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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     老房子的窗子平日里总是这么黑咕隆冬的,这一天却灯火通明。院子的铁栏杆之前还是锈迹斑斑的,今天倒是焕然一新了。花坛也被精心修剪了一番,除去杂草换上艳丽的粉色郁金香。
      会客室里多摆上了几个昂贵的花瓶,曾经挂过全家福相框的钉子被拔去了,洞眼疤痕都消失不见。
      里面站着许多埃尔特宁叫不出名字的熟人:有些在预言家日报里见过,有些则在魔法部的审判席上扫到过一眼,还有几个是菲尔特家族的旁支亲戚。因为米恩生日那天在学校,所以这场成人宴被提前了。

      菲尔特夫人今晚打扮得十分端庄,她穿了一条紫黑无袖长裙,举止优雅地招呼着其他尊贵的客人们。从头到尾只跟刚回来的女儿匆忙抱怨了一句:“你这是什么穷酸的打扮,快去楼上换一身再下来。”

      蹭亮的真皮沙发上坐着的中年人是菲尔特先生,身材高大,他是位斯莱特林的纯血巫师,眼神高傲自负,作为家族的掌控者,他对埃尔特宁用的最多的开场白便是“你必须——”。

      此时她亲爱的弟弟,本场晚宴的主角古鲁米恩·菲尔特向她迎面走来。

      “埃尔,你终于来了!”他笑容灿烂,给好久不见的姐姐一个热烈地面颊吻。

      少年的脸长开了,褪去一身稚气,瞳孔的颜色随了菲尔特夫人,是浅棕色的。
      这位刚成年的斯莱特林一直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眼里看不到一丝阴霾,无忧无虑。菲尔特夫妇从小就对他宠爱有加,比如一听到宝贝儿子要去打魁地奇,菲尔特夫人立马就给他送了把当下最快最新的扫帚。

      相比埃尔特宁,从来她的生日都是一个人度过的。她和弟弟生日只相差一天,小时候干的最多的蠢事就是端着弟弟前一日吃剩的蛋糕一个人在阁楼许愿。

      她也傻傻地问过母亲为何不能再给她做一个,得到的答案是:“你们明明可以一起过,再做一个多麻烦,你是姐姐要成熟点,多为家里人着想。”

      从此埃尔特宁再也不去阁楼了,因为她知道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米恩把她带到了阳台,给她披上了自己的西装外套,然后递上了一杯红酒,说道:“你在外面过得怎么样?这阵子外面并不太平。”

      “还不错,你呢?”埃尔收了收外套,外头飘起了朦朦小雨,有几滴随风落在了她的脸上,高大的树荫遮住了半张白皙的脸,那里藏着一抹讥讽的微笑,“毕业之后要去哪高就?”
      准备用亲姐姐换个什么样的职位。

      米恩苦恼地摸了摸脑袋,他的脸和菲尔特夫人至少有百分之六十的相似度,眉梢有一颗淡淡的痣,白牙齿在月光下亮了亮,“本来准备去国际魔法合作司应聘个文书类的工作,但是O.W.L挂了一门魔法史......话说埃尔,你到底是怎么拿到全O的?梅林的胡子!一点儿也不想重考!...不过我相信爸爸会帮我想办法的,妈妈也让我别着急。”

      那时候,风恰巧向这面吹,埃尔特宁的心里便像冰水里加了柠檬汁,咕噜咕噜地冒酸泡,胸口闷得紧,死死捏住手中的高脚杯,将所有情绪都隐藏在了手上。

      米恩依然在他耳边喋喋不休,每一句话都像是枚细针,刺痛人心。

      “他们可真厉害!你看到了吗!和爸爸讲话的那个中年人是帕金森副司长...我猜说不定过几天我就可以拿到明年开春去魔法部的任职书信了...”米恩愉悦地想要撞撞旁边人的肩膀,却被避开了,他仔细一看,发现姐姐的肩膀在发抖,于是低声关心道,“埃尔,你是不是冻着了?要不咱回屋里吧。”

      “......回去吧。”埃尔特宁勉强一笑,随手将外套还给了弟弟。从刚才那番话中她已经明了父母没有将她要嫁给鲁斯兰·帕金森的事情告诉米恩。她在心里不停地告诉自己弟弟什么也不知道,缓解情绪。一边埋头加快了脚步,离开会客室,这里过于亮堂,快要灼伤她的眼睛。

      埃尔特宁四处寻不到菲尔特夫人,问家养小精灵,回说在楼上卧室洗脸。她立即上了楼,不敲门便打开了最大的那一间卧室。浴室里点着灯,菲尔特夫人站在四角有着锈痕的镜子前,打理干枯的秀发。她见到女儿失礼的模样仍然镇定。

      埃尔特宁驻足,眼眶微红,质问道:“为什么不告诉他。”

      菲尔特夫人淡淡地瞟了镜中的她一眼,道:“告诉他什么?”

      埃尔特宁提起身上碍事的礼裙,目光凝重,一步一步向她走近,语气十分刻薄道:“告诉我那个愚蠢天真的废物弟弟,自己的未来是要靠卖掉至亲姐姐得来的!”

      “啪!”菲尔特夫人忽然站起身给了她一巴掌,怒吼道,“不准这么说你的弟弟!”
      无名指上的绿宝石蜘蛛戒指在埃尔特宁的脸上划出一条三四厘米长的血线,妇人眉飞色舞起来,“离家几年以为翅膀就硬了吗,跑到长辈这里来耀武扬威?你的礼仪呢!我们告不告诉米恩还需要你来指示?”

      埃尔特宁捂着脸,眼睛衔着对面的女人:白腻中略透青苍,脸颊上的法令纹深深陷入皮肤,自欺欺人地用厚重的化妆品掩盖住丑恶的嘴脸。就像这个家,光鲜亮丽之下是无穷的腐朽,不论是物质上还是思想上的。

      她挺起身子,嗤笑:“我不懂,妈妈。我们都是你生的,为何我就要低他一等?你从来都没有顾及过我的感受。你也是女人,让你嫁给一个不爱的男人你就会接受吗?”

      菲尔特夫人冷哼一声,背过身看着镜中苍老的自己,拿起梳妆台上的棉布沾了点水,轻轻擦拭眼角下的浮油,道:“二十年,我已经接受了二十年。在这样的家庭里,我们所有人生来就是一样工具,服务于家族,每个人的作用是不同的。男人需要去建设,而女人是巩固与辅助。有些事情只有我们女人才能办到。”

      “米恩以后也会承担更大的责任,我们并没有偏袒谁。如今纯血巫师里马尔福家族独大,他想挤掉我们这些老家族,垄断一切......埃尔特宁,我听话的女儿,你忍心让菲尔特家百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吗?”妇人上前抱住了姑娘,抱住她瘦弱的后背,如同她第一次抱住襁褓中的埃尔特宁一样,心疼又无奈地抚摸女儿脸上的伤口,喃喃低语道:“接受吧。”

      埃尔特宁像一具失去了灵魂的尸体,僵硬地站在那儿,目光空洞地望着镜中的自己:狼狈不堪,刚从水沟里捞出来似的。外头的雨变大了,雨点儿啪嗒啪嗒地砸在窗户上。空气里的水分过于浓厚,地板上,瓷瓶上都凝着层小水珠。菲尔特夫人贴在她身上黏糊糊的,她恨不得冲进雨里好好冲刷一番。

      “下去吧,妈妈。”埃尔扯出一个微笑,扶起妇人,理了理她头上的宝石道:“别让楼下的客人们等得太久。”

      菲尔特夫人感到欣慰,她以为女儿想通了,便露出了一个轻松的笑容,拍了拍姑娘的肩膀,“你也整理整理快点下去,不能失了礼数,去见一见帕金森先生吧。”然后她踩着高跟鞋,火急火燎地下楼了。

      “...好。”

      埃尔特宁做了一次长长的深呼吸,抬头将即将掉落的液体收了回去,她将手痴痴地放在了脸上的伤口上,万花筒似的吊顶图迷离了她的双眼。

      ------------

      她之前没见过鲁斯兰·帕金森,唯一了解的传言还是从汤姆·里德尔嘴里听到的。可信度大概只有百分之四十,而这百分之四十中的大部分是因为她自己对当政油腻中年人的固有偏见。魔法部一定是肮脏的,她一直都这么认为。

      当埃尔特宁见过帕金森后,汤姆里德尔的话的可信度提高到了百分之六十。四十多岁的帕金森有着所有中年男人的气质,成熟稳重睿智,大不了这些形容词前面都得再加个一个副词:自以为是地。

      她还记得帕金森穿着紧身的黑衬衫,一下子就暴露了他的陈年肚腩,稀疏棕色头发剪得短短的,脸上露出狡黠的微笑,上唇和下巴上都长了胡子。一边握着她的手,一边说着夸赞她美貌的客套话。除此之外,埃尔特宁敏感地感受到他的目光,都在自己暴、露的皮肤上。
      宴会结束当晚,她没有在老宅过夜,而是直接带着行李跑回了伦敦市区。

      日子看似平淡地过去了几日,一天埃尔特宁从圣芒戈医院落班,在公寓黑漆漆的楼道中,一个意想不到的黑影伫立在红漆木门前。袅袅青烟在楼道里升起,刺鼻的雪茄烟味混进她的鼻腔,埃尔特宁警惕地握住衣服里的魔杖,放慢脚步,镇静地说,“帕金森副司长半夜光临寒舍,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想提前来看看我的未婚妻在外过得如何,不可以吗?”鲁斯兰·帕金森吸了一口雪茄,恶劣地将烟一并吐在了女人脸上,伴随着一股浓浓的酒气。宛如刚从酒池子里捞上来的河童。

      埃尔特宁嫌弃地向后退了一步,因为对方身份的关系,尽量不去触怒他:“帕金森先生一定是醉了,这里没你的未婚妻。”她说的没错,因为家里还没有对外宣告这个消息。

      “呵呵,那你一定很奇怪我从哪得知你家地址。”对鲁斯兰来说,像埃尔特宁这种性格刚烈的小姑娘不要太有趣,他再次靠近,试图将她困在平台墙角。不过女人的反应可比他这个醉汉快多了,她立即背身从他的手臂下躲开了。

      埃尔特宁掏/出魔杖指着他的下巴,大胆地威胁着:“您若现在离开,我就当您只是喝多了,若你再往前一步,别怪我——啊!”这时后方忽然有东西一口咬住了她的后颈,顷刻间脊柱上的神经被麻痹,一点一点夺取她的知觉。

      她跪坐在地上,魔杖脱手而落,滚到了阶梯旁。面前的黑影变得高大起来,手上立着一只蝙蝠影子,它敞开比身体大好几倍的双翅,竖瞳是瘆人的紫色,在黑暗中散发出危险的光芒。

      鲁斯兰·帕金森亲昵地摸了摸蝙蝠的脑袋,溺笑道:“喀尔巴洛斯,你可真调皮,别打扰了你主人的雅兴。”他缓缓蹲下身子,一把抓住了埃尔特宁的头发吊起来,让她整张脸面对他,愉悦地说,“你最好认真伺候我,不然你弟弟这么多天就白巴结了。说起菲尔特少爷他可真是有趣,一听到能让自己当上国际行政司的秘书立马就把你的地址给我了,看来他很懂啊......”

      古鲁米恩·菲尔特!!

      “放屁!你这个虚伪恶心的混账东西!”埃尔特宁的胸口燃起熊熊烈火,狰狞地望着身上的男人,用尽一切力气去移动身体。她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不断挣扎着,水泥地上的小石子划伤了腿上的皮肤,灰尘里的细菌在伤口上摩擦,她精准地将唾沫星子吐在男人的脸上,怒骂道,“滚开!可悲的家伙!”

      “可悲?”鲁斯兰的胡子仿佛都了竖起来,他一瞬间扣住了她的肩膀,狠恨地摁在了地上,怒视着吼道:“你都被弟弟送到我嘴里了,到底谁更可悲!......放心,就让我这个过来人好好教你怎么做真女人。”他的大腿压住埃尔特宁腹部,掐住她的脖子,肮脏的手隔着布料在柔软的肌肤一路向下移动。

      埃尔特宁承受着屈辱,余光里脱手的魔杖就差了一个指节的距离,四周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稀薄,她的五指仅剩半根还有直觉,她没有放弃,根本不想放弃。

      一点点,就差一点点,梅林啊,给她一次机会吧——

      鲁斯兰撕开了她的上衣,在耳边啃咬,嚣张地诡笑着。

      在指尖碰到魔杖时,最后一根手指的血液也凝固了,绝望的女人仿佛在那一刻已经死了,她听着耳边的喧嚣落下了眼泪。

      朦胧中,她好像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男式皮鞋的后跟与大理石地板相碰,步子缓慢沉稳,一位年轻人从霍格沃茨盥洗室出来的背影在脑海中浮现,他一步一步走向拐角,弯腰捡起了地上的纽扣——一颗拉文克劳的纽扣。然后他依然淡定地走向了楼梯,在阶梯台上用冰冷的眼神居高临下地盯着楼下的平台。

      紧接着霍格沃茨的楼梯口这一幕模模糊糊地与眼前腐朽的木质楼梯叠在一起,两道身影也重合了,那个身穿斯莱特林制服的英俊少年,神情冷峻,一步跨下台阶,微微张开毫无血色的薄唇吐出一道地狱的通关语:
      “Avada Kedavra。”

      顿时,碧绿的光晃晕了埃尔特宁——是死亡的颜色。

      失去意识前,她的嘴边喃喃细语着一个名字:“汤姆·里德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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