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苑有恙》香油茶

37、隐疾

　　我原以为宋锦煜应该会在次日，或者在次日的次日来找我，可到现在，已经五日了，他都没有再出现。
　　我想他怕是真的生气了，气我捉弄薛婉，让她摔在地上蹭破了皮。
　　可这又不是我的错！是她来挑衅，是她目无礼数，是她先打的我！我为什么不能还手？况且，我根本就没有打她！我只是错了身，保护了自己，这就成大罪过了吗？
　　要真是如此，那那个晚上，他亲我，说的那些暧昧的话，是什么意思？单单是闲得无聊逗我玩？我想总不至于吧！
　　既然他对我是有些感情的，那他那天做的那些事，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还是说，他是“贵人多忘事”，已经忘记了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我思来想去，觉得也就这个答案合适了。
　　他是堂堂王爷，身边的女人，明的，暗的，不知道有多少呢！指不定他一向就是靠说些不清不楚暧昧的话，来博得那些女子的欢心。
　　要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自作多情，“错怪”他了？我要责怪的人应该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脑筋不清楚，才会做白日梦，才会觉得他对自己有意思。
　　我想着想着就叹了口气，咒骂起宋锦煜来：真是个混蛋！
　　鸢儿还是跟之前一样，一天到晚都忙个不停。
　　我见她又在缝东西，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去：“给谁绣呢？心上人？”
　　鸢儿不好意思，忙将东西藏在了身后。
　　我笑得一脸明白：“不打自招了吧？”说着，走过去，打开衣柜，从里面取了一匹墨绿色带有白色云纹的布匹，递给了她。
　　“你拿这块儿布绣吧！顺带着再给做几身衣服！”
　　鸢儿没有接过，而是急切地解释起来：“夫人，鸢儿没有心上人！鸢儿说了，会一直陪着夫人，照顾夫人。”
　　我笑着点了点头，但还是将布匹放在了她身边，向着软塌走去。
　　“夫人，您一定要相信鸢儿，鸢儿真的没有什么心上人！鸢儿只是闲来无事，绣着自己玩儿。”
　　“干嘛这么着急？我又没说要怎么？放心好啦！我会替你保密的，不会让消息泄露出去的。”说罢，我还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鸢儿娇羞，跺了一下脚：“夫人！”
　　我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哎！”
　　“夫人您真讨厌。”鸢儿不好意思一说，跑了回去，背对我坐了下来。
　　我笑眯眯地看着她的后背，将书合上又翻开，翻开又合上。如此不知过了多久，鸢儿才走了过来，给我倒了杯茶：“夫人，鸢儿有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吧！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保留的！”我接过茶，轻啄了一口。
　　鸢儿还是左右为难。
　　我笑问：“是不是想嫁人了？”
　　她嗔怪：“夫人！您想什么呢！？”
　　“那是什么事啊？怎么还为难起来了？这可不像你啊！”
　　鸢儿咽了口唾沫，下了决心：“夫人，鸢儿听说。。。。。。王爷这几日一直在水朝旭的院子。。。。。。”
　　我顿了一下，险些将茶杯里的水洋洒出去：“那就让他去呗！他爱去那里去那里！我才不关心。”
　　“夫人，听闻皇太后想给王爷赐婚！”
　　“那就赐呗！”我嘴上虽是如此说着，心里却在想着他那日说的话。他说他娘派刺客暗杀他，怎么又给他赐婚？给他赐婚，莫不是派人近身行刺？要真是如此，那也太会算计了吧！
　　鸢儿问：“夫人可晓得为何？”
　　我摇了摇头。
　　鸢儿道：“听闻，是嫌弃王爷没有子嗣。”
　　“没有子嗣？”
　　“是啊！王爷纳妾已有些年头了，像是林湘儿，听说，来王府已经七年了，就是水朝旭，也已五年了。”鸢儿说着压低声音，又道，“有传闻，咱们王爷有隐疾！”
　　“什么隐疾？”我十足好奇。
　　鸢儿微微抬起身，听了听周围，才又一次弯下腰，说道：“有传闻，王爷喜欢男人！还有传闻，说咱们王爷不育。”
　　“啊！？”
　　“夫人，小声点儿吧！这可是鸢儿听说的，不能被人听了去！”
　　我赶紧捂住嘴：“鸢儿，你从哪里听来的？”
　　“府里资历老的婆子，私下说的。应该不会有假吧？”
　　我不禁吸了口凉气，总算是明白过来了！我就纳闷了，宋锦煜妾室这么多，怎么就没有一个孩子呢，原来是有原因的啊！
　　那要真是这个原因，那宋锦煜无论娶多少个女子，都是没用的！
　　那他说的他娘派人刺杀他，不会是因为他没有子嗣，丢人吧？
　　有这个可能！绝对有这个可能！皇家最是注重颜面！要是出了个被人时时惦记着没有子嗣的后代，可不是面上无光，丢了先人的面！
　　如此以来，这宋锦煜还真是可怜又可恨！
　　“夫人，您又在发什么呆啊？这事鸢儿也是听说，到底是不是真的，也不好说。但总归是，王爷这几日一直往返于王府和皇宫，也只有在晚上宿在水朝旭院里。”
　　“他爱睡那里就睡那里！我总不能去把他硬拉过来！再说了，在我眼里，什么都是浮云，除了安然之外。你也不要再想这些有的没有的了。宋锦煜是王爷，脑子估计乱的跟麻一样，我们只管顾好自己就行，想太过，还糟心的紧！”
　　鸢儿不赞同：“夫人！您就没想过，有朝一日成为王妃吗？成为王府的女主人吗？”
　　我错愕！这种事，我真的是没想过。
　　我笑：“鸢儿！你家夫人我有自知之明！像我这样一清二白的人，莫说是王府了，就是豪门大院，也断然不可能当一家之女主，当然，若是在农村，门当户对的条件下，那是极有可能的！！”
　　鸢儿跺了一下脚，怨气很大：“夫人您这叫没有上进心！”
　　我笑：“没有就没有吧！我这人一向知足常乐！不该奢望的，从来不强求！”
　　鸢儿瞪了我一眼，是真的瞪了我一眼。但我一点儿也不在意，反正我们两个一直这样，像是一对儿姐妹一样，我说她，她埋怨我。
　　只是忽然，我却想起了柳君竹来，想着或许从鸢儿这里可以打听一下他的事情来，遂问道：“鸢儿，你知道柳君竹吗？”
　　鸢儿一时就脸色不自然。
　　“怎么了？他是不是欺负你了？”我以为他在我这里得不到便宜，就伤害了鸢儿，担心的不得了。
　　“没有，他没有欺负我。”鸢儿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一听他的名字就害怕？他是不是做了很多可恶的事？”
　　鸢儿迟疑，没有开口。
　　我便自个儿道：“像他这种不正经的男人，做的怕都是欺男霸女之事！我就纳闷了，宋锦煜为什么跟他走的这么近？他们是什么关系啊？你知道吗他竟然能自由出入王府！你说奇怪不奇怪？”
　　“哎，鸢儿，你听没听说他的心上人是个病秧子？那日去南山，我见他带了他的心上人，戴着面纱，走个路，气就没顺过。”
　　鸢儿眼神闪烁，支支吾吾：“夫人，他的心上人，长得什么样子啊？”
　　“我没看清！不对，她一直戴着面纱，一直低垂着头颅，我不方便瞧。”
　　鸢儿“哦”了一声。
　　“鸢儿，你知道关于他的事情吗？他到底是谁啊？你记不记得上次林湘儿她们来这里质问我，说他是什么庄主来着？”
　　“这个鸢儿也不太清楚，只是见他时常在王府走动，听人说，他叫柳君竹。他没有来过后院，也极少同王爷的妾室说谈，夫人怎么对他这么在意？”
　　“这那里是在意了？鸢儿，你这回可是说错了！我问他的事，是不想再被他纠缠，不想被他欺骗了！还有，你记得不记得我落水那次，救我上岸的人就是他！”
　　鸢儿表情有些僵硬：“那次的事，鸢儿一心都在夫人身上，并未注意到他。”
　　我叹了声气：“他呀！可别让我再碰到了，要不然，我绝对会大骂他一顿！”
　　“夫人，您不怕他生气，向王爷告您的状？”
　　“我才不怕他生气！我是巴不得他生气，以后离我远远的！”
　　鸢儿没有再说什么，端着我的茶杯，又去给我倒茶了。我却在她转身间，瞧出了她的不悦。
　　她为什么不悦？是嫌弃我说话太粗鲁，太不注重身份？
　　我遂连连又说：“鸢儿，你放心，我日后一定会好好说话，不会再这样心直口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