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1章：向导的狗和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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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尼来到这个哨向世界已经有一段日子了。他摸了摸身边狗子的毛发，雪白而光洁的绒毛擦过指尖，被打理得很好的雪狼则很快从他掌下跑开。
“抱歉……”卞尼说。
有时候他还是会把处在动物状态的哨兵当成纯粹的动物。
原主的哨兵用兽态的身体晲了他一眼。
似乎被拒绝沟通，卞尼到现在还没有看到过这位哨兵人类的模样。
只有刚来时他以为这是原主的宠物照料得鸡飞狗跳的记忆。
他没有原主的记忆，得知这是哨兵也是意外。
“哦下午好卞尼老师，老师吃过了吗？”调解员拎着瓜果敲响这对哨向的住宅。这是一位年纪轻轻态度谦逊的调解员，显然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他似乎格外适宜在一区做调解员这样基层的工作。他面带微笑地步入这个屋子，眼神浅浅扫过变得具有生活气息的客厅，礼仪的微笑里带上一些发自内心的满意，“我就说卞尼老师是一位得体的绅士，您在照料哨兵和家居上的能力格外卓远，卞尼老师。”
“照料哨兵的能力格外卓远”的那个人的哨兵从调解员小伙子的身边略过，那带着野性的身影让青年的笑容微僵。
不管他再怎么会说好话，这屋子里的哨兵变不回人类的情况是事实，这对哨向的矛盾大到需要他来调解也是事实。
这一点让青年看到卞尼茶几上的书籍而露出的笑容都浅淡了起来。
他目睹这个兽态的哨兵在屋子里窜来窜去，再看看向导读了一半的基础疏导书籍，小心翼翼地问：“卞尼老师……最近身体还好吗？”
卞尼这时候正好端来茶水。这个男人似乎失去了基础的记忆和身为向导基本的技能，但他在生活料理上的能力可以说是突飞猛进。调解员几乎是目睹看着这个屋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茶水也从刻板的标配茶叶变成了如此芬芳四溢的香。
“轻发酵，第三轮，蜜花香，试试？”
尚庐苦笑。他认出这是前几次他喝过的茶水，他是喜欢这种带着一些醇香又带有绿茶青涩口感的茶叶，提神又柔和。他也认出那花正是最近时兴的花朵，被人完整地采摘下来泡制，芬芳又新鲜。你说这样的细心和情调，用在哨兵身上哪里还需要他这个调解员。
青年一边谢过端起茶杯，一边用余光看旁边还在兽态的哨兵。
白色犬兽是萨摩耶和雪狼的混血，高大威猛。
雪狼。
一心想上前线。
调解员想了想，其实最近局里的意思也是：“要不换了吧。”
“嗯？”刚拿了糕点来的卞尼没听清，就看到调解员小伙子已经抱着茶杯低下头，喃喃“没有没有”“怎么能这么说”之类的话。
这是尚庐，负责卞尼和蒲合哨向匹配问题调解的调解员。也是他让卞尼意识到世界的不同，以及这个世界人类会变成动物这件事的。那时候的尚庐则目睹了卞尼和蒲合的“私下相处模式”，被向导对待狗一样对待哨兵的狂妄狠狠吓到过。
卞尼调的狗饭极其好吃，就是之前总是被狠狠打翻。在调解员欲言又止止后又语的提醒里才知道那只狼犬是人。
话是那么说，它也不爱上桌吃饭，到底是受到身躯限制，等调解员发现这个向导不对的时候，白色狼犬已经习惯了在地上对着狗饭碗狼吞虎咽，只有一开始还有屈辱的一眼。
当时的尚庐：我是不是不该出现在这里，我应该在……喂！哨兵保护协会呢！一区出现十区等级的恶劣事件啦！！！！！
尚庐是那个时候发现卞尼不对的。
好像是常识认知出现了差池。
局里也是那时候开始考虑蒲合的诉求的：给他换向导。
其实到今天，局里已经数据匹配过几次了，在发现卞尼确实有意识问题之后。只是和大多数哨兵面临的问题一样，他们很难遇到刚好匹配的向导。蒲合和卞尼70%的匹配度十分少见。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想调解为主。缝缝补补再继续过呗。
如果在一区，那必定是可以继续过的。
难就难在蒲合想去外面，离一区更远的，离异种更近的前线战斗区。
蒲合的天赋在辅助和攻击两块，实际学习里更适合辅助，但他攻击成绩虽差却影响不了他的喜欢。他嚷嚷着为热爱献生，本就是极为积极的战斗派。所以在匹配初期就对他这位辅助派的向导不满。只是当时局里考虑到他们不错的辅助搭配，一直是劝合的。
局里是劝合的，调解员是劝合的。
但现在……
局里应该是想要他的战斗力了。
尚庐因为每次来都被卞尼老师礼貌招待，一次次看到卞尼老师真的在进步。如果是他，他一定是会愿意等这么一位匹配伙伴的。可惜他不是蒲合，蒲合也不是他。他只能给卞尼递去一些向导再就业建议书，活动与新布局介绍。他最后也没有告诉卞尼，蒲合大概没多久就要去他心心向往的外区了。
最近异种有些进化预兆，虽然没有大的变动，但异种一日不除，人类就一日不能懈怠。一点进化的先兆，人类也必定会大量资源偏向战斗派。这时一区的一对哨向，向导暂时无疏导能力，哨兵一心想上战区。决策自然会偏向那个哨兵。
尚庐走的时候又看了一眼茶几上的书。基础的向导知识，在塔里就该刻进本能的，此时被翻看，书侧露出一角书签。这个向导还在恢复期。身为一区的辅助型向导，他本该掌握比这高深许多的内容。可惜了。卞尼现在虽然实力不足，但以他的为人处世，相与起来是不会差的；不知不觉被塞了些茶叶回去的尚庐想。
要是蒲合能等到那一天就好了。
“喂。”调解员前脚刚走，后脚那“无法恢复人形的哨兵”就侧躺在地上，赤裸着身体披散白色长发，看着拎着狗盆出去的卞尼，“你又要去外面喂那只残狗？”
他其实已经可以恢复人形了。
前不久卞尼的疏导能力恢复了，他也就能顺利被疏导好，在人态和兽态里切换。只是他喜欢兽态一点，也喜欢用兽态对这个向导光明正大摆臭脸，还能被仔细照料。就像卞尼照顾外面那只狗一样。这个男人看起来很会照顾犬族。起码兽态情况下蒲合才不用管什么哨兵和向导的礼仪，反正永远不会得罪他一样。至于卞尼的疏导，相当惊人的不稳定性，和离谱的舒适。要不是看到局里有动摇的念头，蒲合可能都不想坚持上诉了。
只是他真的很想去战斗是一，有点想远离这个分不清人和兽的男人是二。
卞尼并没有理会地上裸奔的男人。当他发现自己无法和这个人沟通之后他便放弃了这种举动，自顾自走出了门。
地上的蒲合毫不在意地裸露身体，仿佛故意刺激那个假正经的向导一样。可能是他刚恢复人形时报复他兽态遭遇吧，男人不把他兽态当人那么多天，他人态不把男人当人怎么了。不过都要过去了。他很快能去外面区域战斗，这个向导有外面那个哨兵，他们都有光明的未来。白发的男人看着手里的资讯满意得想。
在一区这个社会中心的地方，狭小黑暗的阴区里，卞尼找到了自己照顾的流浪狗。
一只被抛弃的杜宾。
它应该是被作为顶尖警犬或军犬驯养的，被剪去一半的耳朵和尾巴都让他更加精神。可惜似乎并不是每一份付出都会得到回报，也不是每一次修剪都会得到好环境。这只被严苛对待过的杜宾现在蜗居在这片废墟里。他最近似乎更加拘谨了。不会主动找卞尼，也不会企图和他有什么碰触。似乎有三次没有看见他向自己露出肚皮了。
卞尼安静等它吃完，在对方不拒绝也不配合的态度下简单处理了一下对方的身上的伤口，便带着碗离开了。
“就为了这么个东西，对我们大打出手？”
“哈哈哈哈哈，你不会被感动了吧，一个向导。他要是真看上你来一句话就可以带你走。”
角落里传来不明的微光，说话的声音尖锐，稚嫩，嘲讽。
“好了，”苍老的声音说，“那是他的选择。都还是年级轻轻的哨兵。”
“五六区似乎发现了异种进化的先兆，你们猜哨兵塔会不会召回我们。”中年的声音说。
垃圾区里爆发出一阵阵狂笑。
“召回，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断我们疏导，停我们药剂，他们不会以为我们还活着吧哈哈哈哈哈”
“我们当然还活着呀哈哈哈哈，我们是顽强的哨兵嘛哈哈哈哈”
……
过了一阵之后，有一道声音轻轻的说：“如果召回，让我能有疏导，我一定要去的。我才不想喝那该死的白开水和冷米饭了。”
有人住有遮蔽食有挑剔。有人流走在各个角落旮旯里做亡命徒。
哨兵的开支是巨大的，尤其没有塔和局辅助的哨兵。他们对居住饮食的奇高要求让他们穿不住衣服，吃不下饭，喝不了水，听不得声音，闻不得气味。
“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哦忘了，你现在兽态。”
保持兽态是他们便利的节约生活成本的方式。
只是要小心，如果你一直这样，你可能不能再做一个人类了。
那些叽叽喳喳的声音褪去，一个个人形兽行模糊，最后只在这里走出几个小动物。
被遗弃的哨兵不属于十区里面任何一个区域负责。他们只有自己游走在各地寻找再一次被征用的机会。
年迈的白狮走过时给了杜宾一个眼神。
五六区的变动是个好机会。他该去拼搏而不是被个虚伪的向导拌住手脚。
杜宾似乎比他们更难以承受半人状态带来的哨兵副作用，从始至终保持着兽态。而他的眼神，看向路面一根白色的长毛。
那属于一只被保养得当的白色犬族。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向导的狗和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