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每次穿越都在被迫学习》始于寒露

2、她是谁？

　　风初九盯着那黑白分明的吊牌有些出神，脑海之中确实一片迷惘的空白，躯壳与灵魂之间仿佛蒙着厚重的白雾，让她的所有感知都不甚清晰，仿佛隔着一层毛玻璃。
　　这样的抽离感持续了一段时间，而后她骤然感觉自己漂浮的灵魂终于落定，世界在这一刻，又重新在她眼中变得清晰。
　　好似是一种直觉，在片刻的犹豫怔愣之后，风初九抬起了仍旧僵硬，与先前相比却要灵活不少的臂膀。
　　缓缓的探出了手，打算拾起那张飘落在了地上，在她看来携带了少许可能会解开，她这个无名氏的身份的有用信息的吊牌。
　　只不过在探出手的瞬间，风初九就敏锐的察觉到了，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新的变化。
　　那只伸出去的手上，缺失了皮肤与肌理，将原本应该包裹在血肉之中的骨骼，所暴露出来的地方。
　　正逐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了一层缺乏血色的肉芽组织，像是缓慢蠕动的虫豸一般，一点点的向前爬行，将那些缺失填满。
　　这是一个令人惊异的变化。
　　但已经接受自己成为了一具尸体的风初九，平静的接受了眼前这出现在自己身上的新的变化。
　　甚至于执行那拾取动作的僵硬肢体，都没有片刻的停顿与滞涩，缓慢且流畅的完成了这一套指令。
　　成功的将那张吊牌抓取到了掌中。
　　在达成原定的目标之后，风初九才继续观察着，自身所出现的新变化。
　　那双原本裸露出了嶙峋白骨的手上，许多细小的浅表创口，已经化为了一些光滑的浅色痕迹，而后又缓缓的被抹去。
　　那些青紫的痕迹，也如褪色的墨迹一般，在逐渐的消退。
　　将那掩藏在纵横交错的伤疤，与淤紫之下，毫无血色过分苍白的肌肤，显露了出来。
　　那些微微蠕动着的肉芽，围剿着被它们所覆盖的伤口，所席卷而过的战场，逐渐被转化为了光洁如新般的模样。
　　她能清晰的感受到，那样极为微妙的特异感觉。
　　就仿佛真的是有无数条蠕虫，纠缠在了一起，在她的身上，缓慢的蠕动、爬行。
　　带来了丝丝缕缕痒意，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甚至于有些让人感到恶心的黏腻。
　　这让风初九，几乎是忍不住的想要去触碰，去抓挠，去撕扯掉这一层粘稠的包裹。
　　但过分清醒的理性，以及一种莫名的感知，阻止了她。
　　让她未曾在什么状况都不曾了解的情况下，贸然的做出行动，而是继续观望那些发展与变化。
　　但还是不够，如今的视角能看见的情况相对狭隘。她需要一个客观的视角，来审视现在的自己。
　　她应该如何观察自己？
　　她需要一面‘镜子’。
　　风初九立即在这个不算宽阔的环境之中，环视了一圈，试图从中寻找到能够满足自己需求的东西。
　　外壳看上去像是不锈钢材质的遗体冷藏柜，在这灰暗破旧的环境之中，虽然是一抹靓丽的银白。
　　但却不能如镜一般，清晰的倒映出她的模样。
　　所投射在上面的倒影，也只不过是一些斑驳扭曲的色块，显然不能为她所用。
　　天花板上有着蔓延至日光灯的裂隙，勾勒出了一条斑驳脱落，像是被水渗透之后所留下的痕迹。
　　其上还点缀着斑斑点点的霉菌。
　　紧靠着天花板的，便是一方看上去像是用于通风的小窗户。目测也只不过有一尺多高，大约是她展臂的长度。
　　窗框肉眼可见，能够看见一层浮灰，玻璃上也覆盖了一层经年累月的尘埃。
　　先不说窗户玻璃，是否能够清晰的倒映出，她现在的模样。
　　就是那个高度，都不是她能够轻易接触到的。
　　终于她的目光在短暂的搜寻了一圈之后，寻找到了一个可用的目标。
　　但是这个封闭的房间之中的唯一出口，一扇闭合着的单开门，上面有许多细碎磕碰的痕迹。
　　门下方的边角处，那灰白的油漆有少许脱落，露出了其中的斑斑锈迹。
　　而在这扇有了些年头的门上，安装着的是看上去要新很多的门锁，整体是金属构造，造型很简洁的手执锁。
　　但就在门锁的面板上，有两条垂直，经过镜面抛光处理，不过一指宽的装饰线，清晰的倒映出了她的模样。
　　身上只不过是裹了一条单薄的白色布单的风初九，操控自己如今依旧略显僵硬的肢体，缓慢的站起身来。
　　而后赤足向房门处走去。
　　她最终在门前止步，又再次俯身蹲下，从那两条狭小的缝隙之中，看见了一双浑浊的蓝眼睛。
　　一起变换角度之后，所拼凑出来的是陌生的面容。
　　但风初九的注意力并不在此，而是在额角，那与发际线交界处，不知被什么所开凿出来的，表面有烧灼痕迹的孔洞之上。
　　像是一个喷发的火山口，只不过其中的岩浆，或许早已流淌殆尽。
　　与身上那些细碎浅显的伤痕不同，这个硕大的空洞在此时，似乎并未有什么明显的变化。
　　她抬手触及创口的边缘，但尚且麻木的肢体，所传递回来的触感，依旧仿佛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隔膜，让她的感觉也失去了一定的准确性。
　　但她仍旧可以确定，这是被枪击后所留下的痕迹。
　　而从受到枪击的位置与角度，风初九甚至可以推测出，这是坐在坐具，或者是坐在地上时。
　　被持枪者，居高临下的抵在头上开枪，所留下的痕迹。
　　这是……死因？
　　风初九通过那一指宽的镜面，用那双浑浊的蓝眼睛，盯着镜中自己的倒影额头上的创口。
　　良久，她有动作，将一直在创口烧灼痕迹上摩挲着的指尖，探入到了孔洞内。
　　很快她便感觉到她深入的指尖，被冰凉柔软的触感所阻隔，就像是带着一层薄薄的橡胶手套，戳入到了已经在冰箱冷藏室内存放了许久，具有韧性的嫩豆腐。
　　有这么一个枪口在，她还以为，她脑袋空空呢。
　　很奇特的感觉。
　　不过风初九也没有体验太久，因为她看到了，额头伤口之中，也渐渐生长出了，如蠕虫一般蠕动的肉芽。
　　所以她抽回了自己的手指，似乎是少了手指的阻隔，那些极为活跃，触手般纠结在一起的肉芽，很快便将这幽深的创口所填满。
　　不过瞬息的功夫，额角上的巨大创口，已经完全消失不见，只有一片光洁如新的肌肤。
　　愈合的时间，不知因何被加速。
　　原本重重叠叠覆盖她身上，与额头上的枪伤一样，不过转瞬之间，就已然消失无踪。
　　而被镜面抛光处理后的装饰条纹，所倒映出来的浑浊双眸，也褪去了阴翳，转化为了金属淬火之后，所呈现的那种蓝。
　　冰冷而又锋锐。
　　风初九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在这一刻，一直笼罩在她身上的隔膜，别彻底扯下。
　　让她从此刻开始，能够清晰的感知这个世界。
　　面对眼前这闭合着，略显老旧，边角处还带有斑斑锈迹的门。
　　风初九缓缓站起身来，只不过与先前相比，她动作轻盈又柔软。
　　她向前迈出一步，一手轻轻压在了门把手上，握紧并缓缓用力。
　　机械联动的声音响起，在细微的响动之后，眼前并未上锁的房门，被轻而易举的打开了。
　　门没有被上锁。
　　她又一次毫无阻碍的，渡过了自己预想之中的难题，一切都顺利的不可思议。
　　风初九踏出房门时，还在思考自己该如何从一栋陌生的建筑之中逃离，可站在门外之后，她却不由得怔愣的一瞬间。
　　因为入目的是一条笔直的走廊，她所处的位置正是走廊的尽头，而走廊的另一端便是出口。
　　在昏暗的长廊中，挂在墙上散发着绿光的皮特拖先生门，尽职尽责的为她指引着前行的方向。
　　即便那出口处，她所见到的是一片浓稠的夜色，风初九也已经迈步走了出去。
　　她的速度不慢，余光所瞥见的两侧走廊，单丛靠近天花板的小窗，与闭合的房门，建筑结构与她先前所停留的停尸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区别。
　　不过在靠近出口的地方，终于有了变化，房门还与先前看见的那些相同，但窗户却变为了更宽敞的款式。
　　其中隐隐有微弱的光线透了出来，风初九远远看见之时，就已经刻意放轻了自己的脚步，靠墙贴着，悄无声息的缓缓像出口靠近。
　　在风初九打算猫着身子，或者是匍匐前进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这个看上去像是门卫室的房间，其中并没有任何人。
　　只有靠窗放置的长桌上，摆着的一盏小台灯，所散发着的微弱光芒，照亮了桌面上的一隅。
　　将那些微光透露出来。
　　在这短暂的路途之中，她未曾遇见任何的阻碍，与能够阻拦她离开的人。
　　当风初九走出了这栋风格老旧，房顶看上去还是木质结构，上了年岁的两层小楼，都还有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但她并未有逃离困境的愉悦，她站在茫茫黑夜之中，脑海之中所涌现出来的，是不知归处的迷茫。
　　她是谁？她该去往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