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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他不配 ...

  •   一晃眼,凌桑来到这个陌生的朝代已有二十多日。期间她先是跟着雀娘出门采办食材,也不敢多问,只心中默默记着路。等熟悉了路径,冰璃便让她独自出门办事。

      但凌桑这个人,不会轻易相信他人,尤其是冰璃和那位上将军那样,满脸写着阴谋二字的人,前两次她都是怯生生的走在街道上,不敢贸然询问什么,只快速买了所需物件,便匆匆跑回府上。

      今日是她第三次独自出府。

      跟着记忆,她去了乞丐最多,人群最为繁杂热闹的街道。她买了几个热包子,看到一个窄小的巷口里,一位靠着墙的老乞丐,他身上的衣服破旧脏乱,却穿戴整齐,头发虽有些凌乱,但不至于疯癫程度,看起来倒是一副儒士模样,怀里还抱着一个骨瘦如柴的小乞丐,她怜悯观望,又回头四下张望,才过去蹲下身子。

      “老伯,你回答我几个问题,我便将手中的包子给你如何。”

      那小乞丐伸着脏兮兮的手便要夺,凌桑起身后退了几步,那老乞丐已是饿的没了力气,眼巴巴的看着包子道:“姑娘,你且问,老朽一定知无不言,全数告知。”

      凌桑瞪了一眼小乞丐,重新蹲下身子,连着问了老乞丐好几个问题,在嘈杂人声中,终于知道了关于这个朝代的一些情况。

      知道了,她服侍多日的公子,是此前南晋国二皇子朱厉,现在的南晋国国主,乃是他同母所生的大哥朱允。

      传言朱厉出生时,眼眸赤红,犹如恶魔。而同一天,南晋与陈国交战,大败而归。国师夜观天象,上奏曰:此皇子乃不祥之人,不应留之。

      南晋皇帝大怒,将国师关押起来。其后一月,南晋遭逢大旱,南晋国主不免对刚出生的朱厉,心生厌恶之情,变得十分冷落。

      朱厉长相阴柔,配着他殷红的眸子,时常会吓到他人,宫中内侍多怕之,远之。

      等朱厉长大后,毅然决然的跟着舅舅,当时南晋国的宣威将军,征战沙场,后屡建奇功。南晋百姓对着那一张妖媚之颜,只留下“盛世美颜”的称赞。

      朱厉也被视为南晋最佳储君人选。

      宝兴三年。

      廉虎,德妃的哥哥,五皇子赵澜的舅舅,趁宣威将军受伤之际,持二十万兵将围攻南晋,劝其招安,朱厉在前方领兵拼死抵抗。

      后方南晋皇帝,火急攻心而亡,宰相携众臣拥护软弱无能的朱允为新皇,同意招安。

      朱厉则被送来大朝作为人质。

      听到此处,凌桑明白了为何朱厉那般阴鸷与忍气吞声。曾经意气风发,高高在上的少年郎,成了阶下囚,如何不会阴暗起来。

      但成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上多的是华才不遇,忠心耿耿的良将之才,最后落得个凄惨的下场。

      遇到个不好的世道,本就是命运使然。

      凌桑不会因此同情悲缅朱厉,毕竟此刻她对于朱厉毫无感情可言。

      不管以后,朱厉是厉兵秣马,还是韬光养晦。按《朝史》记载,他此生都无收腹故土可能。

      凌桑现在有些庆幸,提前知道了结局,不然真的死心塌地跟着这样一个主子,还没有找到回去的法子,可能就命丧这里了。

      而她还知道了,那日在宫中所见的三皇子,就是未来的朝英宗赵荣。她所处的朝代,正是《朝史》中炫描重笔赵荣的一生。

      为什么会来此,或许真的与外婆口中,他们的老祖宗是赵荣有关。如果真的是这样,难得是因为她不相信外婆的话,祠堂里摆放的那些老祖宗显灵,让她亲自来瞧瞧?

      凌桑不禁望着天空,闭眼祈祷,“老祖宗我错了,放我回去吧!”

      显然,老祖宗没有搭理她。

      凌桑继续询问出走的法子。

      得知大朝对于户籍管理十分严苛,严苛到,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派人查访居住人员信息,且周围邻舍,若发现可疑之人,隐瞒不报,一同获罪,就怕有来历不明的敌国探子来袭。

      也不怪。

      朝史与北宋初年的历史十分相似。大朝的第一任皇帝朝世宗犹如赵匡胤黄袍加身取了柴荣功绩一样,夺了英年早逝的梁王功绩。

      而现在的皇帝赵毅德则是如赵匡义如出一辙,作为叔叔,并没有将皇帝之位交还给侄子赵坤,而是借着侄子尚且年幼,无法胜任皇帝宝座,在朝世宗驾崩之后取而代之,成为大朝第二位皇帝。

      这大朝的两位皇帝取得的位子,多少都有易被后世诟病之处。

      如何不会心虚害怕。

      凌桑若想在这大朝境内自由出入,必须要有官引。而她要想恢复自由之身,还必须摆脱奴籍。

      凌桑现在是南晋人,又是朱厉的奴婢,想要摆脱奴籍,还需要朱厉的帮助。

      这意味着,需要取得朱厉的信任,让其放了她。

      凌桑垂眸,将手中的包子递给乞丐,小乞丐拿着包子便狼吞虎咽起来。老乞丐慈爱的目光看着小乞丐吃,自己却不动,小乞丐没几口就吃完了两个,老乞丐就将手里的包子递给小乞丐。

      凌桑出手便将老乞丐手中剩下的两个包子夺了过来,“老伯这包子,若自己不吃,我便不给你了。”

      小乞丐哇哇大哭起来,起身就要夺包子。

      老乞丐没了力气,哭噎着道:“姑娘,孩子还小,饿了几天了,求你可怜可怜我们爷孙俩吧!”

      凌桑道:“虽他是孩童,但你的命也是命,若不怜爱疼惜于你,你且护他作甚。”

      老乞丐呜咽起来,“我已成朽木,活着也没什么用处。”

      不,凌桑讨厌这样。她觉得这样大无畏牺牲精神,真是蠢透了。

      她不允许,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情。

      凌桑将包子递给老乞丐,对着小乞丐恶狠狠的道:“不准抢。”

      小乞丐吓的窝在老乞丐怀里,嘴巴一瘪,泪水直在眼眶打转。

      凌桑看着眼前悲苦爷孙二人,心情沉重,她知晓,来此的乞丐,大多数是自宝兴三年起,大朝年年遭遇水患,流离失所至此。

      水患无情,即使在现代工业文明之下,老百姓也会偶尔遭受洪水袭击,更何况在这农业文明的古代。

      她没有能力去改变,也改变不了。

      凌桑从怀里将身上所有的碎银都给了老乞丐,后又附耳交代了几句,那乞丐忙应道:“懂了,懂了,打死老朽都不会说出去的。”

      凌桑起身,一路思索回去。

      将刚才所知道的信息融合,她记得,她与钱九是从巩义市出发,一路向东北而行。需要一个多小时车程进黄河景区,那意味着约莫会有70,80公里。

      她记得北宋的都城是如今的河南开封,开封距离黄河很近。

      只要她去了黄河口,再向西南方向寻找,找到那座山峰,或许就有机会回去。

      而此刻,重要的就是摆脱奴籍。

      她正想着,一旁的巷口里突然出现一人,捂住她的嘴巴,将她拉到一旁无人的巷口里,凌桑脑子里想着,难道是遇到了人贩子?

      她看向巷子两边,干干净净的,什么能趁手的东西都用不上,这古代还真是危险的很。

      凌桑努力垂低着身子的重心,双手握住捂住她嘴巴的手臂,努力挣脱开来,身后的人捂的也不严实,稍松了一下,凌桑找准时机,猛的一咬,拔腿就跑。

      “啊!”身后的人将她放开,痛的喊道:“凌姑娘,是我。”

      凌桑驻足回头,见面前的穿着麻布短衫,约莫三四十岁的男子,一脸胡茬,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憨厚,只见他揉着手臂,委屈道:“凌姑娘可是遇见什么事,前些日子见您出府,也不见你停下来找我。”

      凌桑退后几步,谨慎的问道:“你是谁?”

      憨厚的男子惊讶道:“凌姑娘,我是老墨啊,你这是怎么了。”

      见老墨前进,凌桑继续后退,“我失忆了,你到底是谁。”

      “失忆,啊!怎会如此,凌姑娘莫要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重阳节那日落了水,伤了脑子,全然不记得以前的事情。你若不说你是谁,那我便走了。”

      老墨见凌桑真的转身就走,忙走过去道:“哎吆,国主若是知晓此事,定是十分担心。”他顿了顿又道:“是不是二皇子干的,他是不是伤害你了。”

      凌桑镇定道:“你说的二皇子是谁。”

      老墨又是“哎呀”一声,“怎的什么都不记得了,二皇子就是你现在住的府邸中的上将军朱厉啊!”

      凌桑瞧着这个老墨一惊一乍的举动,配着他五大三粗的样子,却是觉得十分可爱,不过她还是镇定的回道:“公子自然不会伤害我。”

      老墨松了一口气,“那便好”。

      抬眸看着凌桑,苦皱脸,又叹了一口气,“我且现在就书信一封禀告国主此事,看国主如何处理,你回去之后,定要小心二皇子。”

      凌桑刚想询问,为何要小心,你倒是多说说啊,就看到老墨转身,急匆匆的走了。

      看着老墨可爱的背影,她却是想起喜儿的话。喜儿说,国主派人来,只是盯着凌桑的安危,不曾想着加害他,但显然朱厉不信。

      那她要如何取得朱厉的信任。

      凌桑因为父母自她幼时便南下务工,从小寄养在小姨家,她很小就学会了如何哄人开心,仰人鼻息,如何藏匿心声。

      朱厉平日里大多数都待在东稍间看书,看的书籍,都是些诗歌故事,看似寻常一般。

      凌桑却是觉得,不可能,眼睛是骗不了人的。

      凌桑回去之后,瞧着东稍间,朱厉身穿天缥色竹纹澜衫,如墨般青丝用玉簪轻绾,坐在扶手椅上,手撑着脑袋,眯着眼。

      见窗外秋风拂过,轻扫着书案上的书籍,哗哗作响。

      她轻着步子进屋,将窗户关上,又从一旁衣架上拿着披风给他披上。

      要有多体贴就有多体贴。

      这披风刚披上,她纤弱的右手腕便被宽大的手掌扼住,整个人压在书案上动弹不得。

      凌桑痛苦不堪,凝眉侧目,既后便对上一双似要杀了她的眼睛。

      凌桑沉默,不做辩解,只是眼神扫视他身后地上已经滑落的披风。

      朱厉见是她,又看了一眼地上的披风,这才将扼治住的右手给放了。

      朱厉眼里带着一丝疲惫之色,声音也有些哑然,“日后我睡着之时,不准靠近。”

      凌桑忍着痛,应道:“奴婢记住了。”

      朱厉拧眉,挥手示意她出去。

      凌桑退了下去,背着他,立刻换上了厌恶的表情,左手轻揉着右腕,方才若不是她反应快,稍躲了一些,怕是她的手就已废了。

      这朱厉这般难接近。

      凌桑在耳房内休息了半个时辰,雀娘来唤她去学糕点。

      凌桑原本是想学做几个糕点,讨朱厉高兴的。

      但现在,他不配。

      不过左右想了想,她会的东西实在太少,还是要学些东西才是。

      而且在这里没有手机,也没有平板,又认识不了几个人,整日里打扫完屋子,伺候好朱厉饮食起居,也没有其他事情可做。

      她可不想学习刺绣琴棋那些,倒是觉得和雀娘学习几个糕点果子的做法,还算有趣。

      她去庖厨,今日雀娘教她菊花酥的做法,她自认为不算手残党,毕竟初中开始便学习绘画,画的还算可以。

      但她好像在烹饪这块,的确没有天赋。这圆滚滚的面团,在雀娘手中不一会就变成了好看的圆球出来,在她手里却变成一团怪兽。

      童伯站在庖厨门外,看着凌桑手中的面团,哈哈大笑道:“凌姑娘这捏的,莫不是猴子。”

      凌桑看着手中的面团,额,别说,说像猴子都是夸赞了。

      凌桑叹气,心想日后她要凭借什么讨人欢心。

      见童伯还在笑,嗔道:“童伯,就会笑话我,你倒是也来做一个。”

      童伯不能离女使过近,摇了摇手,表示不会。

      凌桑也哈哈大笑起来,“童伯也就是嘴上功夫了得。”

      朱厉放下手里的书籍,起身走到明间,他看到凌桑正与雀娘在厨房忙碌,童伯手持水桶站在门外,欢笑声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这个宅院有多久没有传来笑声了”冰璃从西厢房沿着檐廊走来。

      朱厉收回目光,看着冰璃道:“可有回信。”

      冰璃将手里的信件递给朱厉,“娘娘已知晓她失忆,让公子还是将她在身边,特意叮嘱,切莫伤了凌桑。”

      朱厉漠然看着庖厨哪里,自是明白母亲的良苦用心。只是他在想,若是朱允知道她失了忆,接下来又会有什么举动。

      冰璃又道:“今日她出府,向一位老乞丐打听了一些事。没问什么,只问了关于南晋的一些寻常事,还有如何可以离开这里的法子,问到没有官引,不得随意出城,便就没问了。临走的时候,给了几粒碎银,让老乞丐不要告诉任何人。”

      这世道人心,哪里可信得。

      只不过多给了一些银子,那老乞丐便全盘托出。

      冰璃却不知,凌桑早已预防朱厉派人盯着她。临走的时候,附耳交代老乞丐:“我是南晋来的人。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想保住你孙子的小命,就不要乱说话,知道的事情多了可不好。若是有人打听我今日问了些什么。只要多给你银子或者威逼,除了关于问其大朝的事情不可说外,其余的皆可实话实说,懂了吗?”

      人心固然难测,但比起钱来,有时候,命才更重要。

      朱厉却是问道:“她身上如何有了银子。”

      “她将朱允送给她的珠钗当了”

      朱厉眼神一亮,看向冰璃,“当了!”

      冰璃点头:“尹亲眼瞧见,不会错。而且老墨今日来寻她了,她连老墨也不认识。”

      朱厉神色冷静,轻“嗯”了一声。

      “老墨今日知晓她已失忆,想必不久之后,朱允也会知晓,公子,我们眼下要如何处置凌桑。”

      朱厉轻笑道:“不急,若是他敢派人来,我自有法子,让他的人回不去。”

      庖厨那边又传来一阵笑声,朱厉心中无名起了怒火,他不会让朱允好过,这笑声却像是在讽刺他一般。

      “吩咐下去,以后府上不准出现笑声。”

      说着转身回到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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