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繁华不及卿》一叶之冬

13、杀手

　　凌桑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马车内，马车晃悠悠个不停。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散架一般，疼得厉害，她长这么大，还从未受过这样的重的伤。

　　她抬起双手，又看了看膝盖，身上的伤口都被包扎好了。

　　车帘禁闭。

　　凌桑瞧着晃悠的车帘，努力起了身子靠了过去，掀开车帘来看，外面还是萧森的落叶林，但这马车的行驶的方向却是往南的。

　　这不是回京城的路。

　　凌桑立刻警觉起来，四下打量着马车内，一个趁手的武器都没有，只有一个小小的案几。

　　将案几拿在右手上，拖着受伤的腿，向门帘那边靠了靠，左手小心翼翼地掀开一角，见车头前一共坐了两人，皆穿着灰色麻衣。

　　其中一人，满脸络腮胡子，正是之前在巷子口拦住她的老墨。

　　凌桑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看来是朱允的人救了她，想带她回南晋。

　　南晋那个朱允，是善是恶她还不得知，就这样回去，还不知道会落得个什么下场，她很有可能永远都会待在南晋，无法回家。

　　不能。

　　至少在有限了解的历史进程里，只有大朝才是最安全的。其他小国，都会灭亡。

　　凌桑将案几放好，思索片刻后，朝着外面大喊一声：“痛。”

　　“吁”马车应声停了下来，老墨掀开布帘子，看着凌桑已经醒来，身上还挂着伤，忙说道：“凌姑娘，你忍着些，等出了这园林，我便寻个郎中，给你治伤。”

　　凌桑看着他道：“是你！你要带我去哪？”

　　“自然回南晋，国主知道你失了忆，特意命我们带你回去。”

　　看来是真的要带她回南晋的，她脸色一变质问道：“我怎么知晓那个什么国主不会加害与我。”

　　老墨“啊”了一声，抓了抓脑仁，然后无辜道：“凌姑娘当真忘了，你是皇后娘娘的义女，与国主从小一起长大，国主一直视你如珍宝，怎会加害姑娘你呢。”

　　凌桑凝眉思考。

　　若真如老墨所言，她是朱允喜爱之人，那为什么她会被派来南晋。

　　看朱厉对朱允的态度，这两兄弟分明不和。

　　那她的作用，难道是为了防止朱允伤害朱厉？

　　她！准确地来说，是这副身子原本的主人，对于朱允来说，真的这么重要？

　　据她所知，朱允可是娶了妃子的，就算这在古代实属正常。

　　她没有见过朱允，也不是原本这个身子的主人，无法将自己的身家性命，交给一个陌生之人。

　　而且凌桑不知为何，会对这人没有见过面的朱允，打心里地产生抵触情绪。

　　莫名的情绪，驱使着她，告诉她，要留在这里。

　　不要回南晋。

　　“真的？”凌桑假装信任他们。

　　老墨点头，“自然是真的，南晋谁人不知，哪会有假。”

　　凌桑动了一下，牵扯到腿上的伤，痛得她苦皱着脸，忍着痛道：“那你身上可有止痛的药。”

　　老墨又摸了摸脑袋，“原本是有的，方才为姑娘敷药的时候，一时手抖，全撒了。”

　　凌桑： ... ...

　　老墨无辜：这不是男女授受不亲，露了肌肤，他难敢正眼去瞧，这不就一时手抖，全撒了。

　　凌桑灵机一动，看向窗外，然后道：“我认得一些草药，你且扶我下去。”

　　“这路边枯草遍野，哪有草药可敷，姑娘还是忍着些，再过一会，便可出了这园林了。”

　　那如何能等，凌桑先是点了点头，将帘子重新合上，没过一会，又掀开帘子来，皱着眉头道：“我肚子痛，要下去～”

　　老墨瞧着她脸色为难的样子，便知道是想如厕，命旁边的人将马车停了下来，隔着衣服扶着凌桑下了马车。

　　“你别跟来，我自己可以。”

　　老墨回转身，不去看她。

　　凌桑拖着受伤的腿，向着枯草丛里走去，走了半刻钟了，也没走多远，她又朝着老墨那边喊道：“我腿伤了，走得慢，你不准回头。”

　　见老墨点头像个波浪鼓一般，这一次却是忍着痛，加快了脚步。这里毕竟是皇家园林，附近应该会有守卫巡查。若是不幸被抓了回去，左不过没有性命之忧。

　　凌桑寻了一个小路努力跑着，腿上的布重新沾染了血，也是顾不得了。

　　跑了约莫半个小时，这皇家园林大地，一个守卫也没瞧见，她实在跑不动了，颓然地坐在地上，等着老墨抓她回去。想着等养好了伤，再寻个机会跑吧！

　　很快老墨便与另一名车夫赶了过来。

　　凌桑冲老墨笑道：“果然如你所言，这乱草丛里，寻不到一个止血的草药。”

　　老墨寻她，累得是满头大汗，但瞧她腿上流的血更多了，又无奈地摇头，扯着身上的一块布，蹲下简单地给她包扎。

　　看老墨沉默不语，凌桑觉得自己过分极了，他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如何要这般捉弄他。

　　凌桑直言道：“抱歉，我不能同你回去，我不记得什么国主，也不记得什么皇后娘娘。”

　　老墨将她腿上的伤包好后，叹气道：“等你回去，自然会记起一切来。”

　　这老墨是铁了心要带她回去。

　　这一次，她走在前面，老墨盯着她走。她也学乖了，不再挣扎，不和自己较劲。

　　凌桑正走着，面前小路上出现了一位戴着斗笠的男子，手里持着刀，拦住他们的去路。

　　老墨见不对劲，走到凌桑的前面，护着她。

　　那戴着斗笠的男子，持刀飞快地向他们三人袭来。

　　老墨身旁的马夫，立刻将腰间的刀拔出，迎了上去。

　　老墨看那戴着斗笠的男子出手狠辣，武功高强，知道凭借他二人之力根本治不了此人。

　　扭头对着凌桑附耳小声道：“快回到马车上，一路向南，到洼子村口找阿力，自然会有人接应你。”

　　凌桑也知道戴斗笠之人来者不善，看起来武功了得，只见这一会，马车夫手臂上已经落了伤。

　　“可是若我走了，你怎么办。”凌桑对着老墨说道。

　　“我命贱，没事的，你快走。”老墨吼道。

　　凌桑怔住，这是她来的这里，第一个拼命护她的人。

　　她看着老墨与马车夫极力拦住戴斗笠的男子，但看样子根本拦不住。

　　她凌桑虽是个凉薄之人，但平生最讨厌欠别人人情。

　　她对着戴着斗笠的人大喊道：“你若是想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但求你放过他们。”

　　那戴着斗笠的男子，伸手一击，将马车夫击倒在地，老墨手上也受了一刀。

　　斗笠男子指着老墨道：“你可以离开，他需要留下。”

　　凌桑决然道：“不行”。

　　那斗笠男子冷哼一声，“我不是在与你商量。”

　　那斗笠男子疾步走了过来，老墨没出几招，便被击倒，凌桑刚想反抗，脖子处便受了重重一击，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