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我一觉醒来二弟成精这件事》御明芝

381、天使的馈赠

　　两个油纸包，一包里面装的是一块块土黄色的小圆饼，一包里面装的是一大把干面条。

　　强尼将小圆饼拿起，放进嘴里咬了一下。很硬，完全咬不动。

　　这些人为什么要给自己吃的？果然是天使吗？

　　虽然饼咬不动，但面条强尼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吃过了。自从那些十字军来到这里，就连家里唯二的两只鸡都被抓走炖了，黑面包也只能吃些干瘪的皮。那些十字军嘴刁得很，只吃面包芯。

　　强尼又想，幸好那些十字军嘴刁，不然自己连面包皮都没得吃……好像又不至于，毕竟他们还得让自己干那么重的活，一口饭都不吃怎么行。

　　上帝是眷顾着自己的，自己只是失去了两只鸡，所有的麦子、盐、三枚银币和一只小羊羔。老约翰逊可就惨了，他的妻子被十字军带走，现在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强尼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轻轻的用火石点燃了火堆，把那口缺了口的破石锅架了上去，一直不停的咳嗽。

　　是了，炭也被十字军带走了，只能烧点柴火，呛得很。自己本来打算修个烟囱的，不过镇子里的石匠被十字军打死了……不，就算他还活着，等十字军离开，自己也已经没钱请他修烟囱了。

　　烧上水后，强尼把有些发黄的面条丢了进去。他心里还在想，天使吃的也并不好。

　　“好饮酒的，好吃肉的，不要与他们来往。因为好酒贪食的，必至贫穷。好睡觉的，必穿破烂衣服。”强尼嘟囔着，那是《圣经箴言》。

　　煮好面条后，强尼看着一大锅面汤，有些心疼柴火，便把那干硬咬不动的小饼丢了进去，打算泡软一点再吃。

　　尽管已经非常非常的疲惫，但强尼还是推开了箱子打开地窖门。今天有吃的了，他和珍不会那么饿了……尽管这些东西很少，但值得他忙活一顿，非常值得。

　　珍是强尼的女儿，在地窖里不知藏了多久，本就白皙的皮肤变得更加惨白了。

　　珍走出地窖，似乎是太久没有说话了，只是一个劲的重复着“饿”这个字，声音很小，像是怕被人听见。

　　“有吃的了，快吃吧。”

　　强尼将面碗放在箱子上，屋里没有桌子，那个大箱子就充当了桌子。叉子自然也是没有的，所有铁器铜器都被十字军收走了，家里仅剩一个小木勺，但也无所谓，用手也一样能吃面条。

　　强尼转过身去，想要把锅中的小饼拿出来啃啃，看看泡软了没有。可这一回头，强尼却愣在了原地。

　　锅里的饼不见了，而那锅面汤，此时也变成了面粥一样的东西，散发着奇异的芳香。

　　强尼用唯一的一把小木勺舀了一勺送入口中，瞬间瞪大了眼。一股浓稠的肉香和粮食的芬芳在暴力的摧残着他快要退化的味蕾，热乎乎的，身子一下都有了力气。

　　强尼说不清那是什么味道，但绝对比他这辈子吃过的任何东西都好吃，比年轻时去老领主家里做工时老领主赏的羊排还好吃一百倍一千倍。

　　第二口才来得及细细品味，那粮食的芬芳十分复杂，有强尼吃过的任何一种面包的香气，也有完全没尝过的味道。入口浓稠，却又无比细腻，一点颗粒感都感受不到。

　　吃了几口后，强尼盛了一些给珍，珍却摆了摆手拒绝了。

　　“吃饱了。”

　　强尼诧异的看着那一碗面，油纸包里的面条不多，也就够盛两碗，可珍却只吃了半碗。要知道，珍已经几个月没吃过饱饭了。

　　“你喝这个，很好喝。面条我吃吧。”

　　强尼递给珍，珍感受到父亲的好意，但太久没怎么说过话，让她一时间不太好组织语言拒绝。在珍犹豫的功夫，强尼蹲下身子，端起面碗吸溜了一口面。

　　好香！

　　一瞬间，强尼产生了自己在吃肉干的错觉。可弹牙劲道的口感又分明是面条，吃进嘴里却有奇异肉香！

　　不仅如此，这面条咀嚼的时候不光是嘴巴在感受味道，就连鼻腔都充满了香气。那香气让他想起了老领主家，他去做工时闻到过老领主吃的火腿，据说一片顶的上他半个月的工钱。

　　回过神来已经把半碗面吃完了，还想再吃半碗时，却惊讶的发现，自己已经很饱了。

　　分明是干巴巴的小饼，却变成了一锅浓香的浓汤。明明是清水煮出来一粒盐都没有加的面条，吃起来却好像在啃火腿，吃完身上好像有使不完的牛劲。

　　她不是天使还能是什么？！

　　强尼打开屋门，看着空荡荡的屋外，眼神有些落寞。

　　主是仁慈的，主派天使来救他了，他却把天使拒之门外，可天使还是留下了礼物。

　　但这可不是什么魔法与福音。

　　那面条看似清汤寡水，却当真不是一碗简单的面条。是取两个月大的雏鸡，杀好之后用大料、丁香、陈皮、肉桂、良姜、辣椒、月桂叶等十余种香料磨成粉，旺火炒盐，再用这盐腌制雏鸡，在哈密那样干燥的空气中腊干。

　　哈密的空气干旱无比，唯有这样的环境才能让腊鸡干的一掰就碎成了粉末。再加上雏鸡骨骼尚细，整只鸡都可以导成粉末，鸡一面三的比例揉成面团，是比寻常面团韧了不少。再以叶天籁的怪力，一边加鸡杂煮出的汤水一边大力揉搓，最后擀成面皮切出的面团。

　　而那块小饼，唤作鹄羹。将整只杀好的天鹅涂抹葱姜和陈年花雕去腥，煮熟之后将骨肉拆散，鹅肉以叶天籁精湛的『千庖剑』也需半个时辰才能剁成筛子都筛不住的细腻肉茸。拆下来的骨头再放入方才煮鹅的汤中旺火炖煮够三个时辰，直到骨头轻轻一捏便软了才行。

　　再取稻、黍、稷、麦、菽这五谷，用磨盘细细研磨两遍，将五谷之粉和鹅肉茸混合在一起，加入炖了许久的鹅骨汤，揉成面团再压成小饼，同样在哈密那干燥的天气下暴晒而干。

　　吃时只需热水冲泡，便会化作一碗充满粮食芳香和肉香的鹄羹。

　　这不是魔法，但对于强尼来说，这份来自东方的对美食的追求，或许比魔法本身还要不可思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