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对你说》零瑜

9、第 9 章

　　09

　　天空乌漆墨黑，晚间的微风带着凉意。

　　陈舒望听见有星星，反手擦掉泪水，随后仰起头，泪眼模糊看向天空。

　　“哪里啊？”她哑声道。

　　黑漆漆的天空中，除了一轮圆月挂在空中，好像什么也没有。

　　“那——”林澈抬手指向空中。

　　陈舒望吸了吸鼻，朝林澈手指的方向看去。

　　林澈成功分散陈舒望的注意力，她停止哭泣，一脸好奇仰视着天空，试图努力找到星星。

　　半晌，她倏地惊喜开口，瓮声瓮气：“真的！真的有星星！”

　　一颗，两颗，越来越多的星星浮现。

　　此时的视野用四个字来形容，便是“月明星稀”。

　　陈舒望咧嘴笑着看向林澈。

　　刚哭过一场，那双黑眸现在看着水灵灵的，明亮闪烁。

　　她的长睫上还挂着泪珠，此刻却喜笑颜开。

　　少年勾起唇角，不禁感慨，小孩子的快乐真简单。

　　同时他也松了口气，总算是没哭了。

　　林澈直起身子，用衣袖将陈舒望眼角的泪水轻轻拂去，他柔声问道：“今天怎么了。”

　　陈舒望叹了口气，抿着小嘴，委屈巴巴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林澈。

　　林澈听完若有所思，这次确实是陈舒望的问题，不过他并没有指责，而是摸了摸她的脑袋，开导道：“沈姨是见你天黑了都还没回家，肯定很担心你，她只是心急了些，你走丢，沈姨肯定会非常难受，哥哥相信，其实你妈妈也不想骂你，罚你站。她只是怕失去你。况且，外面坏人那么多，还有拐小孩的，你要是被拐走了怎么办。”

　　陈舒望噘嘴，委屈道：“我知道了。”

　　“那你下次捉迷藏还敢睡着吗？”

　　“不敢了。”陈舒望委屈地摇了摇头。

　　······

　　这件事情发生以后，陈舒望再也不敢晚归。看到妈妈真正动怒后的样子，比爸爸凶起来还可怕，她再也不敢忤逆妈妈。

　　-

　　时间飞逝，一眨眼来到201x年。

　　自陈舒望进入初一有一个月左右，由于仍旧和宋明月在一个学校，一个班级，一切好像都没什么变化。她很快便适应了新的学校，新的老师，新的同学。

　　回想起被七中录取那天，父母特别高兴，她也是。

　　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并不是因为被七中录取了才高兴，而是因为，她考上了哥哥所在的学校，又和哥哥在一个学校上学。

　　······

　　这天早上，陈舒望贪睡了会儿，醒来已是七点十分。看到闹钟上时针分针所在的位置，她一个激灵便从床上弹射而起。

　　完了完了，离早读时间只有半个小时。

　　陈舒望的起床闹钟是六点四十。

　　如果过了六点四十，陈舒望还没起床，沈淑琴就会来敲门。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家人都睡过了头。

　　面临迟到罚站的恐惧，陈舒望不到十分钟就迅速收拾好一切，背上书包准备出门。

　　陈舒望在玄关慌张换鞋，沈淑琴穿着睡衣从厨房走过来。

　　“牛奶面包，还有伞。”沈淑琴递过手中的东西。

　　陈舒望换好鞋，正要接过，看到沈淑琴手中的两把伞时，懵了下，疑惑道：“怎么两把？”

　　“你任姨打电话说你哥哥出门忘了带伞，今天可能要下暴雨，你顺便带一把给你哥哥。”

　　要不是任怀因给她打电话，说不定现在还在睡。

　　“知道啦。”陈舒望接过雨伞，慌张跑出门，坐上陈斯民的车。

　　······

　　天气阴沉，灰蒙蒙的，好像在酝酿一场大暴雨。

　　路上堵车，等陈舒望到学校时，还是无可避免地迟到了。

　　跑到教室，早读已经开始，好在今天班主任唐华强还没来。

　　“你今天怎么这么晚啊？”

　　说话的是陈舒望的同桌，叫徐晚意，一个软软糯糯的女孩子。

　　“别提了，全家都起晚了。”陈舒望脱下书包，把前一天的作业拿出来，说话声还有些喘。

　　“那你还没吃早饭吧？”

　　说着，徐晚意从抽屉里摸出一袋饼干，放在陈舒望的桌上。

　　陈舒望笑着拒绝：“不用啦，我带了牛奶面包。”

　　她正要把饼干放回徐晚意的桌上，徐晚意按住了她的手：“我还有，这个很好吃的，你试试。”

　　陈舒望不好意思再拒绝，道了声“谢谢”。

　　就在这时，陈舒望前桌的男生突然转过身，径直把一瓶酸奶放在陈舒望的桌上，他留下一句话，没等陈舒望反应过来，便又转了回去。

　　“这个你喝。”

　　陈舒望懵圈：？

　　她的前桌，叫孟向文，是一个戴着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男生。

　　不过，陈舒望与他并不熟，要说两人仅有的接触，就是上下传作业时说的几句话。

　　陈舒望被孟向文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一懵，她下意识与徐晚意对视。

　　后者也吃惊地看着她。

　　······

　　陈舒望拿起酸奶，正打算还给孟向文，下一秒，她看见唐华强进门的身影，赶紧放下酸奶，随便抓了本书，假装看了起来。

　　唐华强叫停早读，所有人的目光都朝他看去，等他开口。

　　“马上放国庆假，国庆放完回来就是月考。”

　　听到放假，班里一阵欢呼。

　　而后又听到月考，班里一阵吐槽。

　　“啊...居然要月考了。”

　　“什么？！考试？！”

　　“不是吧....”

　　······

　　“安静！！”

　　话未说完就开始叽叽喳喳，面对这一群小屁孩，唐华强心里烦闷不悦。

　　见唐华强即将发火，所有人都闭上了嘴。

　　“月考考完后要分组，学校这次会采用新的教学模式，六人一组，课桌面对面摆放。所以这次的考试你们一定要认真对待，我们是按成绩进行分组选择，成绩好的同学就有优先选择权。”

　　看着下面昏昏欲睡的学生，唐华强清了清嗓，提高嗓音：“月考考完要开家长会，倒数十名我会单独请你们家长‘喝茶’。”

　　话音一落，讲台下方传来阵阵嚎叫。

　　“好了。”唐华强看了眼手表，“要上厕所得快去，马上上第一节课。准备好昨天的英语作业，我要评讲。”

　　······

　　很快四十分钟过去，下课铃终于敲响。

　　大清早第一节课上英语，在唐华强那酷似唐僧念咒般的口音下，完全是在渡劫。

　　唐华强一出教室，班里就趴倒一片。

　　“孟向文。”陈舒望小声道。

　　对方没应，在陈舒望叫第二声后，他才转过头。

　　“还给你。我自己带了牛奶。”陈舒望递过那瓶酸奶。

　　孟向文垂眸看了一眼，满不在乎：“你不要就丢掉。”

　　丢下这句话，他起身走出教室。

　　陈舒望眉间微蹙，一头雾水愣了半晌。

　　他什么意思？

　　志士不饮盗泉之水，廉者不受嗟来之食。以陈舒望的性格，自然不会轻易接受别人的东西，尤其是男生。正当苦恼着该怎么处理这瓶酸奶时，脑中蓦然闪过一个想法。

　　陈舒望将酸奶放进抽屉，朝教室后方走去，在宋明月的座位旁停下：“明月，去上厕所吗？”

　　宋明月从书包里抽出几张纸，“走吧。”

　　两人走出教室，天色比一个小时前更加阴沉，乌云密布。

　　“今天早上怎么迟到了？”宋明月问道。

　　陈舒望摇头叹了口气，将今早全家睡过头的荒诞事件又讲述了一遍。

　　宋明月听后失笑不已，就在这时，“轰隆”一声，暗沉无比的天空打了一道干雷，响声似乎要震破天际，陈舒望打了个寒颤。

　　“你带伞了吗？”宋明月问道。

　　“带了。”

　　“感觉要暴雨了....”宋明月悠悠说着，话音一转：“那我们今天放学...还去书店吗？”

　　陈舒望应道：“你不是要买资料吗？”

　　两人前一天便约好，今天陈舒望陪宋明月去书店买书。

　　宋明月看着阴沉的天空，怅然道：“那不下雨就去，下雨就算了。”

　　······

　　第二节课上课没多久，倾盆大雨便从天而降。

　　大雨持续一个上午，中午又有英语听力练习。一天下来，陈舒望没有寻到合适的机会去送伞。

　　讲台上，地理老师在雨声的背景音下，孜孜不倦传授着知识。

　　陈舒望单手撑下巴，偏头看向窗外绵密的雨，叹了口气。

　　看来只有等到放学做完小组卫生送过去了。

　　-

　　高三年级一班教室里，刚结束一节令人麻木的化学课。

　　面对窗外密密麻麻的雨，有人欢喜，有人愁。

　　欢喜的是带了雨伞的，愁的是没带伞的。

　　化学老师在课上还特地提醒了没带伞的走读生。

　　天气预报显示雨会持续到晚上十点，他怕放学没带伞的学生会淋雨回家，便让学生们去打电话给父母，能来接的来接，能送伞的送伞。

　　高三特殊时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淋雨感冒了还耽误学习。

　　······

　　“林澈，带伞了没啊。”周翌晨一屁股坐在林澈前面的空位上，一巴掌拍到向林澈的肩膀。

　　林澈昨天没睡好，上课一直犯困，本想趴着眯一会儿，刚进入浅眠，就被周翌晨的一巴掌拍醒。他直起身子，眉心微皱，一双狭长的眼睛微微眯起，睨了一眼周翌晨，语气不耐烦。

　　“你他妈有病啊，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周翌晨没心没肺地一笑：“抱歉抱歉，请问大哥您带伞了吗？”

　　林澈捏了捏酸涩的肩膀，语气没什么温度：“没带。”

　　周翌晨听即，撇嘴摇头，似是在遗憾：“完了。”

　　“怎么完了。”林澈困惑。

　　不就是没带伞，什么完了。

　　周翌晨见林澈似乎不知道窗外的天气如何，他示意林澈看向窗外。

　　林澈瞟了一眼，陈述事实：“在下雨啊，我知道。”

　　他早上出门忘了带伞，淋雨回去不就行了。

　　面对林澈的回复，周翌晨哑口无言。关键就是，他不想淋雨回去。

　　殊不知两人的对话进入了别人的耳朵。

　　“你们要不要借我的伞啊，我放学可以和胡静怡用一把。”

　　说话的是余书晴，林澈的后桌。

　　两人听到声音，不约而同往后看去。

　　“成啊。”周翌晨咧嘴笑，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余书晴从抽屉中拿出伞，递到林澈面前。

　　雨伞工工整整折叠着，隐约能看到上面的图案是粉色小碎花。

　　林澈没接，周翌晨眼疾手快将其夺过：“谢了啊。”

　　谁知下一秒，林澈夺回周翌晨手中的伞，放回到余书晴的桌上，同时幽幽的目光睨了周翌晨一眼。

　　“你自己留着打吧。”林澈拒绝余书晴的好意。

　　“诶——”周翌晨试图抢回，他可不想淋雨回家。

　　林澈没说话，那张棱角分明的冷峻脸庞，只是看了一眼周翌晨，后者就立刻闭上嘴。

　　周翌晨耸了耸肩，回到自己位子。

　　林澈垂眸看了眼腕表，还有四分钟上课。

　　他戴上卫衣帽子，趴在桌上继续补觉。

　　还完伞他就没往后看，自然也没注意到，身后的女孩将伞紧握在手心，眼神复杂地盯着他熟睡的背影。

　　-

　　这场雨下了很久，好巧不巧，放学的时候停了。

　　没带伞的同学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淋雨回家了。

　　等陈舒望那一列的小组做完卫生，教室挂钟差五分钟走到五点四十。

　　她看了眼腕表，高中部还有不到十分钟就放学，得赶到高中部放学前送完伞，不然就找不到哥哥。

　　“我先去给我哥送伞，明月你等等我，马上回来。”她慌忙丢下这句话，便跑出教室。

　　一口气跑到高中部教学楼，连气都没歇，就开始爬楼。

　　陈舒望一心想着在放学前把伞送给林澈，也没注意到楼梯拐角处来了人。

　　“啪”——的一声。

　　她不小心撞到从拐角转下来的人，将对方手中的东西全都撞落，稀里哗啦散落一地。

　　陈舒望一惊，连忙道：“对不起对不起。”

　　说话的同时，她蹲下身，将手中的伞和酸奶放到一旁，帮对方捡着东西。

　　对方也没想到自己好好下着楼梯，会被眼前这莫名其妙的小姑娘撞到。他瞥了眼小姑娘的校服，一眼就认出，这是初中部的。

　　高中部和初中部的校服款式相同，只有胸前的LOGO标志有细微的区别。

　　他瞟到一旁地上的酸奶和伞，心里想着。

　　得，又是初中部小姑娘给高中部的哪位送东西去呢。

　　陈舒望三两下捡起掉落在地的书本和笔袋，她拍了拍上面的灰尘，随后站起身，正要把东西递给对方。

　　刚把头抬起，陈舒望仿若被雷劈了般，傻愣在原地。

　　气氛凝固了五秒。

　　陈舒望大脑飞速运转，一些不好的回忆涌入脑中。

　　她定定神，认错了，一定是认错了。

　　对面少年没说话，瞧见她傻乎乎的模样，莫名扬起嘴角，语气吊儿郎当。

　　“好久不见啊——”

　　“陈舒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