,发现果然如此。
但这是不是证明……
方多病急急看向阿秀:
「阿秀,半年前你见过我师父?」
阿秀却摇摇头:
「我那时候浑浑噩噩,对外界的感知几乎没有。」
「实在没有印象。」
这话九真一假。
由不得方多病不信。
但总归是有一点信儿了。
算是安慰。
说话间,三人已经走到了门口。
但门却大开。
客间的圆桌上还放着一封信。
是碧凰。
「看来,来得比我们预计的还要早。」
方多病将信件展开,仔细看去:
「妾身偶得一宝。」
「听闻恰是二位苦寻之物。」
「若二位怜悯,莫再追查女宅之事。」
「妾愿献上此宝,永感大恩。」
念毕,将信件放回桌面,方多病看向李莲花:
「这信是碧凰写的。」
李莲花微微点头:
「冰片在她手里。」
方多病看着桌子上的信件陷入纠结:
「查出真相,惩治恶徒,是刑探职责,是我的初心。」
「但是碧凰是被拐来此处囚禁凌辱,也实在是可怜之人。」
「虽说法难容情,但碧凰若是不杀玉楼春只怕永无出头之日。」
「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一次该不该查下去了。」
这道题,当年的李相夷也遇到过,怎么选端看个人。
无关对错。
李莲花将信件放到方多病手中:
「不查下去,你是良善之人。」
「查下去,你是刑探。」
尺寸两端,凭心即可,强求不得。
方多病还没有想出所以然来,但屋外却传来阵阵呼救:
「着火了,起火了,救火啊。」
「快来人啊。」
三人运起轻功来到着火的屋前,就见有侍女正想往里闯。
被李莲花一把拉住。
侍女见来人是李莲花,指着屋内便央求道:
「清儿和碧凰还在里面,快救救她们。」
方多病闻言抬腿便往里面冲去。
李莲花拉都没有拉住。
阿秀暗骂一句「冒失」后,伸手将山中水吸引过来扑灭大火。
火势控制后,方多病便抱着清儿冲出了火海。
侍卫们也在控制火势后将碧凰抬出。
昭翎见碧凰死状凄惨,又想起碧凰对自己这月余的照顾。
哭得更是泣不成声。
方多病给昭翎递上帕子问道: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昭翎哽咽道:
「昨日我听到你们怀疑碧凰姐姐。」
「我不放心,便连夜过来给碧凰姐姐报信。」
「哪知碧凰姐姐说自己受凉难受想喝粥,非要央我去煮粥。」
「我拗不过,便只能去给碧凰姐姐煮粥。」
「哪知回来就见碧凰姐姐纵火后投缳。」
「我想救她,可是火势太快了。」
「我非但没有救出碧凰姐姐,自己也被困在火里。」
说着,昭翎抬头看向方多病:
「你不是说善恶到头终有报么?」
「为什么会这样?」
善恶到头终有报?
这话在李莲花舌尖转了一圈后,只品尝出了苦涩和嘲弄:
「新拜佛的人总说善恶有报。」
「但真正需要伸冤的时候,靠的却都是人。」
阿秀却注意到碧凰手中似乎有异常。
将碧凰的手打开后,是一方帕子。
沾上墨渍的帕子。
将帕子递给李莲花:
「里面有东西。」
帕子里的东西不言而喻,但上面的墨渍却引起了李莲花和方多病的注意。
「原来如此!」
方多病方才救人心切,没有过多注意。
但此刻回想起来,碧凰绝不可能是自尽。
方多病眼神坚定地看向李莲花:
「李莲花,我想好了,我要查下去。」
李莲花欣慰地点头:「好,那就做刑探。」
有李莲花的支持,方多病更加觉得自己没有选错:
「查清真相,有时候看似会伤良善之人。」
「可也唯有这样,才不会纵容那些藏在暗处的杂碎!」
倒是没有想到方多病能有这样的觉悟。
这厢还在感伤,但那群侍卫却只顾得上碧凰房中的珍宝。
喊着「宝贝」十分兴奋。
「我们在女宅中找了许久,却没有想到藏在了群芳斋墙后。」
「是啊,居然被这么块破布挡住了。」
顺着声音望去,哪里是什么破布。
李莲花看着布匹赞叹道:
「这与酒宴上的锦云纱类似。」
「只不过纺织成了墙壁的模样。」
「竟然能以假乱真地躲避搜查,可真是好绣工啊。」
虽然得了李莲花的肯定,但这可不是现场众人所关心的:
「宝物怎么会在碧凰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