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夫成瘾（女尊）》苏海灵

28、泄露

　　刘秘书带着江船歌尺码的衣服来了。沈云帆说两套，当然不代表只需要两套，所以他把云裳今年夏天最畅销的几套衣服都带来了。

　　只是沈云帆已经没有心情再陪着船歌选衣服。她把衣服都留在了床尾凳上，就跟着刘秘书匆匆离开了。

　　汽车上，刘秘书把放在副驾驶的平板电脑递给了沈云帆，上边正是关于欧若拉在华国首店正式开业的报道。

　　配图是大清早的剪彩仪式，和店门口排起的长龙。

　　而店内，货架上方的广告图片上，能够清楚得看到他们主打的服装款式。

　　十个里边，有八个可以说是跟沈云帆之前的设计一模一样。

　　沈云帆不理解地皱起了眉头，“怎么会这样呢……”

　　做服装设计，遇到一些风格相似的作品，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今天欧若拉的这些服装，相似度已经超过可以被称作“巧合”的程度了。更何况，相似的不是一两款服装，几乎是一整个系列的设计……

　　“是的，产品部的张总也是一大早就给我打了电话，问下个月的时装秀要怎么办。”刘秘书脸上的表情也很焦灼，“虽然我们也只是简单聊了两句，但是……张总似乎也觉得，是有人刻意泄露了设计图。”

　　坐在后座的沈云帆从后视镜中看了刘秘书一眼，又默默把视线移向了窗外。

　　到达云裳之后，沈云帆便立刻召集高管们开了会，向大家了解详细的情况。

　　当然，高管们对于欧若拉内部的情况，能了解到的也很有限。但是大家在对比过欧若拉的秋季新款，和云裳明年的春季新品过后，感受倒是十分一致。

　　基本上可以确定是设计图泄露无疑。

　　沈云帆有些头疼。她揉着太阳穴，想要理清一下自己的思路。

　　现在麻烦的其实是两个事情。

　　设计图泄露只是其中之一。她需要去搞清楚这个事情是怎么发生的，只是意外泄露，还是内部员工刻意为之。如果公司内部真的有这样一个搞破坏的家伙，她还需要花力气去揪这个内鬼。

　　但是沈云帆更头疼的是另一个事情。

　　云裳春季新品的时装秀一向安排在九月份，也就是下个月。日期和地点都已经确定好，邀请函也已经悉数发出。不到万不得已的程度，沈云帆不会考虑取消或延后时装秀。

　　但是，现在的情况是，她原本准备的新设计里，有将近一半的款式，都已经被欧若拉率先推出面市了。既然这样，她必不可能继续将这些已经面市的服装作为时装秀上的展品……

　　那她要怎么样才能给大家一个交代呢。

　　云裳这两年成长得很快，才刚刚发展到了行业的顶端，今年的时装秀更是备受关注，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可是，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要完成从设计到制作一批新服装的全过程，也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情……

　　一个月啊……

　　沈云帆让自己陷进了办公椅里，只感觉人生艰难。

　　她咬了咬牙。行，不就是赶作业吗，干就完事了。

　　沈云帆喊来了刘秘书。

　　“刘秘书。把欧若拉那些跟我们重复了的款式，全部整理一份发给我。如果有还未上市，但是已经发布了的新款，也一起整理给我。”

　　“是。”

　　“还有，找技术部和法务部的同事来一下。”

　　“明白。”

　　沈云帆把这个事件的调查工作，交给了法务部和技术部的同事。按照法务部的同事所言，这个事情如果要追究下去，还是很需要证据的。

　　但是这个证据要从何找起呢？

　　沈云帆这会连一个可以怀疑对象都想不到。

　　即便是在云裳，真正能在新服装面市之前就接触到设计图或样板的人其实不多，也就只有产品部门和一些高管。

　　要说云裳的高管，那都是云帆亲自挑选出来的人。各个像她一样，工作中说话直接办事利索，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花花肠子，都是她很了解，也很信任的人。

　　如果说是产品部门的人，那就更奇怪了。像现在这种情况，相当于他们所有的工作成果打了水漂，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吗？

　　虽然已经让技术部的人去调监控，检查同事们的电脑了，但是沈云帆内心深处，隐隐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云裳的员工，可以说是上下一条心，她在这里也很受爱戴。可是……华锦呢？

　　她刚接手华锦三个月，还开除了一大批员工，要是真有什么人因此与她结怨，那也是说不准的。

　　她和刘秘书，又是经常带着笔记本和平板电脑，来去两边的公司办公的。要是真的有人想搞他们，那还真不是没有破绽可针对。

　　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个可以怀疑的范围就有点太大了不是吗？

　　沈云帆有些痛苦地搓了搓自己的脑袋。想了想，还是给刘秘书发了个消息，让他把华锦的监控记录也调一下，也问问那个接待员小杜，有没有人未经同意就进入过总经理办公室。

　　不管怎么样，先让他们查查看吧，等到查到什么可疑的情况再说。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云裳下个月就要举办的时装秀……她还得重新做一些设计，拿出一些新的东西出来，才能交出一份满意的答卷。

　　*

　　然而，三天过去了，整个事情依然一筹莫展。

　　电脑查过了，监控调过了，他们并没有查到什么可疑的地方。

　　实际上，也并不好查。做这种事情的人，但凡有所准备，聪明一点，都不会轻易留下痕迹和证据。

　　产品部门的工作也并不好做。整个部门都开始加班加点，但是设计师们给到沈云帆的作品，都没有让她觉得足够亮眼的。

　　别说他们了，就是沈云帆自己，都拿着纸笔画了几十张废稿。

　　想要重新设计几个，贴合原本的主题，但又不同于，且不逊色于自己一贯的风格的作品，哪有那么容易……

　　沈云帆一开始还觉得，这个问题，也许可以解决……但是这三天下来，解决得并不顺利。于是她才越想越气。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在这个节骨眼上整了这么一出？她最讨厌的，就是自己的设计被别人偷走。

　　沈云帆心一横，决定亲自拜访一趟欧若拉，反正他们的总部也在A市。

　　欧若拉先云裳一步上市了同样的款式，如果他们非要厚着脸皮，说是自己的原创设计，沈云帆未必能讨着什么好处。

　　但是……总比什么都不做要强。沈云帆这么想着。

　　于是她带上了春季服装的设计图，还有已经制作好的样衣的照片，以及，一支圆珠笔，直接就找上了欧若拉的老板。

　　*

　　见沈云帆的人，是华国市场的负责人何总。

　　何总倒是非常欢迎沈云帆，她满脸笑意，一上来就说“一直想去拜访”之类的话。

　　沈云帆却没心情说这些客套话，这几天她的心情一直都不是很好。于是开门见山地说明了自己来的原因，等对方的一个态度。

　　何总笑嘻嘻地同她打马虎眼，说他们做快时尚的，本身就是从各种大牌服装上寻找灵感的，碰到相似的元素或风格都属于正常的。

　　沈云帆在心里冷笑。好一个“寻找灵感”……

　　于是她又从文件袋里拿出了自己准备的那些材料和图片，袋子里那支圆珠笔也一并滚到了桌面上，“我也不全是为了自己。你们的设计师有问题，迟早是会给公司惹来官司的。我可以不追究，下一个吃亏的呢？”

　　见何总的眼珠子转了转，沈云帆又道，“我们整个的设计过程都在这里了。你叫个懂设计的人来，一问就知道了。”

　　何总看了看沈云帆带来的材料，还真叫来了他们设计部门的人。

　　一个留着大胡子的洋人老先生走了进来，接过何总递给他的材料和图片看了看，脸上却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

　　何总不由得皱起了眉，“怎么了？”

　　大胡子老先生却瞄了沈云帆一眼，又向何总使了个眼色。

　　沈云帆捕捉到了那个戏剧性的眼神，“嗤”地笑出了声，然后很自觉地起身，离开了何总的办公室，还顺便带上了门。

　　门外，沈云帆靠在墙边，悠悠拿出了一只蓝牙耳机带上。

　　耳机里，是何总和那个大胡子老先生正在用外语交流的声音。

　　“一样是什么意思？”

　　“就是一样！一模一样的设计图！”

　　“什么叫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一模一样？”

　　“我不知道，好吗？那是新招进来的设计师！我又不会盯着她画图！”

　　“你的意思是她确实借鉴了？”

　　“呃，用我们的语言来说，叫抄袭，如果你知道这个词的意思。”

　　“……也许是他们抄袭我们呢？”

　　大胡子老先生重重叹了一口气，“也许，但是可能性很小……”说着，他便开始对何总解释起双方的设计。

　　云裳在原始设计图的基础上，又做了不少的调整和改良，整体更加完善和协调了。如果不是设计师本人，是很难做到这样程度的改善的。

　　如果对比服装的成品，也同样是云裳更胜一筹。云裳真正地把平面设计图中的那种华丽和大气的风格，通过立体的服装表现了出来。相比之下，欧若拉的服装虽然也很还原设计图，但是并没有表现出它的气质，看起来也有点山寨味。

　　两者放在一起，孰高孰低，其实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最重要的是……”大胡子老先生有些无奈地补充道，“这种富有流动性的设计，一看就是云裳的风格啊。我一开始也以为只是模仿云裳，没想到，就是云裳……噢，别那样看着我，我喜欢云裳的设计，他们的裙摆都美得像云彩和波浪一样。”

　　听到这儿，沈云帆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嘴角。

　　接着又听见何总的声音响起，“够了够了，别说了，这个事情不能让她知道……”

　　沈云帆抬起手，重重叩了叩门，打断了办公室里的谈话。

　　又撩了撩头发，自顾自推门走了进去，用流畅的外语道，“抱歉，我已经知道了。”

　　何总的笑容就那么僵在了脸上，良久才接上茬，一字一顿道，“沈总，偷听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沈云帆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淡笑着道，“或许吧，但是比偷窃强一些？”

　　对面的何总咬着嘴唇不作声了。

　　看着何总紧张起来了的样子，沈云帆有些好笑地摆了摆手，想要缓和一下气氛，“别紧张，至少你们听上去对这件事情并不知情。既然如此，我可以以云裳总经理的身份向您保证，如果欧若拉愿意配合云裳的调查工作，我们可以不追究欧若拉的责任，只追究泄露商业机密的员工的责任。”

　　何总瞟了一眼办公桌上那支不起眼的圆珠笔，“录音笔？”

　　“嗯哼，实时上传云端的那种。”沈云帆捻起一缕头发，一圈圈缠绕上指尖，“所以，别打笔的主意了。”

　　“我自己也是设计师出身，也依然在参与云裳的设计，欧若拉这次上架的新品，基本上也都是我的设计。”沈云帆微笑着发了狠话，“这次的事情，如果欧若拉选择不作为，那云裳就势必追究到底。”

　　何总眯起眼睛，再一次弯起嘴角笑了，“瞧瞧，沈总这说的什么话呀，我们欧若拉虽然也学习大牌的风格，但也是懂分寸的，并不允许抄袭的。”

　　“托马斯刚刚也说了，这些设计都是那位新招进来的设计师提交的。欧若拉确实用人不善了，我们也会严查此事的。”

　　沈云帆轻轻点了点头，“我需要知道她的名字。”

　　何总看向了那位大胡子老先生。

　　大胡子老先生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尴尬地解释道，“这位设计师叫江皓月，是一位很年轻的设计师。她曾在华锦服饰任职，但她说华锦的经营情况堪忧，因此才想要跳槽来我们这边。”

　　“因为华锦的服装风格与欧若拉相似，我们才觉得她是合适的人选，只是没想到……”大胡子老先生深深叹气。

　　沈云帆有些无语地垂下了眸子，扶上额头。

　　江皓月……怎么突然感觉这一切解释得通了呢……

　　算一算她从华锦离职的时间，刚好够她跳槽来这边，拿着她沈云帆的设计，在这里谋得一个职位。

　　可是……江皓月，是怎么接触到云裳的设计图的呢？

　　沈云帆不太明白了。她印象里，就没跟江皓月有多少次接触啊。如果她要偷偷潜入自己的办公室，或者偷看到云裳新品的设计图，怎么可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不留下任何的痕迹或目击者呢？

　　沈云帆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向对面的二人解释道，“抱歉，也许我忘了说明，我是在五月底收购了华锦。也就是说，这位江皓月女士，从华锦离职之前，总经理已经是我了。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她能够接触到云裳的保密设计……”

　　沈云帆皱着眉头，捏着下巴，细细思考了一番，又抬头问道，“或许，我能看看她当时提交的设计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