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当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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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仙侠背景，两人都是上神，带球，但正文不生
本篇CP——公皙炎×宣闱
正文开始◎
那一场大乱放在整个三界都是足以让人震惊的地步。
尤其是在上天界。
至今提起这件事，上天界的众神都噤若寒蝉。听到一点点风声都恨不得躲个十里八里地，更怕迎面碰到那位煞神——
“公皙炎——”
站在窗边的人应声回过头。
透过层层天缥色纱幔，里间寝殿带着点迷糊的声音应是刚刚睡醒，枕边无人，让他摸了个空手。
“起身了。”
公皙炎在床边坐下，柔声唤他一遍。但这人压根不理，按着被子不让他掀开，迷糊着喃喃了一句什么，最后直接当面抱住锦被翻了个身，模模糊糊的声音就又从软卧中传出来：“不。”
以前的宣闱不是这样的。他待人总是冷冷的，只有公皙炎才偶尔窥见他私底下的情绪。
大概是那一回损了心气，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也养了好久才勉强恢复原样，可钉子拔了还有洞在，总归也是挫伤了一回。
这还要从当年的这件事情说起——
人界瘟疫横行，尸变成潮的那一年。
“宣宗！太多了！救不过来的！”
就算有还未被完全吞噬人性的活尸，也杀不过来这么多尸体啊。
身后弟子冲着尸潮大吼，可那头除开腐尸呼呼乱吼的声响外，并没有人回答。
“宗主！保重身——呸！”
话没说完，这大弟子冷不防被尸体冰冷黏腻的黑血溅了一脸，腐败恶心的气息差点让他当场呕出来。
一个晃神，身后又是成千上万望不到尽头的死尸蜂拥而来。
各人都被分隔开陷进一个个尸体凑成的圈子里，清冷剑光扑面而来，扫荡出一片短暂的空隙。
这场尸潮来源不明，可人间已如炼狱，情急之下宣闱只能先来平乱——
公皙炎已经离开天界两日了。
整两日，这么长的时间都不知去向。
宣闱还以为，是真的过不下去跑了呢……
——“宣宗当心！”
宣闱抬剑格挡，在尸骨之上划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刮擦声。
这样无休无止的厮杀到底已经持续了六个时辰了，更何况……自己肚子里还带着个时时闹腾的小祖宗。
宣闱咬牙忍过腹中胎动带来的疼，在迎面喷溅而来的污血落入眼中的前一瞬闭眼。
浅青色外袍被撕裂了许多口子，黑红不堪的污浊，久久不散的腥臭血气，一如这残破可怖的人间。
宣闱与大弟子破了外圈尸墙，两人碰面的那一瞬间彼此眼中俱是自己身上的狼狈样。
大弟子并不比宣闱好到哪里去，反而是袖子被撕扯半段，露出的胳膊上被抓了数条抓痕——
腐尸的厉害之处就在这里。
它们虽然能被杀死，但数量太多且无知无觉，无论腐烂程度如何，它们的指尖都会生出尖利的指骨，宛如削尖的指甲，坚定无比又带着毒性。若是被抓上一下，则会快速感染尸毒，另外伤势恐怖，无毒也会涸血而亡。
最重要的是，这一次尸潮，很可能有三界之下的东西在背后。
宣闱视线一垂——
那绑住胳膊的白布条在打斗中又有了再次松开的势头。
果不其然。他受伤的那边小臂上五处长条，无一不是血肉外翻。鲜血流出就变得暗红，在滴落指尖的时候就已经隐隐透着黑气。
“布条扎紧，凝息！”
那弟子下意识照办，系紧布条后陡然发觉了宣闱的意图。
他慌忙按下宣闱给自己递进来灵力的那只手，语气里显然是比自己受伤更甚的恐惧和惊讶：“不，宗主——”
“没时间废话，不想走火入魔就赶紧！”
极其短暂的空隙再次被填拢，宣闱几乎是机械性地清理着这些东西。
好在它们没有武器——呃……
腹部猛地一凉。
这情况发生的刹那间，宣闱几乎是下意识地裂了半颗金丹护住腹中灵气。
他失算的是这些尸群的幕后之人。
那个真正想拿剑杀了他的人。
更或许……
不是人。
从后腰捅入，再从前腹穿出。
宣闱低头的那个刹那看见——剑刃都还是白的。
剧痛袭来之前，宣闱脑子里一片空白。
宣闱好像有瞬间的怔愣，但那仅仅只是转瞬之间，他抽手一剑挥退身后之人，金色剑光混着血气骤然爆开一阵绯色的雾，将身后的尸体瞬间齐腰斩断，血肉残肢瞬间炸成细碎的小块，连带着周围方圆十丈以内的活物俱被剑气所伤，眨眼之间漫天都是腐肉血腥味弥漫的湿冷雾气！
而这所有都只是须臾之间，速度之快让刚才捅穿自己身体的那把剑在身后腐尸被杀退抽出的时候才带出来一条赤红的血线。
腹部……
随即便是锐痛袭遍全身。
分不出是因为裂丹，还是因为肚子里正急剧流失的生命。
“师父——！”
大弟子一眼望过来，视线里就只有大片的断臂残肢，还有被剑气砍出来的巨大的裂口，视线的中央是猝然失去意识倒地的宣闱。
他长发已然散乱，血迹自腹部大片蔓延开来。
宣闱倒地的那一刻，突然就很委屈。
前几天不过就是跟公皙炎吵了几句，那不至于让他这么久都杳无音讯的吧……
明明知道自己脾气不好，那当初跟他结道侣干嘛的……
自己难道真的就只是他采补的炉鼎？
肚子里都有他的小龙神了，怎么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对……
现在小龙崽子也要没有了。
已经分了半颗金丹，剩下的除去刚刚爆发的那一击，基本上已经没有余下的力气了。
他还是不太想死。
至少等到再见一面公皙炎吧。
分不清是谁的血，从鼻梁划过在落进眼睛里，宣闱躺在地上，侧过的脸上血泪斑驳。
他的意识还是清晰的，只是视线已经被染得血红，周围的一切都是猩红的。闭眼的前一刻好像出现幻觉了。
周围不断聚集起来的死尸就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突然地安静就像是来到了一个异度空间，竟然连一丝风都没有了。
有人把他搂起来。
看不清是不是大弟子……
不，不是的。
是他最熟悉的气息。
“宣闱——”
“我回来了。”
“回来晚了……”
他好像是在说什么，但是宣闱身上疼，疼到已经没有精力去听。
旁边一个为难又惋惜的声音：“没用的，胎灵已经散了。”
这话才刚刚出口，公皙炎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怀里的人颤了颤。
刚才厮杀凌厉的人就像是突然变了一个人，在公皙炎怀里抖得不成样子。
分不清是疼得还是因为在哭。
“灵力灌不进去，”医宗老宗主半跪在旁边，急得一筹莫展。但是转头看了看旁边的公皙炎，给宣闱传灵力的手却还是没有半点动摇。
宣闱满手是血，修长的手指隐隐翻出青筋，白皙的手背跟血色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凄美。
他将捂在腹前的那只手抬起，猛地一把攥住公皙炎的衣襟，用力之大使得他刚刚缓下来的呼吸再次变得急促，话音间夹杂着呛血的喘息：“公皙炎……”
“灵气没了——”
“孩子……”
“我知道，”公皙炎打断他，将身前那只手拢进自己掌心，话音沉稳冰冷，掩盖了那一丝无法言说的情绪，“我知道。”
公皙炎紧了紧手臂，把人又轻轻托起来些：“没关系的宣闱，你先活下来好么。”
宣闱看着自己刚才留在他白洁衣襟上的血，不知在想什么。
良久，怀里的身体才终于慢慢放松。
“可以了！不排斥了！”
旁边医宗小弟子站在旁边，难免情绪外显了些。
“人间的尸变已经解决了，是我不对。”公皙炎说话还是冷冷的，宣闱的心都跟着冷下来。
但是有什么办法呢。
宣闱总觉得公皙炎就像是故意在报复他一样，怎么可能没关系呢。
按照人间的惯例来算的话应该是刚刚四个多月，刚刚会动。
小小的胎灵刚刚发育成会动的小龙崽子，就这样……没了？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他和公皙炎最后的一点联系也就会这样断开？
“宣闱？”
“嗯。”
宣闱慢慢冷静下来，任由公皙炎带着温度的手指拭去他脸上的黏腻。
“都处理妥当了，你不用担心。”
大概是眼角的泪太过于急切，公皙炎的手指竟然没挡住，接二连三掉了好些下来，宣闱就听他继续道：“你睡一觉吧。”
睡一觉。
睡一觉就会好了么。
宣闱听话般闭上眼，在心里重复这句话。
他会不会跟以前一样，真的不要我了？
也是。
他之前不就丢下过自己么……
“别……”
宣闱一手攥住公皙炎衣袖。
公皙炎往他眉心按的手指一顿。
“你……”
终归心下不忍，手竟是一抖，但很快被公皙炎稳住情绪，带着火红金光的两指毫不犹豫按了下去。
“唔！”
宣闱疼得一激灵，无奈被公皙炎那支有力的臂膀稳稳禁锢住了，挣扎都没有掀起太大的幅度。
宣闱昏睡过去已经半月有余了，大概人间也已经过了十多年。
未成型的胎灵能如同正常的魂魄一般再去转生，估计已经长成十几岁的毛小子了。
但终究只能缘尽于此。
找与不找，知道与不知道，都无甚意义了。
“醒了？”
公皙炎坐在玉案边，手执一卷古书。
目不斜视，竟已然知晓宣闱醒了。
宣闱翻了个身下床，边走边伸了个懒腰。
他走到案边弯腰下来将手撑在公皙炎肩膀上，往他手里的卷宗示意了一眼：“你在看什么书？”
书上的文字宣闱不怎么认得，不过大体上估计下来应该是修行术法一类的。这些东西往往晦涩难懂，却是这些大宗师上仙神爱看爱学的内容。
宣闱兴致不大，起身就准备离开。
“等会儿。”
公皙炎骤然按住肩膀上那只手，将人一把拉回来，宣闱稳稳跌坐在公皙炎盘起的腿上。
宣闱盯着自己撑在他大腿上的手：“……”
不要命啦。
这要是不小心摁错了地方，以后日子还过不过啦……
“想去凡间看看么？”
宣闱一愣，转而笑着问他：“看什么？”
“你……”
宣闱就势搂住公皙炎的腰，把脸埋进他衣襟里，声音也闷闷的：“不去。”
“我昏睡这么久，你也不问问我饿不饿，渴不渴。”
“……”公皙炎皱眉，“你昨天刚醒的时候吃过，之后不是还喝了一瓶桂花酿么？”
可谓酒饱饭足，酣然入梦。
再者说，神仙都辟谷，何况才这么短的时间。
宣闱：“……”
公皙炎：“你想吃什么？”
面对公皙炎的妥协宣闱表示很受用，朝他招了招手示意贴近一点：“你过来。”
公皙炎依言俯下身——
“啵……”
被结结实实亲了一下的公皙炎：“…………”
“你……”
偏偏宣闱还笑得无所谓：“怎么啦？才这么些时日你就清心寡欲啦？你不是——”
公皙炎当然不会任由他说下去，严严实实堵上了他的嘴。
好半天宣闱才掐着公皙炎的胳膊被他放开，剧烈喘息给他发白的脸色添上一缕绯红。
公皙炎心里明白，他可不止忍了这半月。
两人结为道侣前是还未飞升的时候，那会儿糊涂事干了不少，唯独宣闱这个人冷冰冰的，明明是个看起来最不好相与最没有交集的人，却被公皙炎伤害得最多。
他再也不会抛下他了。
“公皙炎，你喜欢小龙吗？”
公皙炎闻声呼吸一顿。
但宣闱眼中满是坦诚，带着刚才被自己逼出来的点点水光，显得真切又美好。
……也很易碎。
“不想。”
公皙炎转过脸，视线移到案边，捡刚才那卷书，一手拿住继续往下看。
故意不再理人。
“公皙炎？”
“你真的不想吗？”
宣闱从他怀里坐好，又扶着他站起身来：“可是……我想。”
“那种贴着这里就可以感受到它的感觉……”宣闱手指贴近腹部，“我好怀念。”
“！”
原来当时的记忆并没有被完全抽出来。
他竟然全部想起来了！
“公皙炎，你别这么看着我。”
公皙炎就这样盯着他去拿玉案旁备好的各色精致糕点，再看着他坐在自己对面一口一口慢慢吃——
他情有独钟的桂花糕。
“你，你想起来了……”
“没有完全记起，”宣闱一笑，“只是记得我好像弄丢了个孩子……”
“不是你的错。”
明明就是自己没护好他。
“嗯。”宣闱点点头，咽下嘴里清甜的桂花糕，“也不是你的错。”
“对不起。”
也不知道到底是跟宣闱说的还是对那个孩子。
“我不会再丢下你了。”
有人信誓旦旦，言之凿凿。
“嗯。看出来了。”宣闱又点点头，“把那个递给我。”
“什么？”
“桂花酿啊。”
“不行，你不能再喝了。”
“我昨天不就喝了么？”
“所以今天不能再喝了。”
“…………”
“公皙炎，还想要孩子么？”宣闱吃饱喝足，拍了拍沾了些糕点碎屑的手，转而撑住自己下巴，问坐在对面的公皙炎。
“再生一个？”
公皙炎很显然动摇了。他大约花了一瞬间考虑宣闱的身体状况，转而情·欲很明显地占了上风。
他越过玉案吻过去：“我守着你。”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当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